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絢麗綻放
——法國女性主義題材電影《花開花落》的電影符號學解碼

□ 陶隱寧

生命的絢麗綻放
——法國女性主義題材電影《花開花落》的電影符號學解碼

□ 陶隱寧

電影《花開花落》是一部文藝小清新的法國人物傳記電影，在2009年的法國凱撒電影節上大放異彩，獲得多項殊榮，囊括最佳影片等獎項在內的七項電影大獎。本文從電影符號學的角度分析電影中的人物符號、圖像符號，解析影片試圖傳遞的核心價值，探究影片的文化內涵和歷史意義。

《花開花落》；電影符號學；核心價值；文化內涵

《花落花開》是一部由馬丹·普羅沃導演，尤蘭達·莫羅、烏爾里奇·圖克爾主演的法國傳記劇情片。該片講述了一戰期間，一位名叫薩賀芬路易的清潔女仆，相貌平平，身材臃腫，卻天生具有超凡的繪畫天賦和神秘的創作靈感，在不懈努力和不斷練習中，成為法國樸素派畫家的傳奇故事。第34屆法國凱撒電影節上，法國文藝傳記片《花落花開》橫掃2009法國凱撒電影節最佳影片、最佳服裝、電影配樂、最佳攝影、最佳布景、最佳女主角以及最佳原著劇本等七項大獎。與此同時，這個湮沒在歷史長河里近百年的孤獨天才畫家又重新回到了人們的視野中。

人物傳記的電影并不少見，但是能獲得如此巨大成功的影片卻是屈指可數。如果說美國好萊塢式的夢幻愉悅大片是天空中絢爛綻放的煙花，這部法國清新小眾文藝片就是郊外星星點點的小雛菊，不起眼卻默默貢獻出她的柔美。整部片子的格調就如薩賀芬的樸素派畫風一般恬淡樸素寂寞，默片式的緩慢節奏或許會讓心急的觀眾一開始覺得無聊，但是隨著影片的深入，薩賀芬跌宕起伏的人生和清晰的人格輪廓在尤蘭達精湛的演技中展現在觀眾眼前。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生和人格完完全全征服了觀眾和電影評審？筆者將從電影符號學的角度出發，分析和解碼影片中的人物符號、色彩符號，推導出影片所傳遞的核心價值觀，進一步欣賞和了解其中的文化內涵和歷史意義。

一、影片中的人物符號

美國哲學家皮爾士將符號劃分為圖像符號 (icons)、標志符號(indexes)和象征符號(symbols)三種，該劃分法被廣泛應用于交際領域的研究中。電影中所使用的象征符號通常具有特定意義。這些具有特定意義的象征符號有些是利用現實世界中的事物作為符號形體來表現一定的藝術效果并將影片主題傳達給觀眾的，有些是通過特定的具有該影片特色氛圍的語言或文字來展現作品主旨。在《花開花落》的影片中，觀眾會被薩賀芬和發現她的伯樂威廉伍德所吸引，他們都是很強的象征性符號，因為世人對于藝術家和生意人的印象已經根深蒂固。薩賀芬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象征，而威廉伍德則是世俗圓滑的化身。他們出身云泥之別，性格大相徑庭，卻惺惺相惜，有著一段不可思議的緣分之旅。

