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到午夜

生日聚會的第二天，我和常靜到部隊的錄音棚去錄歌，“蘿卜頭”想來找我。部隊大院不讓外國人進入，他只好在外面等我。

知道他在等我，我格外焦急，老怕他被冷著。其實北京的四月冷不到哪里去，只是我對他的牽掛明顯比過去又多了一些。常靜見我如此不安，就讓我先走。

我趕緊跑出錄音棚，直奔大門口。看見我出來，他燦爛地一笑，把我的心都笑軟了。他的笑容讓我明白，即使等待，他也很快樂，很幸福。

第二天他就要回德國了，所以打算請我和常靜一起吃飯。我們一邊走，一邊等常靜，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什剎海。當年我在什剎海邊讀書，那時什剎海還沒有太多酒吧和游客，傍晚時分非常安靜。

我們肚子餓得咕咕叫，打電話給常靜，她告訴我們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仿佛是老天特意安排好的，我們有了一次兩個人的晚餐。

我點了一道水煮魚，浮在表面的一層辣椒把“蘿卜頭”嚇了一跳。撥開辣椒，厚厚的油里裹著嫩嫩的魚肉，吃起來一點兒也不辣，很香，很麻。他是第一次吃這道菜，感覺很爽！

晚飯后，已經(jīng)快九點了，但我們?nèi)匀徊幌敕珠_。我問他：“要劃船不？”他說：“要！”于是我倆租了一條小小的腳踏船，向湖心劃去。水面上只有我們這一條船了，我腳踩著踏板，心也隨之上下起伏。

黑夜讓人變得大膽，我的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心里想著明天他就要走了，總有些不舍。我想說些什么，又不敢相信自己已經(jīng)在戀愛，或者說經(jīng)歷了幾次失敗的戀愛，我不太敢表白。他也很不自在，畢竟剛結(jié)束上一段婚姻，還沒有緩過勁來。

兩個人的心揪著，感受著彼此的呼吸，愛在沉默中燃燒。我想控制自己的動物之欲，把持心中最純凈的感情。雖然有把火在燒，但我絕對不愿意燒著這片綠地。

他的嘴唇親吻著我的發(fā)梢，慢慢地從頭頂吻到前額，輕輕地落到鼻尖，柔柔地伸向唇邊。我輕輕地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這份甜蜜……

他圓圓的頭靠在我的肩上，我的臉龐貼著他光光的頭皮，好暖，好舒服。我們幾乎沒有多少話語，完全沉浸在黑夜的溫柔和克制之中。

直至午夜，我們才不得不告別。一輛出租車停在旁邊，我們緊緊地擁抱，然后他上了車。我望著車漸行漸遠，心里有不舍，有忐忑，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希望。（摘自《自由女人》長江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