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龍
蘇州大學體育學院,江蘇 蘇州 215021
武術研究
何為“武術人”?
李 龍
蘇州大學體育學院,江蘇 蘇州 215021
武術是中國傳統文化。中國從事傳習武術之人很多,但是關于何為“武術人”問題,學術屆鮮有探討。文章采用歷史學、詮釋學等方法,從當代著名武術家王培錕先生的“武術人”觀點切入,解讀“武術人”。文章認為:“執戈磨礪精武技,強筋壯體神尚武”是成為“武術人”的前提,“武中蘊文求兼修,興國安邦立其身”是“武術人”的人生價值取向和價值旨歸。
武術人 健體 尚武 愛國 文化
人雖然是理性的存在,常常會理性的認知與他交往的對象,但是,人的生活之中也充滿了許多習以為常的東西。日常生活中,人們往往對一些高深的東西,不但能知其然,而且能知其所以然,而對一些身邊日常很熟悉的東西,反倒是,有時候難以言說。“武術人”便是這樣一個問題,便是這樣一種日常現象。
一直以來,在武術界經常聽到一些習武之人,以“武術人”自居。聽多了,也就習慣了,習以為常了,不假思索了。但是,習慣了未必熟知,更不意味著就是真知,有時候甚至隱含著“無知”。真正地細細考量起來,質詢什么樣的人,才能稱之為武術人,換句話說,何謂武術人?“武術人”馬上又會變成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東西,難以給出清楚的闡釋。
“武術人”涉及到武術界內外如何看待、界定習武之人這一特殊群體的諸多問題。對“武術人”這一問題,該文試圖在歷史梳理和厘清的基礎上,以當代著名武術家王培錕先生的“武術人”為切入點,解讀“武術人”,一方面旨在深化對“武術人”的認識,提升當代“武術人”的社會擔當感,一方面以求教于學界同仁。
筆者認為,“武術人”是一個歷史范疇,在不同歷史語境中具有不同的含義和出場形態。對于武術的緣起,就人的生存而言,現在比較認可的流行性通說,便是武術起源于人與禽獸、人與人的生存搏斗。一方面是原始時期,社會生存環境惡劣,“人民少而禽獸眾,人民不勝禽獸蟲蛇。”(韓非子·五蠹)人們為了生存,獲取必要的生活資料,同禽獸搏斗,形成了人與獸斗的技術,一方面是“蓋古之人與猛獸爭生活,進而與鄰爭生存”,原始部落、氏族的生存利益紛爭,戰爭成為解決問題的手段,如炎黃之戰等,形成了人與人的搏斗技術。毋庸置疑,這兩方面搏斗技術是武術緣起的濫觴。
馬克思曾經指出,為了能夠創造歷史,一切人類生存的第一個前提就是必須能夠生活。延續性生活是創造歷史的前提,而經驗的傳遞又是延續性生活的必要條件。于是,這些最初的人與獸、人與人的搏斗技術,隨著人們延續性生活的需要,逐漸開始有意識的總結升華這些搏斗經驗,形成了最初的武術。當時的生存條件,不論是自然環境,還是社會環境,都迫切需要武術這種生存技能。掌握武術技能,就有了立足社會的根本,就有了延續性生活的手段。因此,當時的“武術人”應該是那些掌握武術這種生存技能的人。當時這些“武術人”所掌握的武術可能是只鱗片爪的搏斗技術,其掌握武術的目的就是為了生活,為生存。
夏、商、周時期,中國進入奴隸制社會。由于戰爭的需要,各諸侯國十分注重通過武藝訓練來提高軍隊的戰斗力。最初的武術便成為專為統治階級服務的軍事技能,軍隊中的將士們成為武術的主體。夏朝出現了“序”和“校”等這樣以教授武術為主的教育機構,進行各種武藝的傳習和演練。商朝出現了武術訓練的重要手段——田獵,并利用“武舞”來訓練士兵,鼓舞其士氣,吸引廣大臣民來習武。西周時期,“六藝”中“射”“御”是武術訓練的內容。在這種尚武之風中,有武藝者被尊為“賢”,“射御足力則賢,伎藝畢給則賢”(國語.晉語)。可見,夏商周時期,“武術人”主要是當時軍隊中掌握武藝的將士們。
春秋戰國時期,武術的格斗技能迅速發展,出現了憑武藝立足謀生的武術人。這些“武術人”不僅有著高超的武藝,而且還掌握一定的技擊理論。如,越國的著名越女論劍:“凡手戰之道,內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1]《莊子·說劍篇》曰:“夫為劍者,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后之以發,先之以至。”諸如此類理論不勝枚舉。直到今天,這些仍然被奉為武術格斗的經典理論。理論來源于實踐。這些高深而精辟的經典理論折射出當時這些“武術人”具有高超的武藝技能。司馬遷在《史記》中,遇到這些“武術人”歸入“游俠列傳”。他指出,這些“武術人”具有一種品德——救人于危難之時;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身軀,赴士之危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2]由此可見,當時的“武術人”不但具有高超的武藝,而且具有立身正直、善惡分明、重義輕利等高尚的社會品德。這些品德在今天,依然具有積極的社會價值。
