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水
美人計背后
□梁水
兩年前的一天,53歲的王赭泉在大連市青泥洼橋的商廈里胡亂轉悠,看著琳瑯滿目的商品,再想想自己干癟的錢包,心情愈加煩躁。王赭泉下崗后,剛找了個夜里做保安的活,每月只有2000元。王赭泉的女兒大學畢業三年都找不到稱心工作,整天宅在家里,看到女兒的頹廢樣,他又急又氣,但什么忙也幫不上。女兒嫌棄的眼神令他視家為畏途,因此下夜班后也不愿回家休息,在商城里閑逛。
突然,王赭泉肩頭被人拍了一下,他扭頭一看,愣了一下,繼而欣喜起來,口中喊道:“汪一帆!”兩人相擁在了一起。原來王赭泉遇到了發小汪一帆,他們在十年前的同學聚會上見過之后再也沒見過。王赭泉從同學口中得知汪一帆越來越有出息,想到自己可悲的境況,再也沒有與對方聯系。
汪一帆詢問起他的近況,王赭泉哀嘆了一聲,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難處傾訴出來。通過聊天他才知道,汪一帆大學畢業后被分配到政府機關上班,按部就班的生活令他感到枯燥無味,于是辭職下海,在批發市場租了一個柜臺做干果生意。汪一帆肯吃苦又聰慧,很快就風生水起,經過十多年的發展,如今已是億萬資產的商貿公司老板了。
王赭泉和汪一帆從小在一個胡同里長大。當時,王赭泉的父親是廠長,家境殷實;汪一帆因為兄弟姊妹多,常常餓一頓飽一頓的。王赭泉時常從家里帶些面包、饅頭給汪一帆吃,汪一帆報答王赭泉的方式就是替他做作業。高中畢業后,汪一帆考入遼寧大學,名落孫山的王赭泉則進父親的工廠當了一名工人。
得知王赭泉的難處,汪一帆對他說:“你早說啊,你跟你女兒的工作我包了,這周等消息吧。”
三天后,王赭泉接到了汪一帆的電話,讓他女兒到高新園區一家外資企業上班。汪一帆不久后又對王赭泉說:“你與其在外面當保安,不如來幫我管倉庫,我信得過你,肯定不會虧待你。”
當上倉庫保管員后,王赭泉的工資翻了一番,對汪一帆感恩戴德。可是,每當看到偌大的倉庫里堆得滿滿的物資沒過多長時間一掃而空,很快又堆得滿滿當當,想到這都是老板鈔票的堆積啊,王赭泉心理漸漸不平衡起來:自己如今竟然在小時候接濟過的窮小子門下討飯吃……
王赭泉很眼饞汪一帆的財富,早把發小對自己的好拋到了九霄云外。他決定敲詐汪一帆一大筆錢,使自己后半生無憂。
在王赭泉看來,有錢人都好色。于是,他打起了如意算盤:找個美女色誘汪一帆,偷偷錄下兩人的親熱視頻,敲詐汪一帆。為了確保計劃天衣無縫,王赭泉琢磨了兩個多月,覺得整個流程和細節萬無一失之后,決定開始行動。
美人是決定成敗的關鍵因素,王赭泉開始物色能夠被自己利用的女性。他數十次往返于夜總會、桑拿會所等場所,最終覓得一位名叫齊眉眉的女子。28歲的齊眉眉身高1.68米,風塵中透著一絲清純,惹人憐惜的樣子,剛從沈陽來到大連討生活。
王赭泉對齊眉眉的外型特別滿意,對她說:“我給你一個發大財的機會,就看你珍惜不珍惜了。”齊眉眉母親馬上要做一個大手術,正愁沒錢,聽說有機會發財,立馬答應了。齊眉眉在王赭泉的蠱惑下,答應跟年近花甲的富豪談戀愛。
為了防止出現意外,王赭泉還聯系上自己的小舅子袁蔡和好友常鄱,許以發大財的機會。兩人摩拳擦掌,準備跟著王赭泉大干一場。
2015年1月8日,王赭泉在大連市中山區二七廣場附近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還花了八千多元從網上購買了一套針孔偷拍設備。請人在出租房安裝調試完畢之后,王赭泉的心情竟然忐忑、自責起來:我這么恩將仇報是要遭天譴的啊!可是當腦海里浮現鈔票飛舞的景象時,他僅有的些許內疚一掃而光。
二十天后,他讓齊眉眉給汪一帆打電話。汪一帆聽到電話里傳來陌生女性的聲音,警覺地問道:“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齊眉眉嬌滴滴地說道:“我是稅務所馬所長的女兒小梅,我爸出國了,臨走前說有事就找你。”這些話都是王赭泉提前交待好的。果然,汪一帆的語氣熱情了許多,馬所長確實因公出國考察了,三天前汪一帆還為其送行了。
