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出沒》著作權之爭

昊宇

2017年5月31日，安徽省宣城市中級人民法院對外公布原告華強方特（深圳）動漫有限公司與被告廣德縣“小兔子乖乖”兒童用品二店侵害著作權糾紛案一審民事判決書。“小兔子乖乖”兒童用品二店出售的玩具上屢屢上演“熊出沒”，“熊大”“熊二”“光頭強”在未經授權的情況下，頻繁在玩具上“出鏡”。于是，原、被告間上演了一場著作權之爭。

“光頭強”偶遇“大頭強”，

“熊大”“熊二”有了山寨版

華強方特（深圳）動漫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強公司）出品的動畫片《熊出沒》自2012年在央視少兒頻道等200個國內專業少兒頻道和電視臺全面開播后，深受觀眾喜愛。通過多種方式的推廣經營，《熊出沒》片中的“光頭強”“熊大”“熊二”“蹦蹦”等動漫形象具有了良好的社會評價和較高的知名度，并屢次在國內外獲獎。“光頭強”“熊大”等的憨態可掬的卡通形象征服了億萬觀眾。

此前，華強公司先后向廣東省廣播電影電視局、國家版權局申請登記了《熊出沒》影視作品中“光頭強”等動漫形象美術作品的著作權。為擴大影響，華強公司還在服裝、玩具、圖書、影音及電子設備多個領域將其著作權授權給合作公司使用。

使用他人知識產權需要權利人授權是一個基本常識，但也難免會遭遇別有用心的商家瞞著權利人私自使用。近年來，華強公司的工作人員發現，廣德縣小兔子乖乖兒童用品二店（以下簡稱小兔子二店）銷售涉案產品，卻未經華強公司許可。

為調取相關證據，華強公司專門派人來到安徽廣德取證。2015年10月25日12時22分，華強公司委托其律師張某帶著山東省聊城市魯西公證處公證員付某和韓某，來到位于安徽省廣德縣團結東路與萬桂山路交叉口的小兔子乖乖一站式兒童購物廣場。張某等人花費67元購買了“乖米兒”滑板車一個，花費21.6元購買了“玩具槍”一個，花費16元購買了“匯源百利哇”兩個，花費116.1元購買了“遙控跳舞光頭強”一個，花費8.91元購買了“叫動物”一個，購物后，張某等向店家索要了相關發票、購物小票和POS簽購單。

令人氣憤的是，小兔子二店還為其仿冒的玩具起了個跟“光頭強”差不多的名字，叫“大頭強”，與光頭強僅一字之差。“大頭強”的頭確實是很大的，但要命的是，乍一看到大頭強，消費者就會聯想到耳熟能詳的光頭強。取得樣品后，華強公司的專業人員經比對，上述玩具及物品上有與“熊大”“熊二”“光頭強”等相似的動漫形象。華強公司認為，小兔子二店的行為侵害華強公司享有的著作權。于是公司要求公證員將上述所購物品進行拍攝、封存處理，并制作工作記錄一份，準備收齊證據后，到法院向對方討要說法。

2017年2月13日，華強公司以小兔子二店侵害其著作權為由，向安徽省宣城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請求法院判令小兔子二店在“智能跳舞大頭強”產品上立即停止侵犯華強公司“光頭強”美術作品的著作權，賠償華強公司經濟損失及合理開支共計人民幣3萬元并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被告辨稱無侵權故意，將責任推到生產廠家

庭審中，雙方當事人圍繞訴訟請求依法提交了證據，法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交換和質證，并引導雙方當事人圍繞本案爭議焦點進行了辯論。

小兔子二店對華強公司的起訴表示了質疑，認為自己并不是產品生產者，且進貨渠道正規，主觀上沒有侵權故意。小兔子二店提出了三點辯護意見。首先，小兔子二店稱其目前經營銷售的玩具并非自產自銷售，其生產廠家是汕頭市龍翔玩具廠（以下簡稱龍翔玩具廠）。其表示華強公司提供公證書違背了公證規則的規定，公證書載明的照片不能證明小兔子二店的侵權行為。

其次，根據誰主張誰舉證的訴訟證據原則，小兔子二店經銷的玩具是否構成侵權，需要華強公司舉證證明。華強公司不僅需要證明龍翔玩具廠實施了使用其著作權的行為，同時還需要證明其對案涉著作權的使用，未經華強公司授權。只有這樣才可判斷銷售者銷售的產品是否構成侵權，否則與小兔子二店無關。

