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
林雅發覺賀季晨對季憶的不同,費盡心機組織大家一起去溫泉度假山莊,試圖挖掘出兩人之間更多的秘密;賀季晨和季憶狹路相逢,再起沖突,四年前究竟發生過什么?林雅設計將季憶騙到賀季晨的房間,眾人面前,季憶百口莫辯……
林雅顯然是打算將傻裝到底,眼睛睜得大大的,帶著一臉不解和茫然反問出聲:“小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會清楚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你不清楚嗎?不是你跑到我面前,告訴我你來了月事,讓我幫你去買衛生巾,還告訴我,你搬到1808房間來住了,讓我送到這里來的嗎?”季憶一面說,一面歪著頭往賀季晨的房間里望了一眼,“你要的衛生巾,就在屋里的茶幾上。”
薄荷為了要驗證季憶說的是不是真的,沖著賀季晨禮貌地問了句“我可以進去看一眼嗎”,在接收到賀季晨的微微頷首后,就立刻跑進了房間。
“還真的有啊……”沒一會兒,薄荷拿著一包衛生巾折了回來。
林雅沒回薄荷的話,盯著那包衛生巾,像是看到了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眼珠子仿佛都要瞪了出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帶著幾分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季憶:“小憶,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呀?我沒有讓你幫我買東西啊?”
她仿佛是遭到了多大的委屈一般,眼眶泛了紅,求助似的看向了薄荷和唐畫畫:“薄荷,畫畫,你們是知道的,我今晚一直都在泡溫泉。我要是真的……怎么還會泡溫泉啊……”
“而且,薄荷,我上次是和你一起來的呀……”林雅急得都跺起了腳,嘴里連問了好幾遍,“薄荷,你還記得嗎?記得嗎?”
薄荷看了一眼季憶,遲疑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你看,薄荷都點頭了,我沒來親戚,為什么要找你幫忙買東西?小憶,你為什么要撒謊污蔑我呢?”林雅說著說著,像是忽然轉過彎想明白了什么一樣,“小憶,是不是你想要來找賀大哥,卻沒有借口,所以就拿著我當借口?
“對,對,一定是這樣的……”林雅重重地點了點頭,拉同盟般地又看向了薄荷和唐畫畫,“你們想啊,就算是我真的來了親戚,就算是我真的讓她幫我去買東西,我肯定是讓她送到我房間里啊,怎么可能會讓她送到賀大哥的房間里來?
“更何況,如果真的是我讓她來的,寢室長,畫畫,你們覺得我還會和你們在溫泉里玩兒那么久嗎?”
是啊,沒有一個女朋友會允許自己的男朋友和一個漂亮年輕的女孩深更半夜共處一室。
林雅是賀季晨的女朋友,她怎么可能會讓季憶來賀季晨的房間,又怎么可能在明知道季憶在賀季晨房間的情況下,還和她們在溫泉里玩兒那么久?
薄荷和唐畫畫雖然都沒接林雅的話,但她們臉上的神情,顯然透露出她們已經相信了林雅。
季憶看著這一幕,算是徹徹底底地明白了。
林雅這是有備而來。
雖然她不知道林雅到底是什么時候對自己懷恨在心的,但是她敢肯定,林雅早就想要設計她了。
林雅知道自己月事剛走,又有薄荷可以作證,所以借著這樣的大好時機,故意找了機會,跑來跟她講了那些假話,把她一點兒一點兒地騙上了鉤。
她給賀季晨送夜宵是假,帶著唐畫畫和薄荷來是真。
一來,是讓薄荷為她作證,二來,是讓季憶當著整個宿舍的人難堪!
林雅能想出來這樣滴水不漏的計劃,當然也不傻,她看唐畫畫和薄荷都已經站在了自己這一邊,立刻表現得更委屈了,眼底都蓄滿了淚水:“小憶,你為什么要利用我?
“人人都說,四年前,剛入B影第一年就大紅大紫的季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若不是三年前的那場事故導致季憶昏迷了三年,怕是如今的季憶早已是娛樂圈的一姐。一直以來,我都不相信這些說辭,因為我覺得小憶你很好,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錯了。小憶,我真沒想到,你為了接近賀大哥,竟然拿我做幌子,虧我一直以來,對你那么好……”
隨著林雅的話,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了下來。
林雅不哭還好,這么梨花帶雨地一哭,以為是季憶利用了林雅的薄荷和唐畫畫都看不過去了。
“小雅,你別哭了。”
“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小憶,你說你怎么可以做這樣的事情呢?”
