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護照

蔣玉巧

她一回到家，就抱著老公狠狠地親了一口，興奮地說：“老公，我要出國啦！”

老公被她親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過神來，笑著說：“老婆，你在做夢吧？”

“做夢？日子都定了，就在下月二號。”她說。

她大學畢業后，在市一中任英語老師，學校每年都會出資讓一名老師出國進修，經過多年的努力，她終于拿到這個名額。

她本以為老公會恭喜她，沒想到老公沉默片刻后，柔聲說：“老婆，我舍不得你離開我，咱還是把這個名額讓給別人吧！”

她一聽就火了，沖著老公吼：“這是我打拼多年才得來的名額，你讓我拱手送給別人？你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

“老婆，你不為我著想，也該為女兒想想，她才五歲，這么小……”

“住口！無論你怎么說，我都不會放棄這次出國的機會，你不要再說了！”

他一聽，也急了，大聲說：“是家重要還是你的前程重要！”

“你……你……”她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像個孩子似的坐在沙發上大哭起來。

她哭得梨花帶雨，他一下心軟了，走近她，拉著她的手說：“老婆，別哭了。我也知道機會難得，可……可我真的舍不得……”

她甩開他的手，邊哭邊說：“你就是沒自信，怕我從你身邊飛了！對不對？”

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臉紅一陣白一陣，心如亂麻：老婆雖年過三十，但依然漂亮，再加上氣質好，身材修長，絕不遜色于那些青春年少的女孩子，把這么漂亮的老婆送到國外，弄丟了可咋辦。可他太了解她了，什么事一旦決定，就非做不可。

沒辦法，他嘆了口氣，說：“好吧，該說的我都說了，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吧！”

此刻，如果她說決定出國，他一定會特別生氣。可放棄出國，她實在舍不得。她知道他疼她，于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她躺在沙發上不停地哭泣，剛開始，他決定不理她，任她折騰。一個小時后，他慌了，終于“繳械投降”。他向她道歉，并承諾明天陪她去辦護照。她破涕為笑。

回到家，她捧著剛辦好的護照，看了又看，愛不釋手。女兒嚷著要看，她不給。女兒用哭抗議，她只好遞給女兒，并囑咐道：“千萬別弄臟弄爛了，否則媽媽就出不了國了。”

女兒天真地問：“媽媽，出國是什么？”

“就是到國外去。”她答。

“國外遠嗎？”

“不遠，一會兒就到了。”

“媽媽，我也要去。”

“乖。寶貝跟爸爸在家，媽媽回來時，給寶貝買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不要，不要，我要跟媽媽在一起。”女兒說完噘著嘴跑了。

等待總是很漫長，好不容易熬到出國這天。他把她送到機場，然后就回家了。到家沒多長時間，門砰的一聲開了，門外站著怒氣沖沖的她。他一驚，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怎么回來了？”

她板著臉從包里摸出護照，啪的一聲拍到桌子上，吼道：“你真惡毒！”

原來，護照上，她的照片變得特別可笑，她被畫上了長長的胡子，臉上涂了胭脂……

“這……這是誰干的？”他小心翼翼地問。

“除了你還能有誰？真會裝。”她冷笑著說。

此時，女兒從臥室里走了出來，揉著眼睛說：“媽媽，是我畫的。我不想讓你出國，我要跟你在一起。”

她氣極了，揚起手就要打女兒，可手快落到女兒的腦袋上時，她卻突然停下，抱著女兒失聲痛哭起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