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飛行少年 圖/由王小洋提供
王小洋:慢慢愛上沒有夢想的自己
■ 文/飛行少年 圖/由王小洋提供
“終于做了個決定,我不畫漫畫了,要做職業歌手。”
2013年,王小洋在鳳凰衛視的訪談中說出這番話,再一次推翻了自己的人設。
他實在善變。從17歲到現在,他三次變身,演員、漫畫家、歌手,跨界跨得令人瞠目。神奇之處在于,每一次都不是不夠努力半途而廢——少年時休學做演員,一路做到了主演;他還是國內最早紅起來的那批漫畫家,拿過頂尖漫畫獎項;現在,他是歌手。四張專輯,上百次的演出,摘得過“阿比鹿音樂獎最佳新人獎”,俘獲了不少柔軟的心。

他剛去北京打拼音樂事業的時候,住在一個胖胖的小哥哥家,那個小哥哥帶他吃飯,甚至給他洗襪子。他說“如果我是女生,我說不定會愛上你”。那個小哥哥就是“好妹妹樂隊”的張小厚。
“好妹妹”還不紅的時候,王小洋就跟“好妹妹”成了共同打拼事業的朋友。他們幾乎是同時走上這條路的,也常常一起去演出。有一次演出前的彩排,王小洋問“好妹妹”,要不要唱一首新歌,大家都說好,那首歌叫《那年的愿望》。
歌里唱:如今的我總是感到迷惑/像陣風/不知明天的方向/有時失落/偶爾沉默/孤單/現實的重量/踏在微弱的肩上。
寫這首歌的時候,王小洋的歌唱道路正迷茫著。他那時不想畫畫了,就想唱歌。可是唱歌這條路,有戲嗎?唱片業在凋零,他又是初生的歌手。總之,他不知道。
某天在路上走著走著就寫出來這首歌,試唱過后,張小厚哭了,這首歌唱到了他的心里。三個北漂的年輕人,在排練室里沉默了。有人偷偷地抬起手在眼角蹭了蹭,有人不知道在看什么,愣愣出神。那一年的他們,擁有滿滿的愿望,卻并不知道路在哪里。
從小,王小洋就想當個歌手,“現在眼看著青春不剩幾年了,要趕快抓緊時間把這個愿望實現了,這樣老了就不會后悔了。”雖然很多人對此不理解,覺得他瘋了、自不量力、誤入歧途、得不償失。但,“不被嘲笑的夢想不算夢想,只有我自己知道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
那時,身邊的親人、朋友問得最多的,就是明明漫畫事業有聲有色,為什么一定要選擇轉行。大概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就是無法真正地感同身受吧。
王小洋并非科班出身,大學時期念的專業,跟漫畫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上過幾天美術培訓班,可大多數時間都在逃課。
但他從小就看漫畫、畫漫畫。他覺得,這其實也是一種特殊的學習方式,這種方式對他來說,比在學校學習更好。“學校老師教會我們的,未必有一部好作品教給我們的多。我覺得許多事情不要總想著依賴什么。依賴學校,依賴老師,那都是一種逃避。要多相信自己,靠自己,那樣才能擁有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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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時的迷戀,往往源于虛榮心。王小洋喜歡漫畫這件事也一樣。他從小學就開始發表故事漫畫,很多大人和同齡人都成了他的迷妹迷弟。但到了中學,這種良好的自我感覺不見了。他經歷了一段漫長的退稿期,以至于到后來,覺得畫什么都不對。自信心這東西,膨脹起來很快,摧毀起來更快。
這些經歷在之后看來,都成了他快速成長的契機。越是到了這種焦躁的時刻,越是要慢慢來。慢慢來,才會比較快。
王小洋依然畫著。沒什么天神相助,也沒有捷徑,就一個字:畫。某一天,他終于從這個階段走了出來,在圈子里火了,拿了漫畫大獎“金龍獎”,開始不斷地出版作品。
他還做了一個“漫畫博物館”,取名“趕走現實”。進來的人必須忘記現實的身份,變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這個漫畫博物館更像一個圖書館。面積不算大,中間有個大地毯,好朋友們可以聚集在中間,坐在地上看漫畫、聽音樂,或者玩桌游。其實有點“深夜食堂”的感覺,來的人各種職業都有,也許在生活里都有各自的煩惱,但在博物館里就會暫時忘記這些。很多人戀戀不舍不想離開,說“真想一直待在這里啊……”
可王小洋還是離開了。
成了漫畫家,簽了經紀公司,就開始變得不純粹。他像個明星一樣,被公司安排了大量的活動、訪談,時間久了便開始厭倦,而且畫漫畫的日子,自己能支配的時間太少了,他害怕自己像那些日本漫畫家一樣,一畫十幾二十年,回過頭來自己已經老去,很多事都來不及做。
