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正毅
來回的南音(二首)
彭正毅
是不是,龍行要風,龍吟要雨
就這樣,綿綿密密,嘈嘈雜雜,鋪天蓋地
雨,裹著冷風,挾著雷電,連續幾個月
莊稼告急,河堤告急,紅塵告急
八十多歲的姆媽,天天抱怨
水仙無芳,桃花無暄,燕子無影
風濕的老花眼,瑟縮門縫,張望曾經的明媚
整個江南,煙雨中失意,流水中遲疑
獨彩云之南,熱烈舞裙,炫攏了太多的陽光
高原斷層,以龜裂方式,提醒大地,人間早已失衡
氣象預報,龍年雨勢,還將繼續
南海,一只可笑的螃蟹,伸長貪婪的螯鉗攪起漩渦
強臺風又起
一棵老樹,無端戰栗,站在七月的熹微中
就像一場白色風暴站在黑色的湖邊
黑暗中醒著的人們聽到,一場浩劫橫空而來
無序襲擊。老樹轟然倒地
虬枝斷裂,呻吟聲聲
此時,還是蕓蕓草木正在蓬勃的時節
之后,是一百多日的感染、銷肉與蝕骨
手術刀,割開老樹的年輪,一條漫長歲月路風雨、坎坷、柳暗、花明
只見一生一世的嫻靜少言,一顆內斂的心
之后,是一百多日的潦草、糾結與疏離
老樹上衍生或者棲息的春花、秋月流嵐、鳥鳴都來了,守候,向隅而泣
半路嫁接的青藤,也伸出一點慰藉
最后,一棵老樹,望穿十里秋風
歲月盡頭提前。菊花、紙幡紛飛,山川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