隋唐時期,唐武舉制度的建立使古代“以武取士”的人才選拔得以制度化、規范化,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任俠尚武之風的盛行。這使得武術在適應社會發展的同時,自身也得到了大規模的發展,“寧做百夫長,勝作一書生”(楊炯語),“武術人”規模空前擴大,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黎民庶人。有能拉巨弓,會長矛、劍器的“武術人”,被冠以“猛殿之士”等不同稱謂。
宋元時期,由于商業的繁榮、市民階層的壯大,武術內容更加豐富,出現了大量的武藝結社組織,如“角抵社”“相撲社”“英略社”等。“十八般武藝”就是最早出現于宋代的典籍中。這一時期涌現出不少武林豪杰,他們為了國家和民族的興亡,不惜犧牲自己生命。如被后人奉為民族英雄的南宋“武術人”岳飛,是個文武兼備的將才。金兵進犯中原,他率師抗金,收復中原,令金兵聞風喪膽,還留下了氣壯山河、激勵人心的《滿江紅》。可以說,岳飛是宋朝“武術人”的典范,他高尚的品質和彰顯的民族精神教育和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武術人”。
明、清時期,“武術人”是文武兼備。明代武術家著書立說之風到達頂峰。如明代武林英雄、愛國名將戚繼光著的《紀效新書》、唐順之的《武編》、俞大猷的《正氣堂集》、程宗猷的《耕余剩技》、何良臣的《陣記》等,為后來武術人留下了寶貴的財富。
近代的中國“外患內亂”,社會上形成了“恥文弱,多想慕于武俠”的風尚。梁啟超說:“尚武者國民之元氣,國家所恃之成立,而文明所賴以維持者也。”[3]“要想馳騁中原,屹立地球者,無不持尚武之精神。摶摶大地,莽莽萬國,勝衰之數,胥視之此也。”[3]這種尚武風尚客觀上為武術人報效國家提供了機遇。武術人從“強種救國”和“健身強體”的理念出發,毅然挺身而出報效國家。如武術家霍元甲,大刀王五等等。當時的“武術人”在維護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同時,提升了中華民族的志氣,增強了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如今,這些“武術人”的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中華民族精神,依然是激勵廣大習武者自強不息、奮發向上的巨大的推動力。
2.1 “執戈磨礪精武技”
一提到“武”,人們就想到“止戈為武”。其實,“止戈為武”源自《說文解字》中對“武”的釋義。仔細斟酌、反思,止戈的前提應是執戈,沒有執戈何談止戈。也就是說,要想止戈必需得首先勤奮地執戈,執戈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止戈。這樣看來,“武”雖然表現為“止戈”,但是蘊含著“執戈”的前提和基礎。只有勤奮地執戈,
磨練出一身精湛的武技,才能達到止戈的境界。
如果沿著這一思路出發考量,執戈磨技就是“武術人”的基本素養和傳承、弘揚武術的前提和基礎。“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拳打百遍,身法自然;拳打千遍,其理自現”“一日不練,自己知道;十日不練,功夫知道;百日不練,天下皆知”等諸如此類的武術諺語,皆揭示了武術需要千錘百煉的修煉和長年累月的打磨,才能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俗話說:“光說不練是嘴把式”。執戈磨礪是精武技的前提,精湛的武技是執戈磨礪的結果。沒有執戈磨礪,就沒有精湛的武技。“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欲學驚人藝,須下苦功夫”“學武不用功,功夫不上身”“要練武不怕苦,要練功莫放松”等諸多武術座右銘,均集中反映了“執戈磨礪”對“精武技”的重要性。
