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小戲曲）

※ 鮑維平

自作自受（小戲曲）

※ 鮑維平

時間：周末傍晚。地點：湛江市郊區老李新家。人物：老李，男，58歲，簡稱“夫”。

劉嬸，女，52歲，簡稱“婦”。

小陳，女，28歲，簡稱“媳”。

【幕啟。裝飾一新的農家小屋，一桌兩椅。

夫：（身披坎肩、肩扛樁鋤、手持毛巾擦臉上）這酒精真是個好東西！我外甥在鎮上開了個火鍋加料理！這不就有個消息靈通人士無意中酒后走火——說溜了嘴！ 我老李這下“發啦”！還得說外甥與娘舅一條心，這拆遷房周圍有樹比沒樹要漲十倍，我的拆遷費！這下真到位！（查看四周）你們這些左鄰右舍，誰早簽字誰倒霉！你們吃虧，我心陶醉！我吃兩饅頭干了一天活真累，讓我先歇會！（放下樁鋤和毛巾，急忙入座）

婦：（急上）哎，老李啊，你死到哪兒去了？這找你一上午，等你一中

午，望你一下午；你飯也不吃，手機也不接，再不回來我就要報110！

夫：（拍著胸脯）老太婆，等你明白了，你就會夸我“英明、偉大、正確、光榮”！

婦：（不解地）你要“光榮”是怎么著？

夫：（辯解）哎，不不，能人！聰明人！勤快人！

婦：你還勤快吶？每天就揣摩著勤快“筑長城”吧？

夫：（拍著胸脯）這回我可真干了件對得起祖宗的大事！

（唱）

小蝦米透露個利好消息，

就好像干旱下場及時雨；

一整天我忙出熱汗澆背皮，

親手把棵棵綠樹種下去；

一下子拆遷費用拔地起，

這一回夢中笑到心歡喜；

真叫做田埂頭上撿元寶，

讓你看賺錢就是硬道理！

婦：（驚訝地）看你都累得影響市容了，原來是盯上了拆遷舊房的主意！你和小蝦米就像兩只大頭蒼蠅，那是臭味相投！說，小蝦米還有什么餿主意？

夫：（為難地）他-----他說星期天城管休息！屋后的豬圈雞舍我明天還要突擊精裝修！

婦：虧他想得出的，這不是坑爹嗎？

夫：還多虧他呢！下個月拆遷，我們能多得十倍安置補償費；這天上掉下個大餡餅，不吃白不吃！這叫午餐免費！懂嗎？哎呀，說到吃，我肚子都前胸貼后背，老太婆趕快給我上酸菜，犒勞我一回！

婦：（沒好氣地）你當我是翠花呢？等你吃你不來，給你熱飯熱湯伺候著，怎么著你還癩蛤蟆翹起了二郎腿，你冒充武大郎是吧？我都尋你三回了，差點就摸進了派出所！

【1】

夫：哎，你這不小題大做嗎？

婦：你不接電話，我以為你貓那兒“杠上開花”被拐進去了呢！

夫：去你的！喔，我這么辛苦一整天還植樹造林，你不得敬我兩杯？

婦：（怒斥）呸！你配？

媳：（上）爸媽，哎呀，大門暢通無阻，是不是想讓人家免費參觀你們的新房子？說這么熱鬧，干嘛呢？

【夫、婦面面相覷，倍顯尷尬。

婦：兒媳婦來啦？快坐！我那小寶呢？

媳：（入座）媽，你也坐啊！我剛下班，還沒回家呢；正好路過，就進來看看你們！

夫：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婦：（白了一眼）那你熱烈鼓掌啊！

夫：（不好意思地搓著雙手）手麻！

媳：（關心地）爸，你血壓高吧？

婦：（沒好氣地）他啊，都快虛脫了！就為了想多搞點拆遷費！這不，圍屋造林一整天，不高血壓才怪呢！

媳：（站起）聽說下個月你們的舊房子就要拆遷了，爸，你在搞突擊？

夫：（賭氣）我這也是為了全家好！

婦：就數你聰明，算你勤快；過路人人來人往，你搞突擊出來的東西，誰不知道啊？

夫：知道又怎樣？我先下手我為強！別眼紅，有本事讓別人也跟著忙！

婦：這不亂套了嗎？你還有理了！

夫：我植樹造林一整天，這個功勞誰也抹不掉!