他不想變成一個只會畫畫的機器人。
王小洋當時有一個感覺:畫畫這件事,就像一個島,島上有人說,歡迎你來,接下來你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條件是,你必須一輩子留在島上。可他還想繼續前行,哪怕離開這里一無所有也沒關系。
放到現在來講,他是實打實的“斜杠青年”——會畫畫,會寫歌唱歌,拍過廣告,當過演員,他甚至還可以把自己唱歌或是當演員的經歷畫成感人的漫畫,就好像他的新作《我的明星夢是如何破碎的》那樣,記錄了自己17歲離家去北京上表演培訓班、當臨時演員、拍廣告、當主角,又因為電影公司垮掉,作品未能播出的追夢過程。這些心境,或許又能在他的音樂里體現。他所經歷的一切,看上去很不相同,但或許對于創作者來說,所有的創作方式都是相通的,互相滋養的。
也有人說他野心太大。可他覺得,野心跟愿望是有區別的。“野心是,當你回首當年,你會覺得都是痛苦的經歷,但是愿望呢,當你回首的時候都是快樂的回憶,所以我覺得那些都是我的愿望。”
張小厚為他寫文章,文章里說:他通過自己的“魔法”留住了少年的模樣和少年的力氣,后來想想,這樣的“魔法”就是他不斷地發表作品吧。
可我認為,讓他保持青春的“魔法”,其實是永不安逸,持續改變,時刻準備重新出發。
他在新書的末尾說,“我已經是個沒有夢的男人了”,“慢慢愛上沒有夢想的自己”。我才不信呢——一個真正沒有夢想的人,他的字典里根本不會出現這兩個字,又怎么會堂而皇之地掛在嘴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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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OC18》
A= 王小洋
Q:前段時間,一個15歲女生攔下警車,就為了直播,為了紅。之前有一份調查,“00后”最想從事的職業是網紅。你怎么看待“紅”這件事?
A:紅,很容易讓人迷失,沒什么比剛做什么就紅了更糟糕的了。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做音樂快不快樂。紅不紅不是我能左右的。畫畫也一樣,紅不紅不重要,快不快樂最重要。如果有一天畫畫不快樂了,那可能會停一陣。但等心情恢復,還是會繼續畫下去。因為那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Q:在你的眾多身份中,最喜歡哪一個?
A:在不同的場合,我的每種身份都被人叫過,就像一個個標簽貼在我身上。說真的我更喜歡別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因為任何的標簽都無法代表我的全部。非要說的話,我更喜歡“作家”這個身份,它讓我更自在一些。而其他職業,我都沒有那么得心應手,包括畫漫畫,創作中還是會遇到許多問題。
Q:這么多身份集于一身,會不會覺得很混亂,時間協調不過來?
A:我相信藝術是相通的,會互相促進!但畫漫畫會讓我越來越內向,表演會讓我越來越外向,這兩者的身份轉換多少會有些糾結。另外,我們每天其實有許多隱藏時間,要學會尋找到它。比如等車的時候,我經常會看書,坐車的時候會聽音樂,聽音樂的時候會構思新作等等。不浪費時間是我生活的原則之一。
Q:未來會不會側重于發展自己的某一個身份呢?
A:我希望自己變成一個“人生家”,可以成功地走完人生。注意我這里說的“成功”是我認為的“成功”,并不是有錢才算成功。漫畫、音樂、寫作都是人生的組成部分,我都喜歡都要做,但沒有想過要側重哪個,一切聽從內心就好,我現在也不知道以后會怎樣。
Q:讀者朋友們常問,夢想和現實經常是錯位的,該怎么去抉擇,你認為呢?
A:不是大多數人認為的那個現實就是真的現實。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我的夢想就是我的現實。是的,現實由心而生,其實每個人都有掌控自己現實的能力!我們的現實并不像大家說的那樣充滿無奈。當有一天你可以創造自己的現實,你的夢想就會變成現實。
Q:請給《OC18》的讀者朋友們一些忠告吧。
A:踏實地磨練自己,遇到問題不要總為自己找借口,遇到困難不要總企圖找捷徑,有些困難和失敗,是成功的必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