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意理論下的會議現場口譯研究
——以2017年“兩會”李克強總理記者招待會為例

毛露蓉

(浙江工商大學 外國語學院英語系,浙江 杭州 310018)

釋意理論下的會議現場口譯研究
——以2017年“兩會”李克強總理記者招待會為例

毛露蓉

(浙江工商大學 外國語學院英語系,浙江 杭州 310018)

依據法國釋意學派的觀點，口譯不應該注重語言的形式，而是對原文進行理解，并且脫離源語言，進行意義的重新表達?；卺屃x派的理論觀點，以2017年“兩會”李克強總理記者招待會為例，對釋意派理論在口譯中的運用做分析，指出口譯的側重點。

脫離源語語言外殼；釋意；口譯；記者會

0 引言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和綜合國力的不斷增強，我國與國際社會的交流日益密切。當前越來越多的目光在關注我國的發展，記者招待會成為溝通交流的重要渠道，尤其是面向國際的總理答記者招待會。釋意理論認為，口譯不應該拘泥于源語言的形式，而應該注重對源語言信息的理解并且進行重新表達。本文將運用該理論對2017年“兩會”李克強總理中外記者招待會現場的口譯案例進行分析討論。

1 釋意理論簡介

釋意派理論由法國著名翻譯理論家達尼卡·塞萊絲科維奇(Danica Seleskovitch)于20世紀60年代末提出。傳統的翻譯理論注重語言的結構、語法，而很少考慮語言所處的環境、所包含的文化社會內涵，很少把語言與自身的認知結構、語境以及譯者相聯系。 “釋意理論則認為翻譯是一種交際行為，是譯者把原文內容傳遞給受眾的過程。交際行為的實施者——交際者都在場，且雙方處于共同的場合、時間、信息輸出和接受環境中，并擁有正在談論的主題知識?！盵1]

釋意學派認為，翻譯是一個“釋意”的過程，它可以“確切反映一篇講話特定的語言表達形式如何產生意義，意義又轉換為譯者的思想，然后這一思想又變為另一特定的具體表達形式”[2]74?？谧g過程中包含了講話者、譯者、受眾、源語言文本和譯語文本，所以翻譯針對的應該是篇章整體，而不應該過于注重詞句，以盡可能準確地傳達出講話者的意思。釋意派認為，口譯要表達的是核心思想，而并非語言形式。

釋意學派注重口譯過程的分析，經過多年對會議口譯的觀察和解析，釋意學派提出了著名的三角模型[2]75，如圖1所示。

圖1 釋意學派三角模型

從圖1可以看出，源語言和目標語言位于三角形的兩端，意義位于三角形的頂端。源語言和目標語言之間的直接轉換不多，多是兩種語言中的專有名詞類。“interpreting”的釋義貫穿整個翻譯過程，其實質就是在理解原文的基礎上的重新表達。釋意學派將口譯過程分解為“理解/ 闡釋、脫離源語語言外殼(deverbalization，一個發生在理解之后的隱形心理操作階段)和重新表達三個步驟”[2]74。

(1)理解/闡釋：指對源語言進行分析，即譯者要理解說話者想要表達的意思。通過理解，能夠抓住說話者想要表達的內涵。

(2)脫離源語語言外殼：脫離源語語言外殼是理解源語言和重新表達之間的過程，這個過程是核心。脫離源語語言外殼是指擺脫源語言的語言形式的束縛，而注重源語言內涵的表達。在口譯過程中，譯者難以記住說話者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語，而能記住說話者所說的內容，對理解的內容進行翻譯。

(3)重新表達：“這個步驟中有四方面要求:準確完整傳達源語意思；符合特定表達習慣；發音正確，語言流暢；被目標語聽者所接受?！盵3]譯者所做的翻譯只有符合上述四個要求，才能在前兩者的基礎上，真正表達出相應的內涵。

