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
我們這個地方,靠山沒山靠水沒水,大到蓋房娶媳婦,小到讀書看病,都要靠外出打工賺錢。村里的青壯年幾乎走光了,只留下老人、婦女和孩子,還有幾個二流子。“二流子”是農村人對不務正業男人的稱呼。農忙時節,外出的男人們回不來,女人只好請幫工。每逢這時,村里的幾個二流子便成了搶手貨。平時大家都不愿和他們打交道,可農活逼著,女人們做不了的一些重活,只好請他們來做。
我有個本家小叔子就是二流子,三十多歲了還沒娶上媳婦,好吃懶做,出去打工吃不了苦,在家又掙不到錢,靠農忙時幫工掙點吃喝,平時基本上混日子。
我老公外出打工好幾年了,以前都是在附近的城市,一到麥收就回家,今年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打電話說不回家了,路費太貴,不如請個幫工。村里地薄,不見收成,可畝數不少,我公公婆婆身體都不好,孩子又上學,只有我一個壯勞力,我只好去請本家小叔子來做幫工。
小叔子答應得很痛快,到我家割了一整天麥。按照村里的習慣,早飯、午飯我給他送到地頭,這樣不耽誤時間,干活的人也可以省些來回奔波的力氣。傍晚收工時,我客氣地對他說:“孩兒他叔,累了一天,到我家去吧。嫂子給你炒倆菜,喝點酒解解乏。”他也挺禮貌,說:“那就多謝嫂子了。”
晚上吃過飯,我說:“早早回家歇著吧,明天再來幫嫂子一天。”他愣愣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兩手抱住我的腿說:“嫂子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哥不在家,你和我好,我天天幫你干活!”真是怕啥來啥,我緊張得不行,厲聲說:“你說什么混賬話!”他抱著我的腿不撒手,我使勁踹他,他一下跪在地上,死皮賴臉地繼續說渾話。直到我順手抄起棍子要打他,他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去麥地,他早到了,已經割完一壟麥子。見到我,他低眉臊臉地說:“嫂子,昨晚喝多了,你別生氣啊!”我不好再說什么,留下了他。我以為他是真心悔過,沒想到他藏了壞心眼兒。晚上吃飯,他借口給我道歉,一個勁地勸我酒。我不勝酒力,很快醉了,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這個二流子正猴急地脫我的衣服。我又氣又惱,摸起身邊的酒瓶子砸得他抱著腦袋跑了。
次日早晨醒來,我感覺全身酸痛,嗓子冒煙,頭也疼。我打電話叫來了隔壁嫂子,讓她去幫我拿點藥。嫂子見我眼睛紅腫,問我是不是哭過,遇到什么事了。經不住她再三追問,我把頭天晚上的事告訴了她。嫂子聽完紅了眼圈,對我說:“不瞞你說,我也被二流子騷擾過,還差點被禍害。你說咱們女人怎么這么難啊!男人不在家,這麥收的活咱一個人又干不來,找男人幫忙又被人欺負。如果咱女人也跟男人似的就好了。”嫂子唉聲嘆氣地給我拿藥去了,我躺在床上琢磨嫂子的話:“女人跟男人似的就好了。”聽孩子爸說,村里這些外出打工的男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一個組,大家互相幫助,也沒人敢欺負。我們這些在家的女人,為何不聯合起來,也成立一個組呢?
我對嫂子說了自己的想法,嫂子連連說好。我們又問了幾個留守的女人,大家都說好。當天,就有五六個女人來到我家,我們成立了姐妹團,約定大家互幫互助,根據各家麥子成熟情況,挨家挨戶收割。我們商定還是要請男幫工,但因為有好多姐妹在一起,再混賬的男人我們也不怕了。
輪到我家時,我故意把二流子小叔子請來了。小叔子興沖沖地來,一看我們有五六個女人,當即傻眼了。沒等我開口,幾個女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臊小叔子,說得他張口結舌。晚上我管飯,幾個潑辣的大嫂輪番灌小叔子喝酒。他看事情不妙,不敢戀戰,自己跑了。看著狼狽逃走的小叔子,我們幾個女人都非常開心,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我們的姐妹團沒出幾天就傳遍了全村。陸續有女人要求加入,人數越來越多。麥收沒結束,姐妹團就已經有三十多人了。人多力量大,大家又琢磨出了很多好主意,比如怎么懲治不懷好意的二流子,怎么防備孩子爸在外做荒唐事,如何想辦法在家也能掙錢,等等。
就在幾天前,村里的婦女主任告訴我一個消息,說鄉里的領導聽說了我們村組織姐妹團的事情,說是個好典型,要在全鄉推廣。
我覺得,留守婦女不是弱者,面對男人的騷擾應團結起來共同應對。因為團結就是力量!
一根筷子易折斷,一把筷子難折斷。這就是團結的力量。農村留守婦女若能組織起來,不但能在農業生產中互助合作,當然也能在應對性騷擾時形成合力,實現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