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齊 心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齊 心

看她落在終南山的字，知道她一路跋涉得辛苦，夢里見到她。醒來轉了紅包給她，留言：小心意送你，愿你的心不再顛沛流離。

她拒收，說，我需要的是，有一人與我為鄰，享一片樹蔭，聞一枝花香，讀一本書，喝一壺茶，也可以，吃一鍋飯。只是，隔著一扇門，或者一面墻的夜晚，做著各自的夢。

記得在夜里撥打過一個陌生的電話。他將號碼留給我。他說，沒有想到你會打來，高中時讀你寫過的北京，看一遍就對北京心生向往，高考前堅持不下去時會想起你那篇文字，準確地說是想起北京。

末了，他說，此刻，我在北京。說完再見，他又說謝謝。我說，說謝謝的應是我。

常有不同的人轉發來某張照片，或是一個背影，或是兩根發辮，或是碎花的長裙，同時轉來的還有一句話：在我心里，你就是這個樣子。也有人把天空從早安拍到晚安打包發我，發照片的人說，知道你喜歡拍天空，我們雖然仰望的不是同一片天空，但我仰望天空時，感覺你就站在我身邊。

這次轉來的是一句留言：看到有人在寫你，想應該讓你知道。我打開，是她寫著的裊裊九里香和石上清泉，圖上是載滿光陰的蓮蓬和行行典雅娟秀的小字。她寫給我的二十四詩品，一小本，不曾寄給我，是因為自己感覺不滿意。恍惚想起的仿佛是前世的約定，我已遺忘，她卻分明記得。

業務洽談多是帶一點拘謹。她來，握手，寒暄，還未仔細看她，她說，早知道你，今終于見真容。她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怎么看也不像，素顏，短發，從股權到家常，從資源整合到孩子玩具，等人的空隙聽她一一講來，分外有趣。她掏出本子，夸贊我們把本子做得好看，花草多識，美而有韻，她用它抄寫每日一帖，孩子寫作業，她坐在孩子對面，一筆一畫，邊欣賞本子上的花草，邊記取偶得來的哲思小句。她懂分享，抄寫完畢，讀給孩子聽，拍照給工作伙伴。

臨別時，我贈她書。她說，一見傾心就是這樣了。

亦有人贈我，表面看是書，實則是新一年的日歷，每天一件雋永的名人情事，每頁一首動人的傳世情詩。從未如此期盼新一年的到來，不止一次想象，在深夜的燈下一邊回想逝去的這一天，一邊翻啟日歷將這一頁的情詩輕聲吟誦，如此一來，不但把日子過成了詩，而且日夜都是柔軟的、浪漫的、值得回味的。

當然，不會忘記每一天在情詩的空白處記下點什么，經年之后再翻看，會看到這樣充滿愛意的一年，即便是發白齒落，還是會在一句句動人心弦的情話中將年輕的時光一遍遍回想。

弘一法師說過：世界是個回音谷，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你大聲喊唱，山谷雷鳴，音傳千里，一疊一疊，一浪一浪，彼岸世界都收到了。凡事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因它在傳遞你心間的聲音，綿綿不絕，遂相印于心。

與我相印于心的人，散落在世界一角，有的久已相處，有的從未謀面，但凡路過，終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