“小憶,你給小雅道個歉吧,這事本身就是你不對。你來找賀學長就算了,還利用小雅當借口,真的有點兒過分了……”
季憶本就是被陷害過來的。
她告訴了賀季晨,賀季晨不相信她,還把話說得那般難聽。
如今就連她的室友,也都信了是她別有居心,想要搶另一個室友的男朋友……
季憶聽著薄荷和唐畫畫的話,心底有些發涼,面色都變得有些蒼白。
目睹了這一切,卻自始至終都沒開過口的賀季晨,盯著季憶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然后視線就落在了女孩的指尖上。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手指在發抖。
賀季晨嘴角微抿了一下,盯著季憶的指尖繼續看了幾秒鐘,忽地就動了唇。
他想說的話,還沒到嘴邊,背對著他站在門口的季憶,突然開口將林雅剛剛說的話重復了一遍,只是語氣不是從林雅口中說出來的那種楚楚可憐,而是滿滿的嘲弄和可笑:“虧我一直以來,對你那么好。”
“呵……”隨著季憶話音的落定,她音調很低地輕笑了一聲,“……林雅,你說這話的時候,都不覺得臉疼嗎?”
“季憶,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利用了我,還企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誣陷我,你不但沒有半點兒歉意和后悔,還說這樣的話,你到底想要怎樣啊?”林雅哭得更兇了,她像是被季憶嚇到一般,身體都瑟瑟發抖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要多無辜、多可憐,就有多無辜、多可憐。
薄荷和唐畫畫望向季憶的眼神,帶了明顯的不高興。
季憶當作沒看見,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林雅:“我想怎樣?我并不想怎樣,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林雅,你今晚所做的、所說的,是在跟我鬧著玩兒,還是認真的?”
“小憶,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承認是你陷害的我,還要倒打一耙繼續污蔑我……”
倒打一耙……這個詞用得可真好,只是究竟是誰倒打一耙?
季憶沒等林雅嬌滴滴地把話問完,就出聲打斷了她。她的聲調不高,可語氣加重了許多:“不要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季憶的語氣不夠友好,薄荷忍不住出聲:“小憶!”
季憶依舊當作沒聽見薄荷的埋怨,望著林雅,接著自己剛剛的話,自顧自地往下說:“林雅,你就回答我,你是跟我鬧著玩,還是認真的?!”
“小憶,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和剛剛一樣,林雅依舊繞開了她的問題。
季憶沒再說話,而是直接伸出手,將手腕上戴著的防水手表摘了下來。
“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就算是剛剛,我知道你利用了我,污蔑我……”林雅還在說。
季憶仿佛沒聽到林雅的話一般,旁若無人地按著手表旁邊的按鍵。
“……我雖然很難過,很生氣,可我也沒有真的很怪你……”
季憶將手表舉到耳邊,像是在聽什么東西。
“……我還是打心眼里想繼續和你做朋友……”
季憶將手表從耳邊拿了下來,手指飛快地又按了好幾下手表的按鍵。
“……甚至我都還想跟薄荷和畫畫說,今晚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我們四個人還是最好的室友,最好的朋……”
林雅口中,后面的“友”字還沒說出來,突然有道聲音響了起來:“小憶,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林雅正準備繼續往外吐的字,驀地就消失得一干二凈。
這、這明明是她的聲音,而她剛剛明明沒有說過這句話啊……
同樣錯愕的還有薄荷和唐畫畫。
樓道里很安靜,以至于緊接著傳來的季憶的聲音,格外清晰:“怎么了?”
“我那個來了……”
伴隨著林雅的聲音再次響起,幾個人終于回過神來,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季憶手中的手表。
原來,她們一直以來看到的這塊以為只是裝飾品的手表,并不是單純的手表,而是帶有錄音功能的。
“……我就是剛剛覺得不對勁,才去買水的,結果拐去洗手間,發現真的來了。這個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提前了好多天,我根本沒做準備……”
林雅和季憶講這些話的時候,聲調壓得很低,所以錄的聲音也很低,盡管季憶已經將聲音放到了最大,可還是有些字句讓人聽得不是那么清楚。但根據清晰的字句,卻足以讓人明白手表里傳來的林雅的聲音,到底表達了些什么。
林雅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蒼白。她眼角的余光時不時地往季憶身后的賀季晨身上瞄,整個人明顯有些站不住了。
“……超市又在接待廳那棟樓里,離溫泉和我們住的樓都有點兒遠,我們就住一晚上,我就帶了一條褲子,這么一來一回,我怕弄到衣服上。所以,小憶,你能不能幫我跑一趟,買包衛生巾呢?”
