蘇式生活的16條建議

記者 丁云

蘇式生活的16條建議

記者 丁云

蘇式生活就是細致，講究。無論富貴、尋常，各有各的心氣兒，不看低，不高攀，盡己所能地過好自己的日子，有滋有味，有聲有色，有皮有相。

你得把整個人放松下來，不緊不慢，軟軟糯糯，心態平和，性子溫順。做起事來一板一眼，該有的都得做到位，這還就是儀式感，認真對待，認真生活。

隨意列舉了一些些的蘇式生活細節或場景，能不能風雅起來還得看過程，看心境。

逛菜場

不光是到蘇州，到世界上任何地方，想了解“俗”的一面更多，首要逛菜市場。

逛菜市場的好處真是太多了。了解當地的物產，土著的生活習性，語言，等等。大清早，找個竹籃，到蘇州最有名的農貿市場卷入人流中，觀人色、物色，順便伸展腿腳。有人的一天就從這里開始。

物產

蘇州之所以成為蘇州，必有各種理由。魚米之鄉的“顏色”就是自古物產豐饒。長江三鮮、太湖三白、水八仙是代表，也僅僅只是代表一二。用王稼句先生《物產錄》里的概括，還有各種畦菜、花果、鱗介、飲饌。比如花果中有櫻桃、梅子、枇杷、楊梅、柑橘、棗子、白果、板栗，飲饌里有水月茶、虎丘茶、天池茶、剔目片茶、碧螺春、花茶、花露、三百九、橫涇酒、血糯。當然，有些已覓不到了。

蘇式生活講究時鮮，講究節令，這話不單只吃。在四時當季，想起這些物產，尋找這些物產。

如果可以，就要到太湖，東西山，長江，陽澄湖等地，看看出產這些物產的風土。

吳語

水邊游行

喝茶聽昆曲

如今的菜場，還真不能確信有多少人講吳語。但總的來說，菜場聽到的吳語更加“活色生香”一點。談論質量，討價還價，或許能聽到“蘇州土話”，那是講慣了普通話、視野更開放的本地年輕人回不去的語言思維。聽不懂的人聽聽音，聽得懂的人嘗嘗語言的韻味和一針見“血”。

吃頭湯面

逛完菜場，就“鵝得要細”，太餓了。

那么去吃頭湯面。所謂頭湯面，是蘇式面店這一天剛開門，用換上的清水煮的第一批面條。很難講究竟是一碗面，還是一種自我精神儀式，意味著從這面開始，要一鼓作氣，細細致致，精精神神地過好這一天。這是早上的開局。所以“早飯要吃得好”，是精神與胃的共同需求。

追不追求頭湯面看個人，但吃碗蘇式面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選湯、選面澆頭，配青選佐料，或者聽一段評彈，之后喝杯茶，都務必細致，滿足，讓自己一身舒坦。

聽評彈

如果逛古典園林，要昆曲相伴，高貴；那么去市井游玩，最好就來一段評彈了，有煙火氣，講的也大多是金戈鐵馬的歷史演義，叱咤風云的俠義豪杰，兒女情長的傳奇故事。聽不懂沒關系，琵琶聲一起，就把精神頭調起來了，要么引到人聲鼎沸的大街菜市，要么穿過彎彎曲曲的里弄，來到掩起門來，里面正擇菜汰米燒飯的屋里廂。一驚一乍，一笑一哭，熱熱鬧鬧，風風火火。

一邊手上做事一邊聽評彈廣播，一邊茶館喝茶吃點心一邊聽現場評彈，或者干脆去書場聽人說評彈都很好。

蕩蕩大公園

這是個有蘇州地氣的地方。有人起來先燒水，扒兩口泡粥，去大公園打一套拳，再直奔葑門菜場；也有人先在家門口附近伸胳膊伸腿，之后回家吃了早飯，再出去買菜；或者買完菜，再回去吃泡飯的也有。

