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

★文/天 水

照相

★文/天 水

會議開始。說會議也算不上真正的開會，無非是大家聚在一起，做個開會的樣子。

起作用的是前面LED顯示器紅色醒目的字亮著，變換著會議的名稱。

有條件的，在LED燈下扯張屏幕。沒有屏幕的，把白床單掛上也行，再用電腦連接投影儀，把電腦上的講課內容，搬到屏幕上。

投影儀是單位借的，我們單位用這家伙很少，一年難用一兩次，今天是專門從別的單位借來的。

前幾年都是借的，沒有辦法，上面要求開各種會議都要音像照片。去年照相，就出現了很多問題。

今年領導們都很重視，昨天還專門給每位職員發通知說，今天每人都必須多帶幾件衣服。

會議開不開是一樣的，會議的內容也沒有很大的關系，像我們這樣的單位，人多，事雜，下屬單位也多，一年難得一次團聚。

今天照相，就是要把半年十多次會議的照片全部完善，迎接半年檢查。會議記錄、表格、報告等軟件都弄好了，只差照片了。

為此，今天還專門安排了兩名照相人員。

不到一分鐘后，第一個會議結束，嚴格說，是把LED上的會議名稱，屏幕上的講課內容，大家聽課的樣子，領導講課的樣子，都從不同角度拍了照。

主持人一聲令下，大家換衣服，于是，男人就在會議室脫衣換衣，女生則跑到廁所操作。

衣服換好，主持人又說，一排的職員與二排交換，三排與四排交換。

等大家坐好，LED顯屏上會議的名稱、會議內容也被投影儀搬到了屏幕上。

又不到一分鐘，又一次會議結束。

主持人再宣布：換衣服，換位置。

這下問題來了，衣服大多只帶了一件兩件，怎么換法，而且要求每次衣服都不能一樣。

去年問題就出在衣服上，幾次會議大家都穿著同樣的衣服，坐同樣的位置。

為此，領導挨了不少的批評，雖然領導狡辯說穿同樣的衣服說明單位的人節約，說每人喜歡那樣的衣服，同樣的衣服買幾件也是常事。

上面檢查人員說，開會坐的位置可以不變，偶爾一件衣服相似可以理解，但全部清一色不變，換成誰都知道是造假。

好在好說歹說，去年的檢查關總算過去了，今年一定不能再出問題了。

主持人說，一半換，另一半不換，具體說一排三排換二排四排不換，然后換位置，一三排對換，二四排對換。

位置換好，一分鐘后，主持人再宣布換衣服。

這次換衣服也是吵吵鬧鬧之聲，只有職員老李很淡定。

今天早上上班時，我們還嘲笑他大熱天穿三四件衣服，要么是裝洋，要么是捂蛆。

四川話“捂蛆”的意思是“捂出蛆蟲”。天氣炎熱時，若蔬菜、食品通風不好，捂起來，就會腐爛發霉、生出蛆蟲。

老李說，昨天不是叫多帶幾件衣服嗎，我上了年齡，記性不好，昨晚我就把幾件衣服全穿上。

今天每次換衣服的時候，老李只脫一件衣服就行，毫不費事。

現在，我們才感嘆老李說，姜還是老的辣啊。

不過，年輕的小張也很聰明，只穿了一件衣服，換衣服時，只把衣服翻面穿就是了。

等到再次換衣，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粘貼，粘在衣服上。頓時衣服改變樣式。

幾張粘貼用完，再叫換衣時，小張便把衣服剪開幾個洞，又是一件新衣服。新衣服剪幾個口子或洞的穿法，現在小青年很流行。況且這種衣服很多商家都在賣呢。

再換衣服時，該想的招都用了，我正在納悶，這下小張沒招了吧。

誰知小張把衣服全脫下，身上自帶一件衣服。原來喜歡紋身的小李，昨天專門請人給自己身上添了些彩繪。

所有的招都用完了，小張便向老李借衣服。雖然瘦瘦精精的小張，穿上老李肥肥大大、樣式老成的衣服極不協調，但只一分鐘的事，照張照片而已，誰會去看。

翻衣、借衣是個好辦法，再次換衣時，主持人吸收了小張的做法。

于是，換衣再不是難事，一排與二排的人換衣，三排與四排的換。高的與矮的換，胖的與瘦的換，甚至男生與女生換。

畢竟，黑毛豬兒家家有嘛，誰說誰常穿的衣服別人沒有？

折騰了一上午，十多次的會議的照片在大家齊心協力之下，完成得很好。

主持人和領導都很滿意。

這次大家各顯神通總算把照相的事應付過去了，但以后呢？每次都這樣，豈不是麻煩事，不但效率低，場面更是騷亂。

領導一直在尋找解決之法。

聰明的小張的建議解決了領導的后顧之憂：每人定制幾套同款同色的工作服。每次開會必須著裝，違者必罰。

（摘自《魚鳧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