齊眉眉謊稱自己的房門壞了,請汪一帆過來幫忙修理。齊眉眉嬌羞地強調:“明天下午兩點過來吧,只許你一個人來啊。”對于她的話,汪一帆有些好奇,加之他本就是個熱心腸的人,便一口應承下來。
站在齊眉眉身邊的王赭泉心里樂開了花,感覺離成功越來越近了。
第二天下午,汪一帆趕到出租房,一進屋,見到齊眉眉穿著暴露,一臉媚態,心里有些不悅,但礙于老友的面子,他也不好多說什么,于是問道:“你家哪道門壞了?”齊眉眉熱情地迎了上去,大膽地拉著他的手,指了指里屋的一道門。對于齊眉眉的過度熱情,汪一帆用力甩了甩胳膊,說:“別這樣,我跟你爸是好朋友。”
齊眉眉見汪一帆態度有些冷,加之看到他的確太老了,曾經的熱情涼了下來,找了個借口下了樓。出門后,齊眉眉立即給王赭泉打電話,說自己不想繼續演戲了,說完就走了。
事情未能如愿發展,守在樓下的王赭泉當機立斷,既然汪一帆不上鉤,就只能霸王硬上弓了。王赭泉怕汪一帆識破自己的意圖,急忙沖向出租房。見王赭泉推門進屋,汪一帆吃了一驚,問了句:“老王,你怎么在這里?”此時的王赭泉露出豺狼本色,狠狠地把大門反鎖后,照著汪一帆的臉用力打了一拳,叫囂道:“今天你不給我1000萬,別想出這個門。”
看到王赭泉一副兇狠的表情,汪一帆轉身逃進廚房,抓起菜刀自衛。身材高大的王赭泉見狀不禁暗暗叫苦,但他很快鎮定下來,因為汪一帆身高不過1.6米,身體素質也一般。于是,王赭泉餓狼撲食般去搶奪菜刀,他頭部、臉部接連中刀,兩人手臂上都被菜刀劃傷。一直養尊處優的汪一帆漸漸體力不支,終于被更加兇狠的王赭泉奪走了菜刀,因躲閃不及,前胸被王赭泉劃出一條長長的刀傷。汪一帆被王赭泉的窮兇極惡嚇住了,不敢再反抗,只好交出身上的兩張銀行卡,告訴王赭泉卡里有五十多萬元,隨取隨用。
王赭泉感到獨自一個人對付汪一帆有些吃力,于是打電話給朋友常鄱,讓他過來幫忙。常鄱趕到后,和王赭泉一起用透明膠帶和尼龍繩把汪一帆結結實實綁在了椅子上。
王赭泉張口向汪一帆索要1000萬元,并讓汪一帆托朋友把錢送來。汪一帆叫道:“現在讓我拿出1000萬現金,可能嗎?”汪一帆提出給他們100萬元,可王赭泉不同意。因為錢款談不攏,雙方一直僵持著。不久,王赭泉又找來小舅子袁蔡,一起對汪一帆實施拘禁。
王赭泉為了防止汪一帆家人報警,命令汪一帆用對兒子汪曉蘇的口吻說:“小蘇啊,因為公司有事,我現在在沈陽,晚上就不回家了。”“我手機進水了,不好用,以后再聯系。”之后用錄音筆錄了下來。
隨后,王赭泉撥通了汪曉蘇的電話,播放了錄音。電話那頭,汪曉蘇想和父親多聊幾句,但是父親一直沒有應答,覺得怪怪的。“可能被綁架了?”汪曉蘇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當晚,他一直撥打父親的手機,卻一直關機。
第二天上午八點多,王赭泉在擺弄汪一帆手機時,汪曉蘇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王赭泉沒有說話,只是拿起電話聆聽。汪曉蘇見電話通了,大聲呼喊,那邊依然沒有聲音,焦急的汪曉蘇對著話筒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請你一定善待我爸爸,他歲數大了,經不起折騰。”王赭泉一聽,迅速關掉了手機。
通過與汪曉蘇的幾次通話,王赭泉隱約覺得汪曉蘇已經報警,他擔心事情敗露,決定殺害汪一帆,袁蔡表示贊同。在袁蔡的協助下,王赭泉用電腦數據線將汪一帆勒死了。
經過三個多月的調查走訪,大連警方通過技術手段最終鎖定王赭泉有重大作案嫌疑,相繼抓獲王赭泉、袁蔡、常鄱。2016年3月19日,經最高人民法院核準,王赭泉罪名成立,被依法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編輯吳忞忞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