樓道里的氣氛,因為錄音里傳出的林雅的這句話,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薄荷和唐畫畫一前一后地看向了林雅。
林雅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她緊抿著唇,手用力地抓著衣襟,那模樣像極了當場被抓住的小偷。
錄音還在繼續。
樓道里靜得有些嚇人。
“……我準備等下就回房間休息了,所以你幫我送到酒店房間里吧……”
伴隨著季憶回的“嗯,好”,林雅后知后覺地想起接下來她究竟說了些什么。她整個人仿佛觸電一般,渾身打了個激靈,沖著季憶張牙舞爪地猛撲了過來:“夠了!不要再放了!”
她一面吼,一面將手中的包沖著季憶劈頭蓋臉地砸了上去。
季憶沒想到林雅會突然出手,毫無防備的她,根本來不及躲閃。
眼看著包就要在砸在她臉上,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手疾眼快地將她整個人往后一拽。
包擦過季憶的腦袋,飛到了門板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心有余悸的季憶,過了兩秒才緩過神來。
是賀季晨在關鍵的時刻,拉開了她。
她想都沒去想賀季晨為什么要這么做,下意識地將手從賀季晨的掌心里猛地抽離,然后往前踏了兩步,站在了林雅的面前。
她反應那么強烈,不就是怕大家聽見后面的話嗎?
她季憶從來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對方招惹了她,她也不會給對方留任何的余地!
錄音在剛剛的插曲中已經播完了,季憶卻沒就這么算了的意思,而是將錄音往后倒退了一截,繼續點了播放鍵。
“……差點兒忘記了,小憶,我搬到1808房間了,不住在你隔壁了……”
季憶一直等到林雅的話完整地播放完,才將手表收起,戴回了手腕上,然后不緊不慢地抬起眼皮,目光冷冷地看向了林雅:“機會我不是沒給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林雅的臉色慘白得有些嚇人,被牙齒用力咬著的下唇泛了青。可季憶開口的語氣,卻沒半點兒好轉,反而變得越發凌厲,宛如女王般,氣勢十足:“既然你知道,四年前剛入B影第一年就大紅大紫的季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那么我就奉勸你一句,少招惹我!”
說完,季憶沒片刻停留,直接轉身,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一直到季憶踏進電梯,薄荷和唐畫畫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只是望了一眼林雅,然后就各自找了個借口,也一前一后地離開了。
樓道里,一下子只剩了林雅和賀季晨兩個人。
林雅垂著腦袋,有些不敢去看賀季晨。
其實她沒想過要對付季憶的,是因為賀季晨,她才處心積慮地安排了今晚的這一出戲。
她是B影出了名的校花,追她的男生可以繞操場排兩圈,可她心氣高,哪個都看不上,直到遇見了賀季晨。
她有個老鄉是導演系的,她就因為她老鄉才遇見了賀季晨。從那之后她頻繁地去找她老鄉,不過就是為了多在賀季晨的眼前晃,可他從沒理過她。直到一個月之前,她和老鄉聊天的時候,接到了季憶的電話。
那天在食堂吃飯,她刻意坐在了賀季晨的旁邊。她開口喊“季憶”的時候,賀季晨扭頭看了一眼她。
那時,她以為是自己開口的聲音太大,所以他順聲看了她一眼,可誰知那一頓飯的工夫,他卻頻繁地看了她好幾次。她以為自己引起了他的注意,心底無比竊喜。
后來,還有更讓她竊喜的,那就是在吃完飯,她去洗飯盆的時候,他站在了她旁邊,問了她一句:“同學,可以留個電話號碼嗎?”
那一剎那,她好不歡喜興奮。
她極力地按捺著心底的雀躍,故作矜持地和他交換了電話號碼。
她頻繁而又主動地聯系他,他很少回應她。她想他大概性格如此,天生冷漠。
雖然他沒擺明要和她做男女朋友,可唐畫畫和薄荷誤會了她和他的關系時,她也沒澄清。
因為她覺得,她和他終會成為男女朋友的。
否則他為什么約她吃飯,為什么約她去參加露天聚會?
