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歲的母親

蔭劉福君

九十歲的母親

蔭劉福君

1

叫您一聲：娘

母親，或者媽媽

哪個稱謂更貼切呢

委屈的時候喊聲娘

寫詩的時候寫上母親

每一個稱謂

都是花朵上的露珠

滾動著日月精華

幾十年

我叫您最多的是一個字

媽！

2

您是燕山黑河的一粒種子

開花結果

結果開花

如今大江南北

都是您的春秋

您一生親善

子子孫孫

以善為寶

一生用之不盡

您化作千畝良田

百世耗之有余

連風兒都撩動著您的衣衫歌唱

暖暖的春風

覆蓋了人間

3

“在那遙遠的小山村，

我那親愛的媽媽，

已白發鬢鬢。”

每聽這一曲

我心里都酸酸的

淚流滿面

在那遙遠的小山村

我那親愛的九十歲的媽媽

只能坐在躺在土炕上

把陽光接到屋里

把月光灑到炕前

一只花貓日夜陪著媽媽

“老四你還啥時回來？”

我還沒有走出家門

您已經把我的歸期牽掛

媽媽的吻，甜蜜的吻

叫我思念到如今

叫我思念到天涯

4

我常常在夜里

閉上眼睛想媽媽

她就像一曲舒緩的音樂

她就像一杯醇厚的熱茶

她就像一朵靜靜開放的花

夜里想媽媽

她像花叢中的一只蝴蝶

飛高飛低，飛近飛遠

飛到我的夢里

樂得我開口歡笑

醒來，眼角點點淚花

5

一想到九十歲的母親

要出一趟遠門

她要許久許久

才能回來

我就不敢真真切切地看她

一路上，她

還用我從海南南山寺

給她請回的拐杖嗎

請一朵云悄悄陪著她走

請兩只喜鵲陪著她歌唱

請菩薩領著她再一次回家

母親呀母親

我們要等待您多少年月日

重聚在一個屋檐下

6

王立平老師

讓我從北京給您帶回

云煙和五糧液

您高興，您吩咐

今天就抽這云煙

今天晚上就喝五糧液

前半輩子

您吃盡了無數的苦

老了老了

您總算享了幾天福

如果把日子倒過來

山泉水是不是也會倒流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

遙遠的回聲

潤澤您多彩的生命

7

還有兩個多月

杜鵑花就要開了

為了早點讓您看到

像火苗一樣的杜鵑花

我從山上折回一大把花枝

插進水杯

幾天后，杜鵑花

就在您的眼前笑了起來

“花是挺好看的，

可是它離開了媽媽。”

您的一句話

驚得我目瞪口呆

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8

我常常握住母親的手

手感會真實地告訴我

母親近日身體的狀況

九十年點點滴滴的日子

在母親的手里

一直握到今天

她的手握過

兩個朝代的風雨

她的指尖浮動著日月

可她沒憑空捏造過

一次是非

當我在公園

看到母親領著孩子悠閑玩耍

我就伸出手

想立刻

回家握住母親的手

9

二姐在老家

日日夜夜

陪了母親四年

二姐給母親

梳發洗發打針吃藥

想著法子哄母親吃喝

無論是花無論是綠葉

母女倆根連著根

娘兒倆，像是姐兒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