以上三者在翻譯的過程中，必不可少。缺少或是疏忽任何一個步驟，都有可能造成譯文的錯誤，影響交流的效果。

2 “兩會”記者招待會口譯特點

“兩會”是中國政府與國際媒體之間溝通交流的重要渠道。它實現了兩者間面對面地交流。近年來，“兩會”越來越受到國際社會的歡迎。陳羽茜和毛紅的“基于釋意理論的‘兩會’記者招待會口譯策略”一文中，總結了“兩會”記者招待會的三個特點：第一，話題與時俱進。每年的“兩會”記者招待會都會涉及緊跟時代與發展，與時俱進的話題以及在全國有代表性、標志性的事件。第二，內容具有權威性和官方性。由于發言人是領導人，本身就有官方性和權威性。另外，還會涉及對國、內外事務的看法和立場，不僅是代表了國家的利益，還表明了官方的態度。第三，有直接和間接的聽眾。直接聽眾即為現場中外媒體的記者，間接聽眾則是通過傳媒途徑接收信息的大眾。[4]

“兩會”招待會的語言特點是正式、準確、簡潔，不含譯者的主觀感情色彩。為了達到更好的交際效果，同時也是為了避免信息的遺漏和一些語法的錯誤，譯文多是簡短的小句，而不是冗長的難以理解的復雜句。

3 釋意理論在記者招待會現場口譯的運用

“釋意派理論認為翻譯是解釋性的, 它強調釋意的準確性, 而不苛求兩種語言符號對等?！盵5]同時，“翻譯的對象應該是信息內容，是意義，而不是語言?！盵1]

例1：(以下李克強總理的講話內容均選自視頻《2017年“兩會”李克強總理記者招待會》)[6]

中方也愿意和世界各國一道來改善全球治理體系。全球化和世界的和平發展合作是一體的、不可分的。關起門來以鄰為壑，解決不了問題。

Interpreter：China is willing to work with other countries to further improve the international governing system in response to the problems that have occurred in the course. We also believe that the global trend of peace, development of a cooperation, and globalization are indivisible. To take a closed-door policy and beggar-thy-neighbor approach will not make anyone a winner in this process。

評析：以鄰為壑，原意為將鄰國當作溝坑，把本國的洪水排泄到那里去，后比喻把困難或災禍推給別人。這句話想要表達的是中國不會閉關鎖國，只顧自己的利益，而損害他國利益。對應的是一種政策或策略，原文并沒有說出政策一詞，譯者譯為“a closed-door policy”，增加了“policy”一詞，使得語義的表達更完整。“以鄰為壑”則加上了“approach”一詞譯為“beggar-thy-neighbor approach”。譯者沒有逐字逐句地翻譯源語言的文字，而是采取增譯的方法，分別增譯了“policy”和“approach”，使得目標語讀者能夠更好地理解說話者的意圖，從而達到有效的交際目的。

例2：至于維護全球貿易的自由化，這需要世界各國共同努力，因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Interpreter：As for liberalization of global trade, we believe all countries need to work together to push it forward. This globe belongs to us all, and we all need to do our bit.

評析：“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出自姜子牙的《六韜》中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意思是指“得到了天下，不能認為天下就是自己一個人的，而是每個人的，所以重要的是得到民心”?！疤煜隆币辉~在古代多指“中國范圍內的土地”，現在的話，有指全世界的意思。所以，上述將“天下”譯為“this globe”是合適的。第二個“天下”是指普羅大眾，指人，譯為“us”。第三個“天下”指享受權利履行義務這樣的體系，譯為“do our bit”，做好分內的事情，涵蓋了義務和權利。一個詞的不同翻譯，所依據的就是詞語本身表達的意義，而不是詞語本身。這里很好地體現出釋意理論中的脫離源語語言外殼這一原則。“天下”一詞并沒有拘泥于源語言的形式，而是根據不同的語境，選取了不同的詞進行翻譯，準確地傳遞出說話者要表達的意思。

例3：關于區域的自由貿易安排，涉及中國的，有條件的，我們持開放態度，愿意去進行推動。我們不會越俎代庖，不會超越區域去做不應是中國做的事情。

Interpreter：For regional trading arrangements that concerns our China and where conditions are in place. We would have an open-minded approach to it and we would be ready to work together with others to push them forward. But China has no intension to overreach itself into areas where its due role is not in the place.

評析：例句中“越俎代庖”意思是主祭的人跨過禮器去代替廚師辦席。比喻超出自己的業務范圍去處理別人所管的事。想要表達的就是后文說的“不會超越區域去做”，譯者沒有特別翻譯“越俎代庖”一詞，而是根據整體的意思譯為“China has no intension to overreach itself into areas where its due role is not in the place”，是注重意義而非形式。

例4:因此，我們必須進行自我改革，刀刃向內，我一直說要用壯士斷腕的精神堅忍不拔地推進這項改革，不管遇到什么樣的問題，不管(有)多大阻力，要相信我們有足夠的韌性。

Interpreter: It is a self-targeted reform and the government and we are fully determined to continue to push it forward until our job is done no matter what difficulties or even resistance we may encounter.