武術人只有執戈磨礪,才能收獲精湛的武技,武術人只有具備精湛的武技,才能領會武術的文化意蘊,才能領悟武術的真諦。形意拳創始人李洛能37歲拜心意拳大師戴文雄為師,勤學苦練,在總結前輩大師經驗基礎上,結合自身多年練拳的實踐經驗,創設了形意拳。可以斷言,如果李洛能沒有長年累月勤奮地苦練心意拳,沒有精湛的心意拳技藝和實踐心得,是不可能創設出形意拳,并終成一代形意拳大師的。著名武術家孫祿堂先生擅長形意拳、太極拳和八卦拳。為了提高武術技藝水平,他游走四方,尋名師訪明友,切磋交流武術技藝。他甚至將形意拳和太極拳等融合,創設了孫式太極拳。可以說,武術前輩大師們都很注重武術技術的勤學苦練,每個人都“執戈磨礪”的基礎上,形成了自己的武術“絕活”。這些武術前輩堪稱當代“武術人”“執戈磨礪精武技”的典范。
2.2 “強筋壯體神尚武”
形神兼備、內外兼修是中國武術的一大特色。武術是既追求外在的形健,又注重內在的質善。拳諺曰:“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任何一個武術門派,都有自己的一套功法,套路和器械等重要內容體系和練習法則,如長拳所要求的“三節六合、四擊八法和十二型”,八卦掌所要求的“三形三勢,行走如龍,動轉若猴,換勢似鷹,步如趟泥,手如擰繩,轉如磨磨”,南拳要求“穩馬硬橋、脫胛團胛、五合三催……”。它們既注重身體外在的手眼身法步訓練,又注重身體內在的精神氣力功訓練,既注重對人體外在的骨骼、關節、肌肉的鍛煉,又重視人體內臟、神經系統的鍛煉。
大凡強盛的國家和民族,無不具有較強的尚武精神。武術人不僅要具有強奸的體魄,還要有尚武精神。武術人所具有的尚武精神和武術技擊本質應有密切關系。武術的技擊形態對培養人的尚武精神具有重要意義。 “技擊一道,廣博精深。……大之足以強國強種。”[4]孫中山先生認為,“惟火器輸入中國之后,國人多棄體育之技擊不講,則至社會個人積弱愈甚,不知最后五分鐘之決勝常在面前五尺地短兵相接之時,為今次歐戰所屢見者。則謂技擊術與槍炮飛機有同等作用亦奚不可。而我國人曩昔僅襲得他人物質文明之粗末,遂自棄其本體固有之技能以為無用,豈非大失計耶。……我同胞然處競爭激烈之時代,不知求自衛之道,則不適于生存……。”[5]梁啟超先生認為,“中國民族之武,其最初之天性也。……今者愛國之士,莫不知獎勵尚武精神之為急務”。[6]
不過,對于武術的技擊形態,我們應該辯證地看待。武術的本質是技擊,并不是意味著武術所有的動作都能用來技擊。譬如,武術套路中一些連接性動作就不一定具有技擊含義,在實踐中,也不一定必然表現出技擊形態。應該說,技擊性是武術的本質,不論何種形態的武術,如果離開技擊性,就不能稱之為武術。但是,武術的技擊性不能簡單理解為現實中的真實技擊對抗。武術套路中的技擊則是一種藝術化的技擊出場形態,是一種在假想格斗氛圍狀態下“無人似有人”的藝術化技擊形態。武術散打和生活中一些武術技擊則是一種真實的打時“有人似無人”的真實技擊形態。武術的技擊包括藝術化技擊和真實技擊兩種技擊形態。
不論何種武術技擊形態,均可以培養武術人的一種淡定、從容,一種自強不息、剛健有為的尚武精神。“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易經》)真正的武術人在長年的堅持不懈地武技練習和體悟中,將這種“自強不息”和“厚德載物”的中華民族精神融進自己的血肉之軀,成為其肉體和精神的一部分。換句話說,武術人通過刻苦努力磨練武技,不但能強筋壯體,而且還能塑造一種尚武精神,將中華民族所擁有剛健、進取、自信、自尊的民族心理延續。
2.3 “武中蘊文求兼修”
