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明星”

◎ 蔡瀾

第一個“明星”

◎ 蔡瀾

早上，我到九龍城街市的熟食檔吃早餐。有人跟我打招呼，我轉頭一看，這人不是曾江是誰？我好久沒遇到他了，不過在電視中天天見面，他們的染發膏廣告這么多年來還是照放。

“第一次播是在什么地方？”我問。

“在戲院里。”他說，“當年只有麗的呼聲的黑白電視，哪有彩色的！”

“你記得那時候的廣告都是些什么嗎？”

曾江說：“打廣告很著名的有好立克、阿華田等等，產品都很暢銷；像人人搬屋那樣喊口號打廣告的，用的都是《咖喱啡》的創意。我是第一個所謂的名人。”

“誰替你接的廣告？”

“那年代哪有什么經紀人？代理商叫我去他們的公司談，反正我沒拍過廣告，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

“給了多少錢？”

“幾千元罷了。”

“那時候幾萬元就可以買一層樓。”我說，“后來他們再也沒給過錢嗎？”

“代理商說簽合同時寫明是永遠用的，沒有年限，所以沒有義務再給錢。如果我要用染發膏，他們可以免費贈送，哈哈哈。”

“當年你多少歲？”我問。

“二十幾歲，不到三十。”曾江說，“那是一個很美好的年代。”

“廣告那么多年來沒改過？”我問。

“改過，后來又重新配了一次音，人也變了。”

“你沒變呀！”我說。

“我沒變，但是身邊的那兩個女人變了。當年的發型和服裝都已過時，他們用特技把原來那兩個換掉了。”

我說：“你現在更好看，一頭灰發。”

曾江大笑：“所以我沒向他們要染發膏呀。”

（摘自《老了依然可以談談未來》中國華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