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球望宇宙

很酷不聊天

[1]

小話癆徐嘉嘉剛和江時做同桌時，不太敢跟他說話。他總臭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擾的模樣，導致她那段時間總自言自語，像神經病。后來有次發卷子，徐嘉嘉不在座位，回來時江時嫌棄地拎起她51分的卷子，主動跟她說了第一句話：“下個月把成績提上來，再不及格就搬走。”

徐嘉嘉委屈地躲到墻角，感覺和學霸做同桌壓力好大。

最后那節自習課，她鼓起勇氣，問了江學霸一道題。江時瞥一眼題目，宛若看智障的眼神掃她兩眼，但很給面子地迅速講完。徐嘉嘉戰戰兢兢地聽著，越緊張越走神，同一道題講解分析到第三遍，學霸不耐煩地拍桌子問她還有哪里不懂，抬頭卻撞進她懵懂又呆滯的眼神中。瞬間，他氣到不想再說話。

空氣凝滯時，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嗤笑。

徐嘉嘉不敢懟江時，卻對別人兇著呢！她惡狠狠地回頭，發號施令：“不準笑。”

顧然吊兒郎當地歪頭，對江學霸說：“你不能省略步驟直接公布結果，很明顯她智商跟不上。”

江時疑惑地扭頭看徐嘉嘉，被戳心事的她心虛地瞪顧然，“就你話多。”

后來江時再給她講重點，顧然就在后探頭探腦地蹭聽，偶爾江時無語不想搭理徐嘉嘉時，他就幫著推理一下因果關系，最后還不忘補充說：“你當學霸同桌，真是讓學霸受委屈了。”

徐嘉嘉不吭聲，埋頭哼哧哼哧刷題。她心想和學霸并肩無望，超過身后那只聒噪的，總能出口惡氣。

后來一首歌讓徐嘉嘉對顧然改觀，也奠定了她們鐵三角的革命友誼。

那段時間顧然總翹課，他用零食賄賂徐嘉嘉，外加千萬句違心稱贊換她幫他打掩護。

接二連三后，徐嘉嘉以為他打游戲成癮，遂咬牙切齒準備逮現行后狠狠教育。

放學后，她斗膽拽著江時跟她一起去抓人。到達目的地后，聽到破舊的小樓里傳出歌聲，乖寶寶徐嘉嘉以為現在的網吧都藏得這么深，她尾隨江時走進去，而后在一束燈光下看到了正在排練的顧然。

徐嘉嘉心想，他們三個可能來自不同的星球，江時那么聰明，什么難題到他手下都變得輕而易舉，而吊兒郎當的顧然唱歌竟然那么好聽，只有她，可能來自最平凡的一顆小星球。

在她眼中，顧然一下子變成了和江時一樣閃閃發光的少年。

徐嘉嘉有做小人物的自覺。比賽的時候，她死皮賴臉地拖著江時給顧然加油打氣，見到他晉級，好似聽到自己及格一樣興奮。那之后，顧然在破舊小樓里排練時，徐嘉嘉和江時面對面坐在一旁，她寫作業預習功課，江時看高深莫測的書。

受小話癆徐嘉嘉的影響，高冷之花江時的表情管理系統一度崩潰，漸漸有了煙火氣。而耿直如顧然，也不再是懟天懟地一心要耍酷的少年。最最重要的是，做人全憑一張臉的徐嘉嘉，在下月的考試中終于及了格。

[2]

元旦前夕，三劍客湊在一起吃晚飯，徐嘉嘉又嚷著要去廣場看燈許愿。

近零度的氣溫，她傻兮兮地把小手從兜里掏出來，在眼前合十許愿，說希望成績滿分，永遠有肉吃。顧然瞥她一眼，吞下想懟她的話，自覺地接下去：“希望唱的歌有人喜歡。”江時圍著淺灰的圍巾，在呵氣成霜的季節本不想開口說話，最后敗在徐嘉嘉殷勤盼望的眼神中，他淡淡地說：“希望年歲不改人常在。”

徐嘉嘉不滿地瞪他，看他沒有繼續的想法，連忙接道：“希望新的一年，江時有熱氣騰騰的生活。”

但事與愿違，徐嘉嘉的成績，自及格之后，一直徘徊在七十左右沒突破。

好像又恢復到最初那樣，她不太敢跟江時講話，怕他露出哪怕一點點的失望，怕他放棄她。她閉關努力學習的時候，江時參加競賽又取得了好成績，而顧然排練的時間越來越多，下了課眨眼就不見人影。越努力越幸運，好像他們的愿望都近在咫尺。

顧然的心愿最先抵達。

他參加越來越多的活動，在一場以為是最平常不過的比賽臨時換了一首改編過的煽情慢歌，卻意外獲得稱贊；后來這場活動被校報轉載，理所應當，他成為校園風云人物，課間還有別班的學妹來圍觀。