柏拉圖曾指出,“當你們用‘存在著’這個詞的時候,顯然你們早就很熟悉這究竟是什么意思,不過,雖然我們也曾相信領會了它,現在卻茫然失措了。”[7]武術文化顯然也存在類似問題。仔細品讀當前一些武術文化研究論文,不難發現,諸多武術文化研究論題的主要聚焦點是武術如何吸收中華民族的儒家、道家等文化精華。當他們用“武術文化”這個詞的時候,習慣性地聯想到武術對中華民族其他文化的吸收,相信只有這樣,武術才能稱之為文化。毫無疑問,武術在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總體氛圍中孕育、成長,和中國哲學、兵學、美學等傳統文化必然具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但是,我們不應該走上“存在自我遺忘”的老路,在試圖說明武術的文化性重要之時,過度關注中華民族其他文化對武術文化作用,不自覺地走上了武術文化存在的自我遺忘,忽視了武術自身就是一種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存在。
作為一種傳統文化,武術和中華民族其他文化是一種互動交融的文化濡化關系,武術文化吸收、濡化其他傳統文化的精華,同時也反哺其他傳統文化,為其他文化輸送了文化營養。在相互的文化濡化中,武術形成了自己獨具特色的中華民族武術文化體系。武術文化作為一種獨立的文化形態,既有自己的文化精神內核,又有自己的文化外在物質載體,正如武術諺語所言:“有內無外難成拳,有外無內不成術。”武術文化精神的內核和武術技術技法猶如一枚硬幣的兩面,誰也離不開誰。
武術文化之所以獨具特色,不在于它與中華民族其他傳統文化形態的關聯(當然,武術與其他傳統文化的關聯肯定是武術文化的一部分),而主要是由于它在任何歷史出場語境中,均是沿著武術技擊的出場路徑,在現實語境中,呈現出一種蘊含著一套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哲理理論體系的武術技術體系出場形態。武術理論體系的豐富文化內涵和深邃的文化蘊意皆是有機地融于技術之中,彼此處于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織狀態。沒有武術技術,就沒有武術文化可言。武術文化是一種技術文化,離開武術技術的武術文化研究是一個偽命題。所謂武術的博大精深,筆者認為,就是隱匿并融于技術之中或者由技術衍化出來的武術文化意蘊的博大精深。
除了與中華民族其他傳統文化的關聯外,獨具特色的武術文化既包括技術自身(技術動作過程,技術動作所指的技擊含義),又包括武術動作的形象化名稱(很多武術動作名稱或仿生或擬人,如金雞獨立、大鵬展翅、武松脫銬等。諸如此類動作名稱,本身就有傳統文化的寓意和意蘊),還包括一些拳種、門派誕生所依托的具有傳奇色彩的故事(如王朗創設螳螂拳等),更囊括隱匿在武術拳種或者門派中的一些哲學思想和價值觀念等內在的文化精神價值。
可以說,武術作為一種傳統文化,既沒有必要圓枘方鑿地去誤讀和曲解武術文化,以適應西方文化的研究范式,更無需對武術文化進行削足適履,牽強附會于一些其他傳統文化,以說明武術的文化性。恰恰相反,從技術性層面去剖析、解讀和詮釋武術的文化性,更能彰顯武術本身就是傳統文化。武術自身不缺少什么傳統文化,不需要額外再硬給加上什么傳統之類的詞藻,才能稱之為傳統文化。
武術的技術實踐研修是感知、理解武術文化意蘊的不二法門。武術人只有透過紛繁復雜的武術技術形態,才能尋覓和感受到武術文化意蘊的博大精深。換句話說,要想理解武術的文化內涵和蘊意就需要武術人千錘百煉的研修武術技術,深化對武術技術的認識,才能頓悟、領會和理解其中的奧妙所在。否則,很難領會武術文化所謂博大精深的奧妙之處。太極拳名家楊澄浦就曾指出,“中國之拳術,雖派別繁多,要知皆寓有哲理之技術,歷來古人窮畢生之精力,而不能盡其玄妙者,比比皆是。”[8]
“武中文蘊求兼修”,就是說,武術自身就是文化,武術自身就中華民族文化精神的基因。當代武術人在繼承前輩大師的武學思想、技藝以及經典基礎上,既要研習武術技術動作的外形和內涵,又要在武術技術動作實踐操作過程中去發掘、復原和領會武術動作原意和傳統文化意蘊,用武術中蘊含的中華民族精神塑造自己,做到“文武兼修”。
2.4 “興國安邦立其身”
中國傳統知識分子向來把“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北宋張載語)作為自己終極的生命價值旨歸。這種生命價值取向猶如海上的“燈塔”引領一代又一代人,去踐行自己的生命。在五千多年的歷史長河里,中華民族優秀兒女在創造輝煌歷史的進程中,不斷培育、積累和形成了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團結統一、愛好和平、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偉大民族精神。
