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系中國煤電情結

在我國對煤電環保約束日益嚴苛、電力結構深度調整優化以及煤電機組利用小時數日趨滑落的嚴峻形勢下，煤電何去何從？這個重系中國煤電情結的命題，是橫在電力人前行征途上的一道坎！只要我們重系煤電情結，相信煤電之路將會愈加寬廣。

重系中國煤電情結

文 卉

2015年3月19日，北京乍暖還寒。這是始建于1919年北京市主力電廠石景山熱電廠煤電機組全部實行關停的日子。一大早十幾名煤電老員工最先來到一臺臺機組旁，深情地撫摸著朝夕相伴了幾十載驟然停轉的機組禁不住喃喃自語：“心里挺難受的，這么多年的電廠就這樣停了！”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的手機，與這猶如無言的“老伙伴”、“老戰友”最后合張影，情切依依地揮手惜別。這一幕是中國電力人懷有深厚煤電情結的一個縮影。在我國對煤電環保約束日益嚴苛、電力結構深度調整優化以及煤電機組利用小時數日趨滑落的嚴峻形勢下，煤電何去何從？這個重系中國煤電情結的命題，是橫在電力人前行征途上的一道坎！

煤電盛世創造煤電輝煌

我國資源稟賦是“富煤貧油少氣”。據統計，“十一五”以來，中國年均生產了占世界47%的煤炭量，消費了全球50%的煤炭量。2016年，中國生產煤炭約38億噸，而發電消費煤炭量達22億噸。煤電作為我國電力工業的主力電源，年發電量占總發電量80%以上。新中國成立以來，經過一代代電力人的不懈奮斗，我國煤電事業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為共和國建設與發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電源，為工業現代化、農業現代化、國防現代化提供了穩定的電力保障。對于煤電企業而言，有過好長一段時間“煤電盛世”的好光景。那時候，煤電機組利用小數高達7000小時，一臺臺煤電機組夸張一點說簡直就是煤電企業的“印鈔機”，煤電企業生產運營利潤豐厚，煤電企業有著一種不言而喻的優越感。就是煤電機組制造企業也是搭上了煤電大發展的順風車，與煤電企業并肩前行。特別“十一五”和“十二五”10年間，我國煤電裝機每年以1個億千瓦的速度和規模大步邁進，并創造了世界電力史上的一個個載世輝煌。

——2006年，我國首臺100萬千瓦超超臨界機組在上海電氣成功制造，標志著我國已具有世界最先進煤電機組研制能力；

——2010年12月28日，華電寧夏靈武發電公司建成投產了全球首臺百萬千瓦超超臨界煤電空冷機組；

——2011年，是世界電力的一個標志性歷史節點。這一年我國發電裝機總容量突破10.56億千瓦，其中煤電貢獻了7.65億千瓦，首次超過美國發電裝機10.3億千瓦，躍居世界第一電力大國。到2016年底，我國發電裝機容量達16億千瓦，其中煤電達10億千瓦；

——2011年，申能上海外高橋第三發電廠創造供電煤耗276.02克/千瓦時的世界最優記錄；

——2014年，世界首臺單機容量最大達110萬千瓦超超臨界空冷機組在新疆農六師煤電公司建成投運，從而引領世界煤電機組進入單機110萬千瓦級新紀元；

——由我國自主設計制造的世界首臺百萬千瓦超超臨界二次再熱煤電機組在國電泰州電廠投運。2016年該機組實現發電煤耗256.8克/千瓦時，供電煤耗266.52克/千瓦時，機組發電效率達47.82%的目前世界最優記錄；

