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完善司法證據制度 破解侵權損害賠償難題

李雪

11月9日，由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主辦、廣州知識產權法院協辦的“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研討會在廣州召開。人民法院、法學理論界以及相關部門的代表近百余人參加會議，會議就如何破解“賠償難”問題、知識產權市場價值與侵權損害賠償的關系、確定侵權損害賠償數額的路徑和方法以及不同領域知識產權侵權損害賠償等問題進行了深入研討。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陶凱元、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黨組書記、院長龔稼立出席并致辭。

陶凱元：貫徹十九大精神 開展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研究

在此次會議中，陶凱元指出，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要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要強化知識產權創造、保護、運用。新時代和新論斷為全面推進知識產權保護事業提出了新目標和新要求。這次研討會是貫徹落實習近平同志和黨的十九大提出的加快創新型國家建設和加強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具體舉措。

陶凱元表示，在知識產權領域，當前人民群眾對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需求日益多樣化多層次多方面。探討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確定與司法保護間的科學合理關系，構建以充分實現知識產權價值為導向的侵權賠償制度，實現對知識產權的嚴格保護，是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重要任務與使命。最高人民法院于2015年設立“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研究（廣東）基地”，率先開展相關理論和實踐探索，基地為全國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貢獻了寶貴的 “廣東經驗”。

同時，在此次研討會上，陶凱元還就對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如何貫徹落實好十九大精神提出了兩方面的要求：

一、學習貫徹十九大精神，找準新需求，落實新要求

黨的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勝利召開，標志著中國已經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中國目前正處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勝階段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關鍵時期。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要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要強化知識產權創造、保護、運用。新時代和新論斷為全面推進知識產權保護事業提出了新目標和新要求。加強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充分發揮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主導作用，符合推進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的目標要求，既是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的必由之路，也是建設知識產權強國和世界科技強國的必由之路。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需要必然包括對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新要求。充分實現知識產權市場價值，就是人民群眾的新要求之一。2017年“4·26”期間，最高人民法院公開發布的《中國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綱要（2016-2020）》提出，要建立科學合理的知識產權損害賠償制度體系，建立與知識產權價值相適應的損害賠償制度體系，這是對人民群眾新司法需求的回應。為探索研究實現知識產權市場價值在司法保護中定位和作用，最高人民法院早于2015年就在廣州設立了“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研究（廣東）基地”，率先開展相關理論和實踐探索。基地運行三年來，廣東法院將“以市場價值為導向破解知識產權侵權損害難題”作為全省知識產權審判的主攻方向，進一步健全證據規則和賠償制度體系，完善技術調查官、專家輔助人等配套制度，優化審判團隊運行機制，審結了一批典型案件，為全國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貢獻了寶貴的 “廣東經驗”。廣東法院面對新時代賦予的新課題、新使命，開拓進取，勇于擔當，不負重托，可喜可賀！

二、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確立新標準，爭取新成就

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的知識產權司法工作，要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武裝頭腦、指導實踐、推動工作，堅持司法為民公正司法，更好地滿足人民群眾在法治、公平和正義等方面的新需求。關于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的調研和司法實踐，我認為應當堅持以下兩個原則。

一是要充分尊重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物的價值如何確定一直以來都是經濟學領域研究和爭論的重點。馬克思認為商品的價值是由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商品的價值通過貨幣來衡量就成為其價格。現代西方經濟學傳統觀點認為商品價格是由供求關系決定的。而知識產權客體具有非物質性的本質特征，其價值確定與有形物相比更加困難。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知識產權已經成為重要的市場要素，其價值應當以市場為導向，應當把通過市場機制的供求、競爭所形成的價格作為衡量標準之一。人民法院在確定知識產權價值時應當充分尊重市場經濟規律，充分借助市場力量，建立科學公平合理的價值評估機制。

二是要堅持“司法主導、嚴格保護、分類施策、比例協調”的原則。上述原則是《中國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綱要（2016-2020）》所確定的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基本政策，也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確定知識產權市場價值所應當遵循的基本政策。要堅持司法主導，確保司法確定的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科學、合理、權威。司法認可和確定知識產權市場價值，要充分考慮司法保護的穩定性和導向性問題，充分考慮司法保護的實效性和全面性問題，充分考慮司法保護的終局性和權威性問題。要堅持嚴格保護，確保法律嚴格執行。以實現市場價值為指引，加大司法懲處力度，為權利人提供充分的司法救濟。要堅持分類施策，力求真實反映各類知識產權的真正價值。正確把握知識產權各類客體的屬性和特點，準確界定認定標準，契合不同的保護要求。要堅持比例協調，合理確定保護范圍和強度，確保各類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的實現與其創新高度和貢獻程度相適應。

此外，對下一步如何開展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研究，陶凱元副院長也談到了三點想法：一要堅持理論指導實踐，盡快探索建立科學合理的知識產權損害賠償制度。科學的理論需要在生動的實踐中發展和實現，正確的實踐需要科學的理論引領和支撐。司法調研重在指導司法實踐，司法調研成果必須能夠轉化和運用。要盡快形成有價值的調研成果，推動盡快建立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確定機制和科學合理的損害賠償認定機制，讓侵權損害賠償充分反映知識產權的真實市場價值。endprint

