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狂奔

［美］雪莉·謝安

喬希給自己的狗群拿了一袋火雞皮。再過一個星期，他將首次參加狗拉雪橇比賽，要盡可能多花些時間練習。每年這個時候，放學后過一個小時天就黑了。過去，他很少摸黑單獨帶狗出去。但是從密歇根搬到阿拉斯加后，父母給了他更多的自由。

出發前，他潦草地寫了一張便條。

外面，大雪堆滿狗屋周圍。他的羽絨滑雪衫上的溫度計顯示零下12度。他拉好脖子上的護套，希望溫度不要再降低。

喬希戴上頭燈，招呼自己的狗：“德納里！阿拉斯加！楚加奇！蘭格爾！圣埃利亞斯！布魯克斯！”用阿拉斯加山峰和山脈給狗命名是爸爸的主意。

喬希動作利索地給狗套上挽具，把狗群掛到雪橇伸出的繩索上。他把一個熱水瓶和狗糧袋放進盛著急救裝備的籃子里，里面有雪鞋、斧子和頭燈備用電池。

“就跑一小段路，好嗎？”他抓著領頭的狗說。

德納里吼叫起來，著急動身。

“出發！”喬希喊著，“我們走！”

隊伍曲折地繞過樹林，穿過一片原野，那里有冰雪覆蓋的巖石。雪橇犬就是為此而生。他若是允許，狗群會整天整夜地奔跑。

“現在別急。”喬希說。

他頭燈射出的光線隨著雪橇的唰唰聲有節奏地躍動。雪是如此新鮮，沒有腳印，也沒有任何痕跡。他們爬上一座陡峭的小山，然后停了下來。喬希一只靴子撐在陡坡上。積雪堵住了前面的路。

“對不起。”他轉向狗群說。

喬希停下來，從熱水瓶里抿了一口可可飲料，然后把凍硬的火雞皮扔給狗群。

他們再次啟程，繞過結冰的湖面。狗群向冰面上移動，它們喜歡堅硬穩固的冰面。

“天不是很黑，”喬希說，“不到春天解凍的時候。”

風從西邊翻騰著呼嘯而來。一陣風刮動雪橇，喬希奮力拉住不放。“左轉！”他高喊著，試圖讓狗轉向左邊。

突然，德納里停了下來。

“嗨！”喬希大叫。

阿拉斯加和別的狗也停下來。

德納里發出哀號聲，扭過頭。

喬希說：“我們轉向老木屋。伙計們，行嗎？”

德納里小跑了一段路，又停下來。以前它從未有過這種行為，為什么現在不聽話了？喬希放下雪鉤，走到隊伍最前面。他解開繩子上的一個結，別的看起來都不錯。

“跑起來！”喬希說著，回到雪橇上，“出發！”

德納里走了幾步，堅定地奔跑起來。

喬希看了看表：5點40分。家人總是在6點吃東西。今天是星期二，意味著有爸爸自制的肉絲醬。“我打賭你能聞到肉味。對吧，德納里？”德納里狂叫起來。

“好吧，我們回去。”就在這時，他聽到，啪！

地面有一部分塌陷了。喬希滑倒，差點兒跌下去。出什么事了？

狗群發狂了，拉住了繩索。

裂縫裂開，水從里面滲了出來。

他不小心壓到了湖上！德納里早就知道了。

喬希喘不上氣來了。“我應該相信你！”

他靴子下的冰移動了。

裂縫加寬了。喬希用心思考，這是艱難的抉擇。融化的水下可能有一層較厚的冰，但喬希無法確定。“我們離岸有多遠？”

他不能期待德納里給出回答。

他用頭燈掃視了那片區域。有這么多的雪，他判斷不出湖岸在何處。

“不要著急。”他說。

德納里依然領先，隊伍一點點繞過裂開的水道。他們走了幾英尺，卻發現一個很寬的缺口，無法跨越。他們停了下來，沿著來路折回。最后，他們繞著碎裂的冰帶迂回前行，喬希的燈光中閃現出一個狹窄的冰橋。

我的雪橇夠寬嗎？

喬希稍稍翹起雪橇，努力用雪橇的一個滑板保持平衡。“別緊張，穩住陣腳。”

這時，發生了沒想到的事情。

德納里和阿拉斯加失去立足點。在一陣混亂中，它們落下冰橋，掉進冰冷的水中。

“不！”喬希大喊。

它們吼叫著，掙扎著。“德納里！”喬希抓住繩索，展開瘋狂的拔河比賽——他在一邊，他最好的兩個朋友在另一邊。

“阿拉斯加！”他迅速從雪橇上解開套索。兩條狗擺脫了束縛，找到堅實的立足點，爬上岸來。別的狗跟過來，喬希趕緊把雪橇行駛到安全的地方。

兩條濕淋淋的狗抖落身上的水。喬希從雪橇里掏出一條毯子。“咱們再也不會夜奔了。”他喃喃地說，給它們擦干身子。

兩條狗用鼻子偎依著他。

喬希聽到雪橇的聲音，轉過身來。那一定是爸爸在找他們。“爸爸！”喬希如釋重負，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害怕。他關閉了頭燈。“在這里！”然后，他靠著雪橇等待，想象著滿滿一碗的自制肉絲醬。

“伙計們，去吃晚餐怎么樣？”

狗群嗥叫著，興奮地向家跑去。

發稿/沙群

插圖/崔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