——到目前，全國已投產的火電單機容量100萬千瓦超超臨界煤電機組達86臺，該類煤電機組投運數量居全球之首，助推我國電力工業進入了煤電“超超臨界”時代。

這一組組閃光的數字，一個個載世輝煌的記錄，無不繞系著電力人深厚的煤電情結。

“煤電致霾”與“煤電日下”之痛

長期以來，以煤電為主的電力結構支撐了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但同時也對大氣生態造成了嚴重影響。特別是近10年來，隨著國民經濟的快速發展，煤電裝機總容量已突破10億千瓦大關。煤電作為煤炭的消費大戶，僅以2012年為例，其煙塵、SO2、NOx排放量分別站到全國總排放量的43.77%。因此，近年來霧霾重襲，京城四面霾伏，全國70多個城市也霧霾告急，引起了社會對煤電排放的關注，有自媒體甚至散布霧霾成因60%來自煤電的信息。誠然，造成霧霾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并非煤電排放所致。正如一些環保專家所言：北京霧霾中的PM2.5主要來源為燃煤（包括電煤、散煤）、機動車揚塵等一次排放和二次轉化。

近年來，針對霧霾來襲，黨和國家出臺了一系列加強煤電環保治理的嚴苛法規政策，煤電企業也在國家統一部署安排下積極行動，包括推進煤電機組“上大壓小”、節能減排升級改造、超低排放等一系列煤電低碳綠色革命。據中國電力設備管理協會統計，目前全國完成超低排放的煤電機組達85%以上，使煤電機組達到或超過了燃氣機組排放限值，即在基準氧含量6%條件下，煙塵、二氧化硫、氮氫化物排放濃度分別低于5、35、50毫克/立方米。超低排放技術日趨臻熟，且造價呈下降趨勢，為我國煤炭和煤電機組在環保嚴苛約束條件下找到了一條生存與發展之路。但人們對近年來特別是今年新年前后這場跨年霧霾重襲全國多省頗有不滿，一些人士把霧霾歸咎于煤電，一時間“去煤電化”聲音不絕于耳。當然，眾多環保、氣象專家對煤電減排所做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明顯成效給出了中肯評價。中國工程院院士、清華大學環境學院院長賀克斌就指出：“目前，我國燃煤電廠已經做到了超低排放，進一步的減排空間已經很小了。下一步要加大力度治理工業鍋爐、散煤、機動車等的排放。”

據了解，目前全國有30多個城市正在進行大氣污染物排放源清單的編制試點工作，對各種排放源的二氧化硫、氮氫化物、揮發性有機物、PM10、PM2.5等9種污染物進行調查，做到大氣污染物源清單全覆蓋。為配合大氣治理的嚴峻形勢，國家嚴控煤電發展，要求停建、緩減煤電項目，加大煤電減排綜合治理強度。政府嚴控煤電發展、頻推煤電減排措施、社會輿論以及煤電機組利用小時數驟降導致眾多煤電企業虧損等諸如此類，讓煤電企業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煤電何去何從？成了當下煤電企業的心結。

讓煤電情結重放異彩

在當下中國“去煤化”不可能，“固煤化”也不足取。正如國家能源局長努爾·白克力在2017年達沃斯論壇發言中所言：煤炭是中國的主導能源。煤炭不僅現在是主導能源，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仍然是中國的主導能源，關鍵問題是如何利用的問題。中國政府提出要構建低碳清潔、安全、高效的現代能源體系，并提出了非常清晰的思路。因而煤電作為煤炭的孿生兄弟，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仍將是我國的主力電源，也是支撐新能源發展的調峰調頻電源。因此，對電力人來說，嚴控煤電不是去煤電情結，而是適應電力低碳、綠色大趨勢和經濟發展新常態，重系我們的煤電情結，讓這份煤電情結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重放異彩。