（一）薩賀芬

她出身貧寒，是世人眼中的底層人物，但卻是純真善良的化身。她最愛和樹說話，和大自然擁抱，甚至透過樹葉縫隙照下來的陽光，在她眼里都能感受到不一樣的喜悅。看到房客伍德先生沮喪傷心時，她友好地提出建議：“先生，您知道嗎？當我悲傷時，我會去野外，摸摸樹，和花、鳥、蟲子說說話，一切就會好的。”薩賀芬也象征著堅持。白天靠做女仆和打零工維持生計，晚上化身畫畫仙子，用自己配制的獨特顏料，忘情地涂鴉著與眾不同的色彩王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即使在戰火紛飛的一戰，她依然兩耳不聞窗外事，在昏暗狹小的房間里，埋頭練習畫畫，創作作品。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一戰后迎來了作品的絢麗綻放。正如圣女大德蘭說：“執著于自己的作品，在鍋子里也能找到上帝。”薩賀芬還象征著虔誠。她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因為守護天使的召喚而醉心畫畫，即使是偷血偷油偷漆，她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因為她的靈感來自上天，上帝懂她體恤她，不會責備她。在得知威廉伍德無法為她如期在巴黎開畫展的時候，她徹底崩潰失常。因為她覺得上帝沒有收到她的畫，失望了，她的心和靈魂也徹底迷失了方向。

（二）威廉伍德

他出身于富有而拘謹的普魯士家庭，在德國和意大利學習藝術史，之后為了謀生成為一名私人畫商。威廉對畫有著獨特的見解和過人的鑒賞能力，他挖掘了當初名不見經傳的畢加索和盧梭。同樣，他也慧眼識珠，發現了從未受過專業教育的鄉下女仆薩賀芬的繪畫天賦。這一刻，他是美好寬容的化身，因為他放下了上流社會的架子，真誠地鼓勵她欣賞她，點燃了她內心的藝術之火。但是一戰來臨之際，威廉匆匆逃亡，只帶走了盧梭的畫，讓薩賀芬的畫孤獨地遺留在屋子里。這一刻，觀眾看到的是一個經濟利益高于一切的商人。正如一戰后，威廉再次在小鎮畫展上看到了薩賀芬的作品，畫里透露出與眾不同的病態驚艷，讓人印象深刻。作為一名精明的畫商，威廉又嗅出了這畫的商業價值，于是他開始資助薩賀芬，讓她專心創作出更多更精彩的畫作。而接下來的經濟危機，使藝術市場萎靡蕭條，威廉承諾給薩賀芬辦的畫展也成了一紙空文。影片的下半段，威廉伍德是世俗圓滑的象征符號，與薩賀芬的單純執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二、影片中的圖像符號分析

美國哲學家皮爾士建構了一個最為復雜、艱難和龐大的符號分類。根據他的第二個三分，符號劃分為圖像符號(icons)、標志符號(indexes)和象征符號(symbols)三種。在電影符號學里，彼得沃倫最先提出次三類型，并運用于電影研究當中。電影《花開花落》中，薩賀芬的形象以及她的畫作就是兩個鮮明的圖像符號，觀眾透過直觀的視覺沖擊，更能理解人物角色的性格行為起伏，慢慢走進女主角的內心世界。

（一）薩賀芬的形象

鏡頭里身著灰藍布衣的薩賀芬，手提柳條框，任原野的風輕撫她的臉龐。畫風干凈而樸素，也暗示著薩賀芬一向平靜而孤單的生活。一戰中，薩賀芬把自己關在屋子里，茶不思飯不想夜不寐，專注于繪畫創作。形容枯槁，頭發凌亂，衣著破爛。由此我們看出了她對藝術的癡迷和狂熱，也感受到威廉伍德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因為威廉認可她的繪畫天賦，并鼓勵她練習繪畫。戰后在威廉的資助下，薩賀芬過上了體面的日子。她干凈整潔，衣著大方，雖然步履蹣跚，但是平和自信，臉上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每次邀請鄰居和朋友們來家中欣賞畫作時，她的眼神充滿了讓人肯定的欲望，她的笑容天真浪漫，好似回到戰爭前陶醉在大自然的快樂中。經濟危機中，威廉無法遵守承諾為她召開畫展，她和她的畫都受傷了。薩賀芬換上一襲潔白的婚紗，兩眼無神，雙足赤裸，漫無目的，行走在小鎮上。失魂落魄的形象讓觀眾心疼又無奈。