最后，小兔子二店認為其銷售的玩具是在合肥批發市場購進，有正規的進貨渠道，且有進貨單。根據相關法律規定，無論是否構成侵權，小兔子二店并不知情，在主觀上沒有侵權故意。退一步講，即使構成侵權，也只承擔停止侵權行為，不應承擔民事賠償責任，民事賠償責任應由生產廠家承擔。

據此，小兔子二店認為華強公司的起訴沒有依據，請求法院駁回華強公司的訴訟請求。

華強公司在法庭上反駁小兔子二店的辯護意見。華強公司認為自己公司的調查及公證機關的證明，不僅可以證實被告銷售的產品侵犯了原告的著作權，同時還能證實龍翔玩具廠及被告小兔子二店分別為仿冒產品的生產者和銷售者，故自己已經盡到了舉證責任。

華強公司認為，我國《著作權法》第47條第8項規定，使用他人作品，應當支付報酬而未支付的，屬于侵犯著作權的行為，應承擔停止侵害、消除影響、賠禮道歉、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以上法條中的“使用他人作品”中“使用”的涵義包含了生產和銷售，可見，小兔子二店銷售仿冒產品的行為同樣構成侵權。

針對小兔子二店不存在侵權故意的答辯意見，華強公司針鋒相對地指出，基于仿冒產品《熊出沒》影視作品及“光頭強”等動漫形象的知名度，小兔子二店作為銷售者應該能夠判斷其銷售產品與本公司被侵權產品的相似度，不能以自己不知道生產者仿冒為由，推卸自己主觀上的故意。

對小兔子二店最后提出的自己即使構成侵權，也只承擔停止侵權行為，不應承擔民事賠償責任的答辯意見，華強公司堅持認為，依據《著作權法》的相關規定，既然構成侵權，就需要同時停止侵權行為和承擔民事賠償責任。華強公司表示，只要小兔子二店的銷售行為給本公司造成了損失，生產者和銷售者就需要賠償相關損失。

釋法析案，法院認定被告侵權

安徽省宣城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華強公司提交的相關證據能夠證明小兔子二店侵權的事實，予以確認。小兔子二店庭審中提舉了淘寶玩具推廣中心購貨清單、采購收貨單、賬戶明細查詢結果等證明材料，已證明其不構成侵犯著作權。經審查，小兔子二店提交的證據能夠證明其玩具采購行為，但因無其他有效的購貨合同或正式發票等予以證實，故達不到證明其不侵權的證明目的，法院不予認定。

法院經審理認定，《熊出沒》《熊出沒之環球大冒險》等動畫片經多家電視臺播放后，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熊大”“熊二”“光頭強”“蹦蹦”等卡通形象具有較高的社會知名度。《熊出沒》系列動畫片系由原告華強公司創作完成，其對“熊大”“熊二”“光頭強”等動漫形象享有美術作品著作權，應依法予以保護。

法院認為，小兔子二店銷售的案涉產品上的圖案形象與“熊大”“熊二”“光頭強”動漫形象相似，系對華強公司作品的侵權復制，構成著作權侵權。作為侵權產品的銷售者，小兔子二店應當承擔停止侵權、賠償相應經濟損失的責任。華強公司要求小兔子二店停止侵犯其“光頭強”美術作品著作權，法院予以支持。小兔子二店辯稱其通過合法進貨來源予以銷售，不構成著作權侵犯，以及華強公司應當舉證證明是否授權給涉案產品廠家使用，因無事實和法律依據，不予采信。

鑒于華強公司因侵權所受損失及小兔子二店因侵權所獲利益難以確定，法院綜合考慮涉案美術作品的知名度、對外許可使用情況、侵權行為的性質、過錯程度及涉案商品的銷售價格等因素，酌定小兔子二店賠償華強公司5000元。

2017年4月19日，安徽省宣城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廣德縣小兔子乖乖兒童用品二店立即停止侵犯原告華強方特（深圳）動漫有限公司“光頭強”美術作品著作權的行為；被告廣德縣小兔子乖乖兒童用品二店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原告華強方特（深圳）動漫有限公司經濟損失及其他合理開支5000元；駁回原告華強方特（深圳）動漫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