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湘西苗族服飾的變遷

【摘要】：湘西苗族服飾式樣繁多，款式各異，而且最能體現該民族特征。本文簡要闡述了不同歷史時期的湘西苗族服飾，對湘西苗族服飾的變遷做了一番梳理，有助于人們更好地了解湘西苗族服飾文化。

【關鍵詞】：湘西；苗族服飾；變遷

一、神話傳說中的苗族服飾

中國古代文獻最早記載苗族服飾方面的文字可能應該算是對九黎部落的首領蚩尤及三苗族人的描繪了。《神異經·西荒經》及《龍魚河圖》等史料描繪蚩尤的形象為“身多毛，頭上戴豕”、“獸身人語，銅頭鐵額”、“頭戴牛角，身披牛皮戰袍”。 蚩尤是部族首領，也是部族形象代表，如果說此時描繪的“頭上有飾物，身穿牛皮衣”，無以證明為苗族遠祖的形象特征，那么，后來的《山海經·海內經》以及《淮南子·墜形訓》記載的特征應該是較為明確而清晰的。

《山海經》載：“有人曰苗民，有神焉，人首蛇身，長如轅，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名曰延維”。雖然《山海經》所描述的苗民帶有神化色彩，但也清楚地描繪出“頭戴氈帽，身穿紫衣”的特征，而《淮南子》的記載更是區別了三苗部落與其它部落服飾上的變化。如：“三苗髻首，羌人括領，中國冠笄，越人翦發，其于服一也。”髻首，高誘譯為“以枲束發也”。“枲”即“麻”，意思是說三苗部族習慣用麻束發，與羌、漢、越等民族服飾不同[1]。

二、秦漢至唐宋時期的湘西苗族服飾

商周以后，三苗后裔的荊蠻由于戰爭的掠奪和階級的壓迫，不得已進行歷史上的第三次大遷徙。到秦漢時期，史書上所載的三苗后裔“盤瓠蠻”，也稱“武陵蠻”、“五溪蠻”，便是目前生活在湘西地區的苗族先民。唐宋以前，歷史文獻對湘西地區的苗族服飾已經有所記載，如東漢應邵《風俗通》、晉干寶《搜神記》中所云：“盤瓠子孫，織績木皮、染以草實，好五色衣服，裁制皆有尾形”；“赤髀橫裙，盤瓠子孫”。范曄則在《后漢書·南蠻傳》中對五溪地區（今湘西）苗族服飾特征的描寫是“織績木皮，染以草實，好五色……衣服斑斕”。文中所說的“五色衣服”指的就是用五彩線或彩臘制作裝飾的衣服，苗族上衣下裙的服飾形式也在這個時候開始形成，原料是用樹皮織成的布，并用草的果實進行浸染。

到了唐代，《舊唐書·南蠻傳》記載了五溪地區的苗族婦女穿“橫布兩幅，穿中而貫首”的服飾以及“東謝”苗族酋長謝元琛“以金銀絡額”和身穿百鳥衣會見唐太宗李世民的故事。唐代以后由于經濟的發展，苗族的衣著就更美觀也更講究了。宋代朱輔所著的《溪蠻叢笑》中記載了生活在湘西地區的“五溪蠻”“裙幅而頭縫斷，自足而入，闌斑厚重，下一段純以紅”，說明了當時的苗族服飾喜用紅色。《宋史·蠻夷傳》里面也記載了西南各蠻夷“椎髻跣足，走險如履平地……衣服斑斕”。這里所說的“西南各蠻夷”指的就是當時生活在西南地區的苗族先民。

綜合以上文獻記載，不難發現，秦漢至唐宋時期，居住在湘西地區的苗族先民，其服飾的主要特征是：男女無褲，腰圍橫裙，麻皮為衣，草實染色，服裝斑斕，裁制有尾，頭椎發髻，腳不穿鞋，好色善扮等等。

三、明清時期的湘西苗族服飾

唐宋以后至元明清，文獻中有關湘西苗族服飾的記載更為明確和詳細。特別是中央政權逐漸深入到苗族聚居腹心地區后，封建王朝為了鞏固苗區統治，加強對苗族人民的鎮壓的同時，也加強了對苗區的研究。因而，這時期的地方志書、私家著述及官方實錄都有了對湘西苗族較過去更為詳細的記載。