哦,不,說是約她,卻每次都帶著“你們宿舍”這四個字……
只是那個時候的她,滿心沉浸在可以靠近他的喜悅之中,根本沒有發現他話里的不妥。
直到露天聚會的那晚,她回來后,季憶跟她說,賀季晨給宿舍打過電話,來找她了。
雖然那晚,她用了一個無懈可擊的說辭將薄荷提出的疑惑打消了,可心底開始有了疑惑。
賀季晨給宿舍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在他旁邊,薄荷和唐畫畫也都和她在一起,他打那個電話是準備找季憶的嗎?
女人的直覺,有的時候真的很準。
她承認,在約賀季晨度這個周末出來的時候,她故意告訴賀季晨,季憶要來泡溫泉。
所以當她今晚在“牡丹亭”看到不期而遇的賀季晨時,她什么都懂了,也什么都明白了。
賀季晨哪里是對她有意思啊,他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她,在季憶。
而她這一個多月以來,不過就是一個傻乎乎的、被人利用的棋子。
她怎能情愿,又怎能甘心?
可她終究不愿和賀季晨撕破臉,所以就想毀了季憶。她想讓薄荷和畫畫瞧不起季憶,也想要讓賀季晨以為季憶是一個工于心計的女人……所以她就上演了今晚的這一幕。
她對今晚的計劃胸有成竹,自信滿滿,可她千想萬想,沒想到季憶居然會隨身帶錄音設備。
她沒毀了想毀的人,卻把自己毀了。薄荷和畫畫肯定在心底鄙視她了,而賀季晨……
想到這里,林雅的指尖微抖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了賀季晨。
男子正在躬身撿她的包……
那一剎,林雅死灰般的心底浮現了一抹希冀:他會這么做,是不是代表著,他會原諒她?
“賀大哥,我……”
林雅的話還沒說完,直起身的賀季晨,揚手就將包劈頭蓋臉地砸在了她的臉上。
迎面撲來的巨痛鉆入林雅的心底,她的心瞬間又跌落進了谷底。
他哪里是在幫她撿包,他分明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她剛剛拿包砸季憶的事,替季憶還給她!
林雅的眼底頓時布滿了淚水,她一面仰頭去看賀季晨,一面哽咽出聲:“賀大……”
她只喊了兩個字。賀季晨似是一刻都不愿和她多待一般,往酒店房間里倒退了一步,抬手將門當著她的面,狠狠地甩上了。
鬧了這樣的不愉快,季憶也沒什么心思繼續留在溫泉度假山莊過周末了。第二天一大早,她給李達、薄荷還有唐畫畫分別發了一條短信,隨便找了個借口,就直接進城回了家。
季憶當天晚上沒回學校,第二天早上有課,她返校后,直接去了教室。
一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林雅都沒出現。
下課后,薄荷和唐畫畫來找季憶聊天,季憶才知道,林雅昨晚和她一樣,也沒回宿舍住。
接下來的好幾天,不管是在教室還是在宿舍,季憶都沒見過林雅。
直到周五,季憶、薄荷和唐畫畫三個人下課回宿舍,唐畫畫正準備掏鑰匙開門時,門卻被人從里面拉開了。
好幾天沒出現過的林雅,拉著行李箱從里面走了出來。
本來吵吵鬧鬧的薄荷和唐畫畫,頓時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小會兒,薄荷和唐畫畫才一前一后地開口,和林雅打起招呼:“小雅。”
林雅大概是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本能地抬頭往前望了一眼,然后腳步就停在了原地。
林雅最先看到的是走在最前面的薄荷,然后是唐畫畫。她的唇動了動,像是要跟她們回招呼,只是話都還沒說出來,就看到了走在最后的季憶。她面色一凝,眼神明顯涼了下來,然后什么話都沒說,直接繞過薄荷,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邁步離開了。
季憶在林雅經過身邊時,眼角的余光瞥見她臉上有一道傷痕。
季憶忍不住往林雅的方向轉了一下頭,盡管林雅化了濃妝,可那傷痕還是很明顯。季憶還沒看清那究竟是怎樣的一道傷痕,林雅已經感覺到了她的眼神,她像是觸電一般,猛地抬起手擋住了自己的臉,然后轉頭狠狠地橫了季憶一眼,目光又冷又冰,隨后就加快了步伐,很快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
接下來又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季憶沒見過林雅。
當初若不是因為林雅,季憶想自己和賀季晨根本就不會有那次猝不及防的別后重逢,也不會有后來賀季晨頻繁地出現在她的世界里。所以,伴隨著林雅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見,如今賀季晨也跟著從她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凈凈了。
季憶真心覺得這樣挺好的,她又回到了原本的生活,波瀾不驚,平穩安好。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眼看著秋天都快要過去了,就在季憶都快要將和賀季晨的重逢忘得干干凈凈時,她終究還是又聽到了一些關于他的傳聞。
那是個周四,她上完舞蹈課,回到宿舍,發現薄荷和唐畫畫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便微蹙了蹙眉,隨口問了句:“怎么了?”
