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與《芙蓉錦雞圖》

【摘要】：宋徽宗趙佶是一位藝術家皇帝，他終日潛心迷戀與書法和繪畫，無心坐在龍椅上處理大宋政事，而他卻狠抓文化藝術事業，并親自掌管翰林圖畫院，給畫家以優厚的待遇，鼓勵他們創作優秀的作品。他的《芙蓉錦雞圖》造型生動，用筆考究，整幅圖纖巧富麗，暈染細膩，傳達出皇家的雍容富貴氣派。

【關鍵詞】：宋徽宗；芙蓉錦雞圖；美學思想

作為中國歷史上最為關注藝事、醉心書畫的帝王，宋徽宗趙佶額在位期間廣收名畫巨跡，編纂皇家繪畫收藏的書畫著錄《宣和書譜》與《宣和畫譜》，建立翰林圖畫院并完善其制度，還依據自己的審美觀念親自指導畫院畫家的繪畫創作。關于繪畫創作，趙佶而在注重在對被描繪對象細致入微的再現的同時，還要求畫面蘊含詩歌的意境，令人觀之有回味無窮的藝術體驗。《芙蓉錦雞圖》無疑完美的體現出這位極具藝術修養的皇帝的美學思想。全圖所用雙鉤法線條細勁，不僅花卉枝葉和錦雞造型準確，芙蓉為錦雞所壓的低垂搖曳之態也能如實體現，加之色彩暈染的層次清晰，濃淡相宜，富麗堂皇中蘊含端莊典雅的氣質，堪稱“形神兼備，曲盡其妙”。就構圖而言，畫幅左側集中著芙蓉、錦雞，與右上輕盈飛舞的蝴蝶遙想呼應，使得錯綜的布局顯得密中見疏，揖讓有度。以清瘦勁健的筆體寫就的詩文和精致嚴厲的圖畫更是互為互映，相得益彰。

《芙蓉錦雞圖》是宋徽宗趙佶所畫，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是我國經典傳世名畫之一。該畫從81.5厘米，橫53.6厘米，是一幅絹本立軸，雙鉤重彩的工筆花鳥畫。此圖畫秋天清爽宜人之景，以花蝶、錦雞構成畫面主體。畫中錦雞落處，芙蓉搖曳下墜之狀逼真如實，錦雞視線之際，雙蝶歡舞，相映成趣。趙佶自提：“秋勁拒霜盛，鵝冠錦羽雞，已知全五德，安逸勝鳧鷖。”

整幅畫色彩艷麗，典雅高貴。一個由靜到動的瞬間，造型生動，令人叫絕：畫面上只有芙蓉花的一角，稀疏的兩枝嫻靜的半開著。一枝錦雞驀然飛臨芙蓉枝頭，壓彎了枝頭，打破了寧靜。枝葉還在顫動，而美麗的錦雞渾然不顧，已回首翹望右上角那對翩翩的彩蝶，躍躍欲試。詩意畫旨，盡在其中。這本是芙蓉、錦雞、蝴蝶之間的故事，作者卻似不經意的從左下角斜出幾枝菊花，妙趣橫生，既破了左下角空白，又渲染出進球的氣氛，還可作為芙蓉花的參照，點出 其高下位置，使他的出現不致顯得突兀。畫面抓住錦雞飛臨的瞬間，力量動感都凝固在其中。鳥兒欲飛，先向下蹲，然后用力蹬出，芙蓉花一枝也被帶的傾斜，彎曲中見挺拔，挺拔中見婀娜。寬大的葉片也隨之翻仰旋轉，向背反側，各盡姿態。在葉片的反轉中體現出空間感、立體感，可見作者觀察細致入微。芙蓉整體設色淡雅，以烘托羽毛鮮艷的錦雞，而枝頭綻開的芙蓉花用明亮的白色，鮮活而亮麗。錦雞羽毛斑斕華貴，造型推敲有度，用筆考究，充分體現出它珍禽的特點。它的雙爪緊抓芙蓉枝，這是全圖力的體現點，作者用筆果敢、有力。錦雞渾身的羽毛則用細碎的筆調勾出其質感和生長方向。頭部黃色羽毛用細筆拉出絲絲毛茸茸的感覺；翅膀羽毛用墨筆渲染出濃淡層次；尾部羽毛長而硬，密而不亂。用色上更為豐富，在雞的面部和頸后羽毛上鋪厚薄不同的白色，有提醒畫面的作用。頸部的和黑色條紋明亮，腹部朱砂亮麗燦爛。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凝視著蝴蝶，神情專注。兩只翻飛的蝴蝶是全圖冬的部分，輕盈靈巧。左下的菊花修長而富有彈性，花與葉都玲瓏又精致，與寬大舒展的芙蓉葉形成鮮明的對比，既豐富了全圖的線條，又與著呢功夫啊的藝術風格十分和諧。