二要重視借鑒和吸收國際經驗，積極進行本土化改造。我國現行知識產權法律中有很多制度，是在借鑒歐美等國家先進司法經驗的基礎上，結合我國實際情況形成和制定的。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的確定是國內外知識產權司法中共同面臨的重要問題，想要真正解開這個難題，就要拓展視野，加強國際交流和溝通，學習和借鑒國外司法在市場價值分析判斷、侵權賠償確定等方面的先進經驗，和而不同、兼收并蓄。同時，要自覺維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不忘本來、吸收外來、面向未來，盡快探索建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知識產權價值評估體系。

三要繼續充分發揮基地的平臺作用。廣東基地既要以敢為人先的精神，鍛造市場價值研究的前沿中心，也要以開放的視野，建設輻射全國的重要平臺。廣東經濟發展快，市場活力強，社會資源充沛，相應的知識產權糾紛數量多，類型豐富，前沿問題眾多，這正是開展市場價值研究的良好基礎。廣東基地要充分利用好審判資源，積累司法經驗，在探索和完善證據規則、技術事實查明機制、損害賠償認定體系等方面大膽嘗試，小心求證，常作總結，多出經驗。與此同時，廣東基地的典型案例和經驗總結也是供全國法院研究和借鑒的樣本，要以基地為平臺，積極發揮帶動和推動作用。

北上廣法院：破解侵權損害“賠償難”問題的司法實踐

在知識產權審判中怎樣確定損害賠償額，實現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一直是知識產權審判工作中一個突出的瓶頸問題，廣東法院作為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研究基地，其先后對這個課題進行了六年的跟蹤調研和實踐探索。在此次會議上，廣東高院徐春建副院長就對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為導向，破解侵權損害賠償難問題的目標思路給出了建議。徐春建副院長認為，要從根本上破解這些難題，需要我們深入思考研究侵權損害數額跟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之間的關系，我們從實踐當中得出五個方面的感悟：一是要緊密聯系競爭優勢帶來的超額利潤，衡量知識產權市場價值是司法應當遵循的市場規定；二是以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為導向確定賠償數額，符合懲戒知識產權侵權損害行為的價值體系取向；三是以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為導向，要求立足于市場定價的客觀基礎，合理解決司法認定問題；四是正確保護知識產權損害賠償和市場價值的辯證關系，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五是體現知識產權市場價值，仍然需要在個案實踐當中不斷的探索。

在該討論環節中，北京知識產權法院陳錦川副院長、上海知識產權法院陳惠珍專委、廣州知識產權法院黎熾森副院長也從各自法院的工作實際出發，發表了各自的觀點及建議。

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從建立伊始就把加大知識產權的保護力度，充分發揮司法保護的有效性作為審判工作的指導思想，并多次在各種報告、法官聯席會議等加以強調。在實踐中，北京知產法院也從幾個方面發力，以求破解損害賠償難的問題。陳錦川副院長介紹說，“近年來，我們主要在以下這幾個方面來發力：第一是整體，而且是大力的提高賠償數額。第二是充分運用各種證據的規則。第三是要發揮司法的主動性，積極采取證據保全行為和財產保全措施。”

上海知產法院成立后，積極貫徹嚴格保護知識產權的司法政策，仔細分析賠償難問題的成因，穩妥有效的開展訴訟保全，根據行為人的過錯程度，結合適用舉證妨礙等證據規則和法定賠償規定，為破解賠償難提供有力的支撐，從而實現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的積極效果。陳惠珍專委在此次會議上也坦言，雖然很多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緩解賠償難的效果，但從總體上說，賠償難的局面并未根本改善，她建議：一是進一步發揮各項程序制度的作用，為維護權利人合法權利提供保障；第二是要進一步提高妥善運用舉證妨礙事實推斷等證據規則的能力，進一步加強對這些證據規則適用方法和條件的研究；三是進一步研究懲罰性賠償原則的適用條件。

2015年9月，最高法院在廣州知產法院掛牌設立了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研究廣東基地，同年省法院將廣州知產法院確定為探索完善司法證據制度，破解知識產權損害賠償難的試點法院。廣州知產法院在上級法院的領導和指導下，充分發揮研究基地平臺的優勢，積極開展試點，探索總結和研究工作。黎熾森副院長在此次會議上也介紹了廣知法院的一些實踐經驗：一是積極動員并確保將一定數量的案件納入試點范圍；二是加強法官的釋明工作，引導原告盡力舉證；三是細化證據保存的操作規則；四是規范證據交換和庭審的程序的規程；五是司法專家負責人制度的審查和操作細則；六是規范鑒定審計的程序。”