唐畫畫和薄荷都沒說話,兩個人的目光卻不約而同地沖著林雅床鋪的方向看了過去。
季憶也跟著轉頭望去,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林雅的床鋪已經空蕩蕩的了。
“不只是被褥不在了,就連桌上的東西也都沒了。”薄荷說。
“她的柜子沒鎖,里面也是空蕩蕩的。”唐畫畫說完后,又補了句,“我和薄荷回來的時候,這些東西都已經沒了,大概她是不想和我們碰上面吧,所以趁著我們上課都不在的時候,一個人回來偷偷搬走了。看來她是真的準備再也不回來住了。”
“不過剛剛隔壁宿舍的曉陽來過,說她下午的時候有看到林雅,是一個男人過來幫她收拾的東西。她有和林雅聊兩句,林雅告訴她,她是要搬到她男朋友的家里住。”
“嗯,對!”唐畫畫接著薄荷的話繼續往下說,“曉陽還說,那個男的長得很帥,開了一輛奧迪。賀學長的車子就是奧迪,我和薄荷還坐過兩次呢,所以我和薄荷猜測,林雅應該是搬去賀學長家了。”
“不是猜測,應該是千真萬確吧,”比起唐畫畫,薄荷的語氣顯得篤定了許多,“我記得那次我們去參加露天聚會時,賀學長宿舍的人有說賀學長只是偶爾回宿舍住住,他在外面是有房子的,據說是豪宅,而且還是全款買的,好幾千萬呢。賀學長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啊……”
賀季晨當然不是一般的有錢,他的背后是上市公司賀氏企業,別說是北京城中心的一套價值幾千萬的豪宅,就算是北京北城出了名的富豪聚集地,隨便一棟別墅都要以億為單位的豪宅,他也能買得起。
不過這些八卦,早在四年前,就已經和她沒太大的關系了……
季憶臉上的神情沒太大的變化,她直接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洗手間。
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女人多多少少都喜歡八卦,季憶很清楚那天薄荷和唐畫畫就是隨口閑聊,真假參半。到第二天下午,她在去上體育課之前,拐去學校超市買了一瓶水,出來后就看到了林雅和賀季晨,她才知道,薄荷和唐畫畫閑聊的那些八卦,全部是真的。
他們兩個人面對面站著,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賀季晨微垂著頭,手里把玩著車鑰匙。隨著他的舉動,他身后倚靠著的車子,車燈時不時地閃爍一下。
和唐畫畫、薄荷描述的一樣,那還真是奧迪豪車。
想著,季憶就將視線從賀季晨和林雅的身上收了回來。只是在她目光收到一半的時候,始終垂著頭的賀季晨忽然抬起頭,視線恰好看向她站的方向。
陽光有些明媚,季憶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她恍惚中感覺賀季晨的神情微愣了愣,隨后他就猛地站直了身子,那架勢像是隨時都要沖著她走過來一般。
季憶本能地抬起腳,步子很快地沖著操場的方向走去。
約莫走出五十米后,她往后扭了一下頭,看到賀季晨和林雅依舊還站在原地。她忍不住暗自失笑,剛剛果然是看花了眼,賀季晨怎么可能會沖著她走來?只是他那輛奧迪車,倒是有幾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賀季晨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在今天。他開車離開學校時,發現打火機落在了宿舍,就將車子停在了學校超市門前,想要去買個新的,結果剛下車,就被有一段時間沒見的林雅攔住了。
林雅站在他面前,嘰嘰咕咕地問了他一大堆話。他并沒有仔細聽,所以一直也沒怎么吭聲。
其實林雅也沒說多少句話,但他就是沒了耐性,抬起頭,剛想讓她閃開,結果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超市門口的季憶。
她在望著他和林雅,眼神很干凈,沒帶任何的情感,可他那一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心底“咯噔”了一聲,泛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慌張,下意識地就沖著她抬起了腳,只是那腳還沒邁出去,她就已經轉過身,步子匆匆地離開了。
本來就不怎么好的心情,一瞬間糟糕到了極致,他盯著季憶剛剛站過的地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后連打火機也不買了,直接轉身拉開車門,回了車上。
他沒理會伸出手不斷拍打著車窗的林雅,狠踩了一腳油門,將她甩在車后,揚長而去。
快到家時,賀季晨接到了韓知返的電話,喊他來“金碧輝煌”打牌。他沒想好去還是不去,“嗯”了一聲,就將電話撂了。
開到小區門口,賀季晨剛準備拐進去,最后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選擇調轉車頭,沖著“金碧輝煌”開去。
打牌的時光消磨得十分快,一轉眼的工夫,窗外的天色已黑透了。
韓知返在賀季晨自摸推倒面前的牌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八點了,于是就轉過頭,望著從出現到現在始終保持著一片安靜、都沒出過聲的賀季晨,開口問:“去隔壁吃點兒東西?”