婦：就怕你不是功勞，是瞎搞！胡鬧！

夫：（站起）誰瞎搞？誰胡鬧？

婦：老李，你不要老盯著兩個錢！這樣不好！

夫：（站起）你啊，活了大半輩子，還沒領悟透啊！

（唱）

錢錢錢，錢是百姓命根子，

錢錢錢，無錢寸步也難移；

有了錢，生活富裕壯膽氣，

缺了錢，窮困一世人低脾！

婦： 老李！

（唱）

還是俗話說得好，

致富要靠正經道；

昧心橫財不能要，

拿了燙手睡不著！

媳： 爸媽！

（唱）

執行方案都一樣，

按照標準來補償！

我聽說，這次道路擴建是嚴格按照拆遷政策給予經濟補償！是同一個標準，公平公正公開，誰也別想“多吃多占”！早簽協議早選房，老實人肯定不會吃虧！

婦：對！我看媳婦說得很好！老頭子啊，我家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可不能辦虧心事啊！

【2】

夫：去！你不懂的！女人家，見識短頭發長，舍不得種樹套不了房！

媳：爸，此次政府為了道路拆遷，已經建造了幾個安置小區；拆平方還平方！鎮上的安置小區你們還沒去參觀過吧，不比城里的高檔小區差；物業管理、管道煤氣環境配套一應俱全呢！

夫：（反駁）媳婦啊，我家又不是什么富豪大款！我不僅要緊盯那補償款，還要想法“做大做強”呢！

婦：都有政策的，你瞎起勁，歪門邪道是沾不到光的！

（唱）

你自私自利太頑固，

我勸你應當識時務！

夫：

（唱）

什么時務不時務，

建老屋我吃過多少苦？

一磚一瓦加上土，

年年還要再修補；

想想過去的付出，

這叫堤內損失堤外補！

媳：

（唱）

聞言公公圖私利，

一心只為顧自己；

眼中只有拆遷費，

損害形象亂大局！

爸，你也要靜下來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假如大家都動手建房栽樹搞突擊，那政府是肯定會派人下來調查的；到時候一查說是爸你帶的頭，這下就不好辦了！你還要為小寶樹個爺爺的好形象啊！

婦：老頭子，聽到了嗎？還表功嗎？不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斗雞眼患上了白內障——你白盲（忙）！我的意見，早簽字、拔樹苗！

夫：本來我聽了媳婦的一番話，心里還有點不是味了；可你現在要我親手去破壞植樹造林？老太婆，你手臂彎倒底向著誰？！

媳：

（唱）

政府為修這條路，

帶領群眾來致富；

道路擴建利萬戶，

科學發展邁開步！

爸，其實政府的補貼也很優惠了！媽說得很對，應該早簽字、拔樹苗！

夫：什么？我這一整天的熱汗白淌啦？這到手的拆遷費飛走了，我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小陳的手機鈴聲響起。

媳：（接聽）什么？阿林你現在在醫院？小寶吵著要來接我回家，你騎三輪車拐彎路過爸媽的老屋，為避一輛摩托車，連人帶車摔進了小樹林 ------（驚呆）

婦：（緊張地）啊？車禍？要不要緊？

媳：現在你和小寶的情況怎么樣？喔，還好，醫生說小寶只是皮外傷，你要等待拍片的結果！我馬上趕來！（放下手機）

夫：（氣惱地）嗨！這不添亂嗎？

婦：小樹林？（猛然醒悟，大聲地）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要不在墻外邊栽什么果樹，阿林能看不見迎面的摩托車嗎？你啊！（生氣地跺腳）

媳：爸媽，我先上醫院！（急下）

【3】

夫：（懊喪地）阿林啊，作孽啊！婦：啊？

夫：哎，不不，我作孽啊！這叫“沒事找事，自作自受”！嗨！我悔不當初啊！（懊悔地拍打雙腿）

婦：這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怪你！還快不跟我上醫院看看阿林和小寶？

夫：（著急地）等等！

婦：（一瞪眼，一把扯住老李耳朵）還磨洋工吶？趕緊跟我走！

夫：（氣得一跺腳）我算是灰太狼白盲（忙）了！你自己先去吧！我還有大事要干，我得把那片小樹叢連根來“拆遷”，不然這一晚上還不得禍害多少過路人啊！

婦：那分頭行動快快走！屋里還有倆饅頭，明天早上我要驗收！下午就去簽字啰！

夫：OK！

【幕后合唱：

拆遷兩字重千斤，

道路擴建為人民；

和諧拆遷傳佳音，

農村新貌喜迎賓！

【切光。

【幕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