宋曉明：形成符合市場規律的損害賠償計算機制

此次研討會共設有四個議題，包括：破解侵權損害“賠償難”問題的司法實踐、知識產權市場價值與侵權損害賠償的關系、確定侵權損害賠償數額的基本途徑及方法、破解侵權損害“賠償難”問題的司法實踐。來自學術研究領域、司法審判領域的代表從不同角度深度探討了此次會議議題。會議最后，最高人民法院民三庭宋曉明庭長對本次會議進行了總結發言。

宋曉明表示，本次會議對于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的知識產權審判中所面對的侵權賠償問題，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陶副院長的講話，關于十九大報告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以司法為民公正司法為目標，既有宏觀方法論的指導，又有微觀可操作的規則指引，既立意高遠又切實可行。大家紛紛表示，通過會議討論，對知識產權侵權賠償中所面對的難題、解決的基本思路和途徑方法等方面都有了新的認識，對解決侵權賠償難問題的信心更足，會議開得很成功。

同時，在此次會議中宋曉明庭長還強調：

進一步加強“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研究（廣東）基地”建設

（一）立足廣東，改革先行先試。“中國法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研究（廣東）基地”雖然僅設在廣東，但在知識產權司法保護中充分實現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是大勢所趨，是處理知識產權侵權糾紛的重要抓手。希望廣東法院在最高人民法院的指導下，立足于廣東的創新需求旺盛、高新技術企業較多、民事案件案源豐富的實際情況，在知識產權審判中依法維護市場規則和市場秩序，遏制不法侵害和預防市場失靈，使損害賠償數額與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相契合，使保護力度與知識產權的創新程度相適應，進一步將基地建設成為全國法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研究先行先試的重要平臺。endprint

（二）立足實踐，加強理論研究。重點抓好“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的司法實務研究，同時大力推動相關學術研討活動、及時提出新理念新規則新理論、結集出版知識產權精品案例、開辦專門網站擴大交流宣傳。及時將研究成果層報最高人民法院，做好調研成果的轉化工作。

（三）立足本土，加強國際交流。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提高和知識產權保護狀況的不斷改善，我國已經成為國際知識產權保護的重要力量，在國際知識產權體系中的話語權和影響力不斷增強。基地既要大膽探索創新，又要綜合考慮國內外兩個大局的需要，確保案件處理結果符合我國發展階段性要求。要以我國的國情和發展階段為基礎，來確定相應保護尺度和界限。同時，應當放眼世界、加強交流、增強自信，積極借鑒國外及港澳臺的先進經驗，不斷探索知識產權價值確定方法，建立科學合理的知識產權賠償制度，為我國擴大對外開放、提升國際知識產權的話語權提供堅強有力的司法后盾和保障。

充分運用證據規則，促進形成符合市場規律和與知識產權的真實市場價值相契合的損害賠償計算機制

（一）做好訴訟指引和釋明工作。要增強法官的責任感和司法能動性，充分發揮好主導作用，做好訴訟指引和釋明工作，協調立案部門做好訴訟指引，引導當事人能夠用足、用好民事訴訟證據規則進行維權，提高舉證證明侵權損害實際損失或侵權人實際獲利的意識和能力。

（二）分類施策、繁簡分流，把握好重點案件的范圍。分類施策是實現知識產權嚴格保護的基本方法，知識產權案件擁有種類多樣、領域廣泛和保護要求的不平衡等特性，決定了在充分適用證據規則查明損失和通過法定賠償酌定賠償額的取舍上，不能搞一刀切，既要在重點案件上注重精細化審判和質量提高，又要保證一般簡單案件的工作效率。應重點放在創新程度高、有利于體現知識產權較高市場價值的案件上，特別是針對那些有利于明晰試點證據規則的案件。對于涉及價值鏈低端、銷售終端的規模性商業維權訴訟案件、權利人懈怠維權等案件，在當事人主張的情況下，更宜采取法定賠償酌定賠償數額。

（三）要注重實現賠償與市場的良性互動。圍繞知識產權市場價值評估這個核心問題，將完善證據規則的探索，與健全鑒定、評估、專家輔助人、專家證人等機制有機結合起來，探索與證據規則、證據保全和妨礙訴訟強制措施等民事訴訟相關規定配套的證據披露、舉證妨礙排除、證據調查令等制度和措施，使損害賠償較好反映和實現知識產權的真實市場價值。

做好會議精神的貫徹落實

宋曉明指出，會議結束后要及時向本院黨組匯報會議精神，要重點匯報陶副院長的講話內容，通過召開會議、學習討論等多種方式，及時向轄區內的下級法院傳達本次會議精神。針對貫徹落實中發現的新情況、新問題，要及時分析總結；對帶有普遍性的問題，要及時拿出解決方案，必要時層報最高法院。

下一步，要積極學習“中國法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市場價值研究（廣東）基地”以及與會法院和專家學者等總結歸納的有益經驗，探索完善司法證據制度，逐步建立一套科學、公平、合理、實際操作性強的知識產權侵權訴訟損害賠償認定機制，破解知識產權侵權損害賠償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