蘇州人一般叫蘇州公園為“大公園”。雖然看著只是個普通公園，還是免費的，每天也烏泱泱的一大幫子人，弄得像過去的玄妙觀，但清早還是有更多人，不遠坐好多站公交，到這個地方聚一聚。大概也算是地氣吧，春秋是吳子城遺址，漢代是太守署，元末張士誠把王府放這里，民國時又成了法國園藝家規劃設計的新市民公園。所以，比起那些城市的市民廣場，這個老舊的市民公園吸納了千百年的蘇州氣韻，也是倍兒精神。

天氣好的時候，不僅晨練，什么樣的人都有，跳舞的，吊嗓子的，喝茶的，釣魚的，下棋的，聊天討論的，跑那兒去吃午飯的，遛孩子的……

雅集湊個熱鬧

既然說到大公園，順便說說還有個“小公園”，觀前人民商場前的小廣場，北局那里。小小一個廣場，周圍吃喝玩樂什么都有，也是過去蘇州人的游樂場。

吃泡飯

蘇州人的吃粥，就是吃泡飯，隔夜剩下的米飯，用開水一泡再煮一煮。正兒八經地用米粒直接做的粥，叫米燒粥。飯泡粥聽起來很寒酸，蘇州話講，真是眼淚也要落下來了，但配菜可以豐富得讓人咂舌。

在不同的季節里，可以附著蝦耔鲞魚，醬瓜肉絲炒姜絲，太倉肉松，切得薄如蟬翼的甪直蘿卜干，玫瑰乳腐，以及各種醬菜下粥。

白色糖年糕切片可以燒在飯泡粥里，其他松糕、蜜糕、方糕等蒸爐里蒸好，備吃。

啊，還有，隔夜剩下的黃豆芽，有蔥香和醬油鮮，就著飯泡粥吃，也是靈的。

去文廟

有了地氣，還得有文氣。體會完俗世的風雅之后，來點貴氣的風雅。蘇州風雅也是科舉發達，文人多，文人率先倡導的各種風尚。文化人對文廟是敬重有加。更何況，文廟是臥龍街的龍首。去文廟，沿著黃墻底下緩緩而行，滄浪亭外的池子邊轉轉，權當精神上體悟一下蘇式。

聽昆曲

昆曲是真建議去聽聽。聽不了傳統的，就聽新式的，或者分拆出各種元素欣賞，總之要體驗。沒聽過，或之前不曾注意昆曲的，剎那覺得時空轉換，人也變得平靜、敏銳起來。

昆曲的唱詞佳句是尤值得看文本的，“盡吾生有盡供無盡，但普度的無情似有情”，“長清短清，哪管人離恨；云心水心，有甚閑愁悶。一度春來，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人間君臣眷屬，螻蟻何殊；一切苦樂興衰，南柯無二。等為夢境，何處生天”，“笑空花眼角無根系，夢境將人殢。長夢不多時，短夢無碑記。普天下夢南柯人似蟻”……都好極了。

反過來，欣賞中國古典文化中的所有，耳畔最好的陪伴都是若即若離，似去又還的昆曲，或古琴。

蘇州聽昆曲么，昆曲博物館自然很好，要不然昆劇院走走也好，即便平日沒有群眾觀演安排，耳邊刮到演員排練，樂師練習，反而更加生活化。

喝茶

蘇州喝茶么，就喝碧螺春咯。其他小眾本地茶能不能喝到，編輯也不知道。

泡碧螺春，用透明、長長的玻璃杯，專看茶葉打著旋兒在水中飛舞、展開。喝茶時，以手腕輕微晃動茶杯，擾動一杯的茶水。喝茶只動嘴，有點閑，順道再用上耳朵，用上眼睛更好，所以喝茶最好的地方，要么聽詞聽曲，要么坐賞園林。