縱觀歷史上的志士仁人、軍中戰將、民間武俠都把精忠報國作為自己的神圣天職,均能在祖國受到威脅時,挺身而出捍衛中華民族的尊嚴,為國家利益、民族大義真正做到“故師出之日,有死之榮,無生之辱”(《尉繚子》),以實現精忠報國的理想。從抗擊匈奴的西漢名將霍去病、抗擊匈奴的李廣,到驅逐倭寇的戚繼光,從打擊英國侵略者的關天培,到義和團的“保家衛國”,從精武體育會的“強國、強民、強身”,到中央國術館的“強種救國,御侮圖存”,無不體現了民族危亡之際武術人的社會擔當。俗話說:“人在世間走,全靠一口氣。”“興國安邦”是武術人的一口“元真之氣”,是武術人決定取舍趨避的思想“總開關”,是武術人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它構成了武術人的人生價值底座,是武術人立足社會的力量源頭,彰顯了武術人的一種“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的大丈夫氣概。他們在國家危亡之際,以自己卓越的武功保家衛國。他們是中華民族的“脊梁”和興國安邦的典范。他們的精神之所以代代的傳揚,他們的事跡之所以代代的傳頌,皆因為他們具有興國安邦的符合每個時代需求的文化精神價值。
可以說,武術人已經超越了“技擊之術”的限制,承載了更高的使命。他們所蘊含的“匡扶正義、維護國家與民族利益”的思想內涵,其價值追求一致指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他們不僅深刻地詮釋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家精神文化要義,同時也體現出了武術人追求“內圣外王”之風范。
總的來看,“執戈磨礪精武技,強筋壯體神尚武”是成為“武術人”的前提,“武中蘊文求兼修,興國安邦立其身”是“武術人”的人生價值取向和價值旨歸。這四句話不僅給當代“武術人”提供了人生價值標桿,而且給當代“武術人”指明了實踐路徑和社會擔當。
時代語境的變換,迫切需要事物隨著時代發展語境,尋找新的時代出場路徑和出場形態。穿越時空的隧道,我們清晰地可以窺探出,“武術人”從最初的單向度技能的“武術人”,開始走向多維度的“武術人”,從最初單一目的,只是為了生活、生存掌握武術,開始走向了多元化的,既有生存、生活,又有保家、衛國和立身的使命。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長征路。不同時代的武術人有不同時代的社會擔當。作為新時代的武術人,更要效仿和超越于前輩的武術人,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情懷來承繼和發揚中國武術文化,來繁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不懈努力。
[1]《吳越春秋》.
[2]汪涌豪.中國游俠史[M].上海: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18.
[3]梁啟超.經典文存·論尚武[M].上海:上海大學出版社,2003:59.60.
[4]季培剛.(傳承與流變)從民國著作看傳統武學的境遇與前途[J].中華武術,2006(1):54.
[5]陳鐵生,編.精武本紀[M].上海:上海精武體育會,1919.
[6]梁啟超.中國之武士道[M].北京:中國檔案出版社,2006:22—29.
[7]衣俊卿.文化哲學十五講[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1.
[8]楊振鐸.楊氏太極拳[M].太原:山西科學技術出版社,1998:3.
G85
A
2096—1839(2017)3—0001—04
江蘇省“青藍工程”項目,編號:2012。
李 龍(1972~),男,博士,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武術文化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