重系煤電情結，就要進一步構建和強化低碳、綠色機制與文化自覺。現代經濟社會發展對電力供應的依賴不斷提升和愈加緊密，同時，人類社會對生態環境也有了越來越高的關切。推動電力低碳、綠色發展已成為大勢所趨，人心所向，并成為國際社會政治經濟博弈的重要砝碼。相對于歐美國家而言，我國電力低碳、綠色發展面臨的挑戰更為艱巨和嚴峻。為此，我們要按照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大力推進能源生產和能源消費革命的戰略思想，踐行電力低碳、綠色發展理念，構建電力低碳、綠色發展機制，自覺增強做好煤電節能減排的使命感、責任感。同時，我國目前煤電節能減排水平已居國際領先行列，甚至在一些煤電清潔、高效利用的技術領域已居引領地位，煤電完全有條件在低碳、綠色發展中開辟其一方蔚藍天空。對此，煤電企業以及社會各界應對我國煤電低碳、綠色發展具有自信。做到上下同欲，各方協同，打造出煤電一片蔚藍天空。

重系煤電情結，對煤電的環保政策要以“技術上可取、經濟上可承受”為取向。“技術上可取、經濟上可承受”是當今經濟社會發展對能源生產供應的基本要求。因此，在煤電力求“環境友好”的前提下，還必須回歸到電力產業發展的初始目標，即力求保證電力供應的安全可靠和經濟可承受。其中經濟可承受是實現電力普惠服務的前提。我國目前煤電裝機高達10億萬千瓦，以每千瓦造價4000元計，這是一筆莫大的投資，而投資是講回報的。如果以環保的名義置這大塊頭投資而不顧，也是對環保的“脫離實際的需求”。更何況若煤電沒有發展空間，煤炭資源也就走不出來。因此，加大煤炭清潔、高效利用，是政府和煤電企業要共同發力的事。也唯有解決了煤炭的清潔、高效利用，煤炭與煤電才能共生共存。

重系煤電情結，就要自覺調整對當下煤電生態的心態。過去煤電在電力結構中處于霸主地位，而隨著能源電力結構調整優化，煤電在電力的比重會越來越呈下降趨勢，并要作為支撐新能源發展的靈活調劑電源，甚至在某些時段要為可再生能源和新能源上網讓路。對此，煤電企業在心態上要在順應這個不以人的意識為逆襲的大趨勢、大邏輯，自覺地為可再生能源和新能源發展保駕護航。誠然，國家從政策層面也已采取一系列措施回應煤電企業正當的利益關切，盡管在一些地方還有待政策上調整、改進和完善。

重系煤電情結，就要不再留戀回味過去的“火電盛宴”。過去火電生產成本低，機組利用小時數又高。中國經濟在經過過山車式的高速發展而透支資源和環境之后，現今已進入經濟發展放緩的新常態，而且這個新常態要成L形行走相當一段時間。面對煤電生產成本高企、煤電產能過剩、電力市場需求放緩、機組利用小時數驟然滑落等諸多不利因素的挑戰，煤電企業要理性、包容地正視現實。通過盤活存量資產，持續優化煤電設備運維檢修方式，廣挖深挖煤電提質增效潛力，進一步提高煤電設備運行效率效益，最大限度地破解煤電企業生存與發展的困境。國家對于煤電企業煤價企高、環保嚴苛、機組利用小時低、債務居高等困難，已經并還將出臺相應的政策措施。只要我們煤電企業自強不息，把功夫做到位，國家決不會讓共和國“電力巨子”在全民奔小康的路上掉隊。

重系煤電情結，電網要發揮資源優化配量的重要平臺作用。在當今世界能源電力低碳、綠色轉型發展中，電網的平臺作用是必不可少的重要措施。當前，電力市場需求回落，煤電機組深度調峰、調頻而啟停頻繁。對此，電網相關機構要梳理研究各級電網和并網煤電廠當前面臨的新情況、新問題，研究實施科學調度應對措施，在滿足電網安全可靠的前提下，在按照節能、環保調度原則，最大限度地保證煤電機組安全、經濟運行，優化煤電機組能效。要克服視新能源電力是“垃圾電”等偏見，最大限度提升新能源消納效率。

重系中國煤電情結體現在諸多方面。只要我們重系煤電情結，相信煤電之路將會愈加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