逛古典園林一二

都曉得，蘇州最有名氣的是古典園林，園子里的所見、所聞、所想、所喻，匯集了蘇式智慧、蘇式理想、蘇式生活之精華。

疊山理水，亭臺樓閣、軒閣廊肪，墻，洞門，窗，鋪地，家具，字畫，古玩，匾額楹聯，花木，雅集曲會，每一樣都是無窮無盡的主題。逛園林可以橫看豎看。以一個主題為主打，比如將蘇州園林里所有的窗，收集起來看，編輯我也是最近才曉得，空窗、漏窗、花窗不能混為一談。以一個園子為中心，看主人如何隨著自己的性子，舉重若輕，聚集各種素材塑造成獨具特色的古典園林。

就算你講一個園子的某一類素材已經看得七七八八，攝影家提醒我們，同一個場景，一天24小時，一年四季，不同的年份，都有著不同的景象。了解哪個園子哪個地方哪個時候最美，這就厲害了。

古典園林是蘇式風雅的“骨”，聲、色、相，真是看不透、看不盡。

生煎包的下午茶

常講“早上皮包水，下午水包皮”，可如今，誰下午去泡澡？從前的老太太，大概吃飯只吃一點點，下午肚皮餓了，每天偏要吃生煎包的，吃也吃不多，大概兩個吧。想想老太太也是日子好過，有心想。

不過現在肚子餓了，還是可以來兩個生煎包啊，晚上即使加班或回家路上堵車，也不會心急火燎地像餓死鬼。這就是蘇州人的善待自己，善待生活。

看工藝美術品的制作

看雕刻，看刺繡，看緙絲，看各種蘇式技藝。

看頂級精品，了解技藝之繁復、不易，才能體會到工藝美術品的藝術與價值。所以很多東西還是得到原產地去看。在蘇州是幸運的，聚集了大量工藝美術品類的手藝制作，像蘇繡、緙絲、核雕、木雕、磚雕、蘇扇、桃花塢年畫、盆景、蘇式樂器、淡水珍珠、家具制作、園林建造技藝、絲綢、戲服……只要有心，制作現場都是可以尋到的。它們不僅沿襲古法，每隔一段時間也會有新工藝、新材料、新創作的出現，常看常新，看也看不完。

吃蘇幫菜

蘇幫菜館里吃飯也是講究點菜的，有個規矩的。有代表性的“四六四”，四只拼盤，六道熱菜，四道大菜。

冷盤之前，照理還有“四干”，瓜子、糖果、蜜餞、堅果里取四樣。冷盤是四只拼盤，每只有兩葷一素，也叫“四三拼盤”。白斬雞、爆魚加一個素可作一只拼盤，肚子、鴨肫肝加一素又是一只，諸如此法。六道熱炒五葷一素，或四葷兩素，第一道熱菜，必是蝦仁，接下來有薺菜雞片，漕溜魚片，什錦盤之類，什錦也不是下腳料，都是雞片、肉片、魚片、火腿、蹄筋、蝦仁、筍片、雞肫肝、雞軟管之類。所有素菜都是時令菜。熱炒結束，上四只大菜，就是雞鴨魚肉，是整雞，整鴨，清蒸鱖魚，醬方。沒有醬方的蘇幫菜不完整。之后兩道點心。

喝黃酒，吃螃蟹

到了吃蟹的季節，就吃唄。別管什么大閘蟹，太湖蟹，飽滿、新鮮的就行。從菜場或湖邊新鮮的買了回去自己蒸，做上一碗姜醋，再來一壺本地溫熱的黃酒，拎個小桶去酒坊也能買到，蘇州人什么時候要攀比著非得上飯店吃啊？家里月下吃起來更自在。要是配上土產的蛋禽，魚蝦，鮮蔬就更贊啦。

游太湖山水，游東西山

這個說起來就野豁豁了。其實么也就是吃喝玩樂，吃湖鮮，吃鮮果，看古村，看古宅，看古樹，觀濕地，觀湖景，尋訪名人蹤影，尋訪摩崖石刻，尋訪手工技藝……真是沒邊兒了。總的來說，比起城市，那里更古樸、古老、原汁原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