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對我恩重如山

佟才錄

我14歲那年的秋天，父親投資辦廠失敗，每天東躲西藏躲避著債主，最后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新學期開學了，同學們歡天喜地背著新書包上學去了，我和母親卻為5元錢的學雜費發愁。母親一連出去幾天，借遍了鄉鄰和親友，卻連一分錢也沒借到，父親欠債不還的陰霾一直籠罩著他們。

開學已經幾天了，我沒有臉去學校上學，小小的自尊把我“封閉”在了院子里，我每天坐著小板凳，雙手撐著下巴，呆呆地望著天上的白云或掠過的一群飛鳥。

一天傍晚，我正坐在院門口發呆，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簾，是我的班主任——洪杰老師。洪杰老師一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問我：“你咋在家里待著，為什么不去上學？”我局促不安地站起身，輕輕地叫了一聲“老師”，眼淚便止不住撲簌簌滾落下來。

母親聞聲趕了過來，邊用圍裙擦著粘滿豬食的雙手，邊羞愧難當地說：“還不是她那該死的爹造的孽，欠了一屁股的債，連累女兒上不了學……”

洪杰老師聽完后，說：“原來是這樣呀，再怎么也不能不讓孩子讀書啊！”母親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是沒法子呀，有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能有出息？”洪杰老師臨走時轉頭對我說：“你明天就去上學吧，這么小就輟學，將來還能有啥大出息，學費的事我來想辦法。”

第二天一早，我高高興興地背著書包去了學校。下課時，洪杰老師欣喜地告訴我，他和校長說了我家的情況，學校決定給我免除學雜費。

父親再也沒有回來。學校每學期都給我免除學雜費，我再也不必為交不起學雜費而發愁了。我把心思都撲在了學習上。很快，我就穩穩坐上了全年級第一名的位置。中考前夕，學校把唯一一個報考師范生的名額指標給了我。

師范生名額指標在當時的農村中學炙手可熱，因為畢業后就可以擁有一個干部身份和“吃皇糧”的“鐵飯碗”。我們班長梅子嫉妒我，并認為我搶了本該屬于她的師范生名額指標，于是在同學中間散布說我是連學雜費都要洪杰老師替交的窮光蛋……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哭著去問洪杰老師。洪杰老師摸著我的頭，慈母般和藹可親地說：“別去管別人說什么，你只管好好學習，別浪費了學校唯一的師范生名額指標。”原來，真是洪杰老師一直在替我交學費。洪杰老師家里也不富裕，她只是一個民辦教師，丈夫在外地當兵，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人就指著她一個月36元的工資生活，她卻從微薄的工資中每學期拿出5元錢為我交學費。

得知事情真相后，我撲到洪杰老師懷里嗚嗚地哭了。之后，我學習更加努力、勤奮，那年中考以全縣第一的好成績考進了市師范學校，那是我們那所偏遠的鄉村中學自建校以來最好的成績。

一晃30多年過去了。這30多年來，我一直感念洪杰老師的恩情，那是不求索取和回報的大愛、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