賀季晨知道,韓知返口中的“隔壁”,指的是北京大飯店。他指尖隨意地摩挲著一張牌,沉思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率先站起身,沖著包廂外走去。
韓知返急忙招呼服務員簽了賬單,然后拎了衣服,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吃完飯,韓知返習慣性地摸出了煙盒,抽了一根煙出來,剛準備遞到嘴邊,就想到了賀季晨,于是將煙改了方向,遞到了賀季晨的面前:“來一根?”
賀季晨伸出手接了過去,沒吭聲。
韓知返先給賀季晨點了煙,然后才點了自己的。他咬著煙頭緩緩地抽了一口,本以為賀季晨會像從前那樣,將煙夾在指間不抽,靜靜地等著煙燃盡,誰知下一秒,男子居然將煙也塞到了嘴里,重重地吸了一口。
和賀季晨大學同學四年的韓知返,對賀季晨再了解不過。他喜歡煙,卻從來不抽煙。
這好像是除了三年前,他看大口大口地抽過一次煙后,第二次看到賀季晨抽煙。
賀季晨反常的舉動惹得韓知返愣了愣,隨后他的視線就落在了賀季晨的餐盤上,然后他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賀季晨的餐盤里一點兒油漬都沒有,晚飯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吃,而賀季晨連筷子都沒動一下。
韓知返快速地將嘴里的煙吐了出來,開口問:“怎么,心情不好?”
賀季晨抬起手,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煙。隔著煙霧繚繞,他掃了一眼韓知返,還是那副絕口不提的模樣。
“怎么,B影待得不舒心?”韓知返又開了口,提到B影,韓知返卻有了更多的話要說,“你說你,都在第一學府拿到學士學位了,學校都要保送你去美國讀大學了,結果你卻拋棄了這么多年來的學業,跑B影來了。
“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B影能跟第一學府比嗎?能跟美國比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你讀書讀得厭倦了,以你在大學這些年的積累,隨便去個上市公司擔任CEO不成問題吧?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你不想去當什么CEO,你回家接管你賀家企業總行吧?
“不管是哪一種選擇,總比來B影重新讀書強吧?
“我實在是想不通,你為什么放著大好前景、無限風光的路不走,非要選一條從零開始的路從頭走?你這樣一來,不明顯是把自己這么多年的努力和奮斗,全部推翻了嗎?”
說到最后,當事人賀季晨沒激動,韓知返倒是激動得惋惜了起來:“你說,你得多想不開,才會做出這樣的一個選擇?講真的,我是真為你可惜,我不怕別的,就怕你現在放棄得太多,將來有朝一日會后悔。”
賀季晨始終沉默著,沒有任何要開口說話的跡象。
自顧自說了這么多話的韓知返停了停,過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扭頭望著賀季晨,帶著幾分不確定地出聲問:“季晨,你來B影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我跟你大學同學四年,可從沒聽過你說你對導演感興趣,所以別拿夢想唬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為了什么人而來的?”
賀季晨夾著煙的指尖,微僵了一下。
(下期預告:賀季晨到底為誰而來,答案好像已經呼之欲出……季憶在馬路邊突然暈倒,黑暗中那個擔憂的聲音到底是誰?為何真正相愛的人卻將彼此越推越遠,明明痛到徹骨還要針鋒相對?我們在《億萬星辰不及你》劇情討論群529090991等你一起討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