徐嘉嘉是最后一個感受到這種差距的人，那段時間她跟自己賭氣，不停地刷卷子，可每一次的成績，都沒有達到她的預期。顧然要請客時，她、江時，和顧然一起走在街頭，她聽到身旁的路人甲嘀咕，為什么她能站到兩個閃閃發光的少年身旁？她順勢抬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很久之前的挫敗感又浮上心頭。

為什么只有她一無是處啊？

后來那段時間，顧然去很多她未聽過的地方演唱，江時的學霸地位無人撼動，同樣的，她這條咸魚還是沒有翻身。可那時的她，雖然苦惱但內心充滿力量，她從沒想過，會和江時發生沖突。

顧然唱的那首歌，在各校流傳極廣，有次校報小記者采訪他，問他改編那首歌的靈感是什么？他的答案脫口而出，說來源于他的好友們。但后來，有人說在很早之前就聽過那首歌，原創是一個默默無聞又解散的校內樂隊。

徐嘉嘉親自見證過顧然在課堂上的編寫更改，放學后的辛苦排練，以及數日奔波比賽，所以她理直氣壯地和他站到統一戰線。她那么弱的戰斗力，還借用旁人手機，注冊了一堆小號，去找詆毀顧然的人吵架。她懟人沒贏過，最后反而被氣哭，請求江時一起支援，卻和他起了爭執。

江時說的任何事情，她都沒有反駁過，但她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沒江湖義氣。

他還義正詞嚴地在旁跟她講大道理，說什么即便生活無法回頭，但如果錯了就應該停下來。

徐嘉嘉氣得跳腳，腦子一抽，膽大包天地指責他冷血，這種關鍵時候，作為顧然最好的朋友卻不支持他。她氣呼呼地跑出教室后，一直躲在墻后，聽到所有爭執的顧然坐到了她原來的位置，和江時面對面。

江時問他：“你是否也該質問自己配不配得上這樣的維護？”

[3]

得到的過程有多難，放棄時就有多難。

徐嘉嘉沒想過，顧然會那么干脆地承認那首歌是他從別處聽到的。他說會繼續寫自己的歌，希望所有人監督，而在榮光面前，我們都太容易逞強。

事件告一段落，連熱火朝天的討論帖子都消聲匿跡，甚至顧然都不以為然地繼續和沒有在危急關頭幫他說話的江時做朋友，但徐嘉嘉還在生悶氣。江時有多云淡風輕，就顯得她有多天真。

課間，顧然遞給徐嘉嘉一張樂譜，說歌詞寫得真好。徐嘉嘉掃視一圈贊同地點點頭，而后聽到顧然補充，說是江學霸寫的。她唰一下拍回他桌上，表明勢必要和江時劃清界限。她始終記得，她用最快的速度，最誠懇的語言幫顧然撇清關系時，江時淡淡地問她：“事實明擺著，你還垂死掙扎是不是傻？”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否定了她所有的努力，把她信心都擊垮。她才不要跟他說話。

放學后，徐嘉嘉冷酷地拎上書包就撤，半途被顧然追上。他帶她去吃小火鍋時，用手機給她放了一段視頻。

徐嘉嘉愣愣地看完，問：“是我眼花了嗎？”

顧然伸出食指左右搖晃，高深莫測地說：“我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學霸。”

視頻里，江時用刷題的方式完爆一個女生后，霸氣又面無表情地說：“把帖子刪掉，不許再攻擊徐嘉嘉，顧然他自己會作出正確的選擇。”

“你發現沒，其實江學霸已經變得很有人情味了。”顧然挑眉，戲謔地說。

徐嘉嘉用手托著下巴，冷哼一聲，拒絕回答。

察覺到她在生氣，但不知道為什么的江時，在某天放學后攔住了徐嘉嘉。他個子高，她感受到烏云壓頂一般的壓迫感，但依舊死鴨子嘴硬，梗著脖子瞪他。

江時敗下陣來，十分不解地問她：“顧然的事都結束了，你還在生什么氣？”

“顧然跟我生氣有什么關系？”她反問。

一向腦子靈光的江時，此刻慢半拍地疑惑地問：“難道你在生我氣？怪我沒答應幫你？”

徐嘉嘉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這還怎么計較，還要計較些什么？

莫名地，就這樣和好了。

考試前，江時監督徐嘉嘉復習功課，還詛咒她再沒進步胖十斤。某方面極其弱的學霸大人似乎很滿意新學來的威脅方式。被威脅的本人徐嘉嘉無語地拽上罪魁禍首顧然一起加班加點復習功課，雖然她進步很慢，也需要花費比別人更多的時間，但來日方長，她總會找到她擅長的。

沒有人一無是處，就像沒有人什么都懂、從不犯錯，磕磕絆絆記得再爬起來就好。

編輯/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