（二）薩賀芬的畫作

她的畫作誕生在法國寧靜甜美的塞利斯小鎮，風輕云淡，草木欣欣然生長。大片的綠色田野，藍天白云，透過樹葉的陽光，這些都是她創作的靈感，甚至連她的繪畫顏料也來源于大自然。教堂的蠟油和溪澗的淤泥是畫布的底色，野草和鮮花的汁液是素樸的配色，動物的鮮血是綺麗的跳色。薩賀芬的作品主題都是植物。早期的作品比較簡單，枝條上掛著幾顆稀疏的果子，看似李子，實則蘋果，用色樸素，構圖單一。正如她當時的生活，平靜簡單。她后期的畫里有一種繁華，一種病態的繁華，這種繁華是虛假的，宛若夜空里的煙花那瞬間的綻放與美麗。一棵樹，長滿了數不清的果實，果實仿佛有生命似的，相互推搡著要從畫布里爬出來，還有那些樹葉，像一只只眼睛，驚恐萬分，正如凡高的向日葵，在陽光般燦爛的顏色下，卻潛伏著神經質般的躁動和不安。就像德隆芝夫人所言：“薩賀芬，你畫的花好詭異，好像在動。你的花像昆蟲，像眼睛，受傷的眼睛，像受傷的肉，某種嚇人的東西。”薩賀芬：“是的，德隆夫人，有時候我像現在這樣看著畫，我也會害怕自己的作品。”這些畫作恰如其分地闡釋了她貧困的生活和寂寞的靈魂，沒人能真正走進過她的內心，讀懂她對孤獨的恐懼。所以她受傷了，住進了精神病院。藝術家的生涯曾經盛開一時，而今也繁華落盡，和她的畫作一般，消失在黑夜里。

三、結語

電影符號學認為，電影符號的意指應該由電影符號的“內涵”與“外延”來構建。在電影中，外延是由影像或聲音所重現的景觀，而內涵則是美學語言，其所指是影像風格、類型、象征、氛圍等。我們在觀看一部電影的時候，往往要透過導演的鏡頭，從外延看到內涵，這樣才能更好地欣賞和理解影片的核心價值和歷史意義。這部影片通過對薩賀芬人物形象的塑造，傳遞了一個核心價值觀：“有一種事物的純繪畫性的真實——天真純樸地接觸自然，那是多么困難啊！人們須能像小孩兒那樣看世界。”（塞尚）二十世紀初的法國，各種藝術思潮蓬勃發展。以高更、盧梭、畢加索、薩賀芬等為代表的原始主義是西方美術史上的重要藝術覺醒，是一種闡釋人的原始本性的繪畫風格，強調自然，原始純真。影片的女主角薩賀芬，就是擁有一顆少女心的樸素畫者，依然保留著孩提時的童真和單純，驅使她用靈魂來創作作品，本真流露出了細膩的內心情感。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我們，有幾個人是薩賀芬呢？還有誰能夠保持內心的真誠，堅持自己的個性和信仰呢？導演透過這部影片，傳達了人們對于純真情感向往的美好愿望，這就是原始主義的“原始”，不隨波逐流，不追求名利，專注于自己的作品，“在鍋子里也能找到上帝”。

1.丹·M·哈里斯.電影半符號學[J].桑重,李小剛,譯.世界電影,1997(01):38-54.

2.齊隆壬.電影符號學[M].上海:東方出版社,2013.

3.百度百科.花開花落[EB/OL].[2017-06-22].https://baike.baidu.com/item/%E8%8A%B1%E5%BC%80%E8%8A%B1%E8%90%BD/3935788?fr=aladdin.

4.[美]羅伯特·戈德沃特.現代藝術中的原始主義[M].殷泓,譯.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1993.

1.廣西民族大學科學研究項目一般項目“西方女性題材電影文化的符號學解碼”（項目編號：2014MDYB012）；2.2016年度廣西壯族自治區中青年教師基礎能力提升項目“21世紀美國女性題材電影文本的社會心理修辭學研究”（項目編號：113000101360003）。

（作者系廣西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