全攬《芙蓉錦雞圖》，芙蓉與菊花盛開，說明此畫描繪的是秋景。在畫的右上部，趙佶以“瘦金體”題詩：“秋勁拒霜盛，峨冠錦羽雞，已知全五德，安逸勝鳧鹥。”詩中的“雞”為“德禽”之化身，故有“五德”之寓。西漢韓嬰《韓詩外傳》曰：“頭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敵在前敢斗者勇也，見食相呼者仁也，守時不失者信也。”歸納為文、武、勇、仁、信“五德”。雖然，儒家的全部精髓為禮、義、廉、恥、孝、悌、忠、信八字準則，但影響廣泛的還是“五德”。以此為據，此畫是趙佶借“錦雞”的五種自然天性，宣揚人的五種道德品性，頌揚他與他的時代具有儒家精髓的倫理品德。同時，詩句中也表露出趙佶對安逸高貴之品德的稱道。故而，此畫超越了怡情悅性之事，蘊含著畫者“成教化，助人倫”的社會文化功能。這一點，我們從該畫上的“萬歷之寶”、“乾隆御覽之寶”、“嘉慶御覽之寶”、“宣統御覽之寶”等藏印，可鑒此畫為宋代以后的歷代皇室所藏，其藝術價值均以“五德”為寶卻也入情入理。

引經據古，古人謂芙蓉二妙：美在照水，德在拒霜。這與趙佶題詩“秋勁拒霜盛”表意相同。古人愛菊，特別是文人愛菊又賦予了菊的高尚，隱逸了人格的象征。所以，芙蓉、菊、錦雞都為中國古代繪畫、藝術造型中的重要題材。按儒家“瑞應”之說，錦雞的出現是“圣王”出世的象征。所謂“瑞應”，古代以為帝王修德，時世清平，天就降祥瑞以應之，謂之瑞應。為此，從此畫的題材和題詩可見，身為帝王的趙佶酷嗜書畫藝術，其意頗有表白自己為“五德”具備的明君之意，其趣又包含了自己對詩詞、書畫的濃厚興趣，更表現出他在詩、書、畫、印領域的非凡天賦。

從《芙蓉錦雞圖》的構圖與技巧上論，畫者繪制這幅畫，他在精準地把握所繪“錦雞”的停歇動態，同時又將花、鳥、蝶三者緊密聯系在一起，空間分割自然天成，構成了富有生活情趣的意境。細品《芙蓉錦雞圖》，畫面各種景物的布局賓主分明，疏密有致，造型精致，設色濃麗，暈染細膩，體現出皇家的雍容富貴氣派。雖然，在宋代花鳥畫中，世俗化與平民化特征貫穿了整個宋代社會的各個方面，而且錦雞、芙蓉、菊、蝴蝶均為華麗的繪畫表現題材，但此畫的構圖卻不同于一般的裝飾趣，而是將“成教化，助人倫”的畫理隱喻在怡情悅性的畫面之中。為此，賞析此畫，畫者的雙勾筆力挺拔、賦色韻秀，線條工細平靜；細品此畫，畫者在渲染設色上清艷脫俗、細致入微，畫面傳神有靈。尤其在描繪錦雞姿態、花鳥、飛蝶，皆精工而不刻板，達到了工筆畫中難以企及的形神兼備、富有逸韻的境界。

實際上，趙佶即位后又是一個多變善變的皇帝，他在位25年間換了6個年號（建中靖國、崇寧、大觀、政和、重和、宣和）。由此可見，趙佶做事決斷不喜歡重復，缺乏堅定的目標意志，這是普遍的藝術家性格。在他的書畫作品中，我們見到了他對景物的觀察細致力，極端主義的瘦金體，理想主義的花鳥畫，這種“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的藝術家性格，在其作品中表現淋漓盡致。這種性格導致他在重用大臣時，嚴重缺乏政治考量，敏感國事又多疑手下，他草押書“天下一人”即顯示皇權又妄自尊大。因此，趙佶即便堂而皇之的做了皇帝，他也只是一個維持會長的角色，無力左右北宋王朝的命運。

還原一個真實的趙佶，是他的政治理想不切實際，并非是他貪色好玩。因為藝術家的情緒沖動不可能實現理想政治，所以被俘后的趙佶寫下了人生最后一首詩：……易得凋零，更多少、無情風雨。也許，讓趙佶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受盡精神折磨死后，又有多少人用墻倒眾人推的史學邏輯夸大了他的昏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