評析：“我們必須進行自我改革，刀刃向內”一句中“刀刃向內”是一種比喻，指針對自身的改革，而并非指刀這個物件本身，譯者譯為“It is a self-targeted reform”是符合所要表達的意思的。后文提到“壯士斷腕”，意思是指勇士手腕被蝮蛇咬傷，就立即截斷，以免毒性擴散全身。比喻作事要當機立斷，不可遲疑、姑息?！拔乙恢闭f要用壯士斷腕的精神堅忍不拔地推進這項改革”的意思就是要用堅忍不拔和毫不遲疑的精神進行改革。譯者譯為“we are fully determined to continue to push it forward”。譯文對“壯士斷腕”一詞所采取的是釋義，即翻譯它表達的意思而非形式。整體的意義是對等的。

例5：而且這不是靠“大水漫灌”的強刺激來獲得的，而是通過推動產業、消費升級，使經濟結構取得新進展。

Interpreter：We have achieved this without resorting to massive stimulus measures that would have an economy-wide impact rather we have been boosting the upgrading of Chinese industries and consumer patterns which has contributed to the improvement of China’s economic structure.

評析：“大水漫灌”本意指的是一種農業上的灌溉方式，即指對植物的大范圍澆灌。此處，總理回答的是關于經濟的話題，顯然跟水并沒有關系。這里是“大水滿灌”的一種比喻義，就是大范圍的經濟刺激。譯者譯為“massive stimulus measures that would have an economy-wide impact”，符合所要表達的意義。

上述例子中，“越俎代庖”“刀刃向內”“大水漫灌”都是一種比喻的說法。譯者沒有將源語言中的比喻形式在譯文中體現出來，而是將說話者要表達的具體內容進行翻譯，是理解源語言，脫離源語言的外殼，進行重新表達的過程。

例6：我們要通過“互聯網+政務服務”，讓群眾少跑腿、少煩心、多順心。

Interpreter:The government also needs to adopt the Internet and other technologies to ensure that government services will be more easily accessible for our people.

例7：簡言之，就是要向依法依規的市場主體發出“前行、前行、再前行”的信號；向依靠勞動創業創新者亮起“可以、可以、再可以”的綠燈；對那些違法違規不良行為，就要及時亮出黃牌，甚至出紅牌罰他下場。

Interpreter：What the government should do is to send a resounding message of “yes” to all the law-abiding market entities, to fresh the green light of go-ahead to all the hardworking entrepreneurs and innovators and to seriously deal with all the violation of laws and regulations by showing them resolutely a yellow card of warning or even a red card to send them out of the market.

例8：對“一國兩制”的方針要全面理解和執行，我在政府報告中已經說了，“一國兩制”的實踐要不動搖、不走樣、不變形。

Interpreter: The principle of “one country, two systems” needs to be perceived and implemented in its entirety. As I have also said in the government work report, this principle needs to be steadfastly applied in Hongkong without being bent or distorted.

評析：上述三個例子中，都用到了并列詞語，來表達遞進或強調的意思，這是漢語中經常用的，也是漢語的一大特點。例6中的“少跑腿、少煩心、多順心”，想要表達的就是讓服務能夠給群眾帶來更多的便利。與譯文“government services will be more easily accessible for our people”在意義上是對等的。例7句中“前行、前行、再前行”的信號和“可以、可以、再可以”的綠燈，表達的都是一種許可。譯文分別是“a resounding message of “yes””和“fresh the green light to”，沒有注重對這些并列連詞進行翻譯，而是根據語意，做出譯文。例8中的“不動搖、不走樣、不變形”，意在表達對“一國兩制”政策的一種堅定的態度。英文中這樣的并列連詞形式用的不多，譯文就譯成“this principle needs to be steadfastly applied without being bent or distorted”，沒有過分注重形式，而是注重意義上的對等。上述三個例子的翻譯不是像源語言一樣采取多個詞并列的形式。而是在對原文理解的基礎上，脫離源語語言的形式，用目標讀者能夠接受的方式進行重新表達，達到有效交流的目的。

例9：而且中國很多企業是有企業文化的，他們對老職工有感情，去新崗位就業了，企業仍然還會給一些補貼，扶上馬、送一程。

Interpreter：In China many of these sectors, they have strong corporate culture themselves with a very strong attachment to their old loyal employees. So these companies may even continue to provide some subsidies to their loyal employees, to give them a leg-up for what they are going to do next.

評析：“扶上馬，送一程”，不僅僅是扶上馬，讓他出發，還要送他一程，提供后續的幫助。若是注重句子的本身，翻譯出“馬”“路程”，對應的譯文會比較難理解，因此，譯者在理解原文意義之后，譯成“give them a leg-up”(給他們提供幫助)，簡潔明了地傳遞出原文的意思。

例10：不是靠政府去提供鐵飯碗，而是讓人民群眾用勞動和智慧打造金飯碗。

Interpreter:For the government, its job is to create the good environment and necessary conditions for our people to use their own wisdom and hard work, to generate golden opportunities for themselves, rather than just relying on the government to hand them a job.

評析：“鐵飯碗”一詞，在中文中很常用，指一個好的單位或部門，工作穩定，收入無憂。顯然不是指“鐵的飯碗”的意思。同樣的“金飯碗”也并非是“金子做的飯碗”，而是指好的工作、好的收入?！拌F飯碗”和“金飯碗”在英語當中并沒有此種含義，若按字面意思翻譯，則意義的傳達就會受阻。譯者在充分理解原文的基礎上，把“鐵飯碗”譯成“the government to hand them a job”，“金飯碗”譯成“to generate golden opportunities”，能夠傳達文章要表達的意思，達到很好的交流目的。

上述例子中，用“馬”“鐵飯碗”這樣的意象來傳遞意義符合源語言的表達習慣，而目標語聽眾的語言表達中，并沒有這樣的習慣。因此，譯者在理解原文的基礎上，把說話者的內容進行重新表達，表達出具體的內涵，而不拘泥于源語言的形式，更利于目標語聽眾的理解，否則，目標語聽眾在意義的理解上會有困難。

4 結語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在口譯的過程中，作者不能局限于源語言的形式，而是要脫離源語言的外殼，正確理解內容的意義，傳遞原文的信息。尤其是對于有些中國特有的表達方式，更是如此。因此，源語言的意義應該是譯者所要研究的。在做口譯的時候，譯者需要結合翻譯的環境、語義語境，體會正確的意義內涵，脫離源語語言的形式外殼，進行意義的重新表達。釋意理論為口譯的有效進行提供了理論基礎。

[1]Lederer, Marianne. La Traduiction Aujourd’hui Le modèle interpretative[M].劉和平,譯.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公司，2011.

[2]張吉良.巴黎釋意學派口譯過程三角模型研究[J].外語教學理論與實踐(FL LTP)， 2011(2)：74-80.

[3]陳雅潔，田翠蕓.從釋意理論看國際會議口譯[J].河北聯合大學學報，2014，14(3)：111-115.

[4]陳羽茜，毛紅.基于釋意理論的“兩會”記者招待會口譯策略——以2014年李克強答中外記者問為例[J].河北聯合大學學報，2015，15(1)：117-119.

[5]程永偉.釋意派的三角形模式與口譯實踐[J].北京城市大學學報，2012(6)：71-75.

[6]https://v.qq.com/x/cover/fw7g8rr1l1738k9/m002350q6jz.html[2017-03-15].

責任編輯：李增華

StudyoftheConferenceInterpretationundertheGuidanceoftheInterpretativeTheory——A Case Study of “Twelfth session of the fifth meeting of the National People’s Congress press conference”

MAO Lu-rong

(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According to the opinion of the interpretative approach, interpretation should not be concerned about the form and structure of language. What should be concerned is the real meaning of the expression. That is interpreters need understand the meaning of source language and express it clearly in target language. Tries to analyze the interpretation in “Twelfth session of the fifth meeting of the National People’s Congress press conference” under the guidance of the interpretative theory.

Break off the form of source language; Interpreting translation; Interpretation; Press conference

10.3969/j.issn.1674-6341.2017.06.055

H059

A

1674-6341(2017)06-0152-04

2017-05-30

毛露蓉(1994—)，女，浙江麗水人，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譯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