明朝從化年間沈瓚的《五溪蠻圖志》對當時湘西地區苗族服飾有過一番記載“昔以楮木皮為之布，今皆用絲、麻染成五色，織花綢、花布裁制服之。上衫皆直領，下裙圍轉細壁積倒折……男子綰椎髻于腦后，女子綰椎髻于頭頂。男女皆帶銀耳環，尺圍大，皆跣足。”乾隆初年，段汝霖《楚南苗志》對湘西地區的苗族服飾有過詳細的描述：“男子蓄發去須，以篾織髻，……衣尚短，最長不過二尺二三寸為度，多以青布為之，亦偶有用藍色布者。領尚紅，周身衣邊俱繡五彩花，衣帶俱系錫皮。行動則響聲鏗然。腰系紅帶者，則為紅苗也。”“苗婦所用髻亦與男子同，……青衣，五色花邊，亦不甚長，周身用碎錫為飾，行動則鏗然有聲。裙用花布，青紅相間，繡團花為飾，不穿褲，白布裹臁肕。赤足，亦間有穿鞋者”。清道光年間，湘西苗族婦女仍以青紅相間的棉布為裙，再在裙上釘錫鈴或繡絨花，項戴銀圈，手戴銀鐲，耳貫三四圈不等的銀環，以海蚆、藥珠為飾。衣服斜領直下，用錫片或繡花為飾。頭飾則以網巾約發；貫以銀簪四五支。未婚女子，額發中分，結單辮垂于腦后[2]。

四、近代以來的湘西苗族服飾

民國時期，隨著政治的變革和社會的發展，苗族服飾的漢化趨勢愈發明顯。主要表現在苗族男子不再綰椎髻于腦后，也不再佩戴耳環和銀項圈；苗族婦女不再著桶裙而改穿褲子，頭飾也放棄了盤髻插簪的習俗而改成了織辮挽髻于腦后。民國初年傳教士陳心傳曾在《五溪苗民古今生活集》一書中記載到：“今無論苗、仡，查其男子之凡與漢族接近或者居處接近者，已多與漢民同……其衣服亦無有再織五色花綢、花邊裁制者，貧寒之家，皆系以青藍布匹為之；富者則更有以土綢、杭綢及綾、緞、羔皮為之者。其上衫亦與漢婦之服裝制裁同。”[3]

民國時期，湘西保靖縣縣長姜干在《保靖縣地方情形及施政概況報告書》中記載：保靖縣“麥坪、葫蘆、夯沙、水田等鄉均苗地，民性質樸無文，不尚虛浮……改流兩百余年，雖亦漸沾漢化，而風俗習慣尚多殊異。服飾，男女均喜頭纏青白長巾，腰喜束帶”。“女則耳垂銀環，辮發盤頂，外裹大帕，項圈川釧，重疊佩戴，有重至數十兩者。衣褲之邊，大多刺繡花紋”。

建國后至80年代，湘西鳳凰、吉首（原乾州）、花垣（原永綏）等地的苗族服飾大致仍如陳心傳的記載。從頭帕看，瀘溪、古丈和吉首東部地區不同，苗族婦女包的是白色頭帕，帕上繡有四對青色花蝶。即所謂“頭上帕子四個角，四個角上繡飛蛾”。苗族男子大多數已穿對襟衣（老年人仍有穿滿襟的），花格布衣最有特色，衣扣一般為七顆。其中最多穿七件衣，最外層的衣服只扣最下邊的一對鈕扣，第二層衣扣下面兩對鈕扣，以此類推，一直到扣完最里層的七對鈕扣為止。建國初期以青藍布裹腿，赤足或穿草鞋的還很多。近一二十年來，不論男女都不再裹腿，均腳穿布鞋和膠鞋。

關于湘西南，即今城步、綏寧、通道、靖州、會同等縣苗族服飾，據伍新福先生80年代實地考察，當地的苗民平時穿漢服，但仍有不少的家庭保存有傳統的民族服飾：盤發于頂，包白色或藍色花帕，頭戴銀飾，衣開右襟，有領，淺藍色，衣襟袖口均繡有花邊，下穿長褲，亦有繡花邊。其服飾看來與湘西鳳凰、吉首等地的苗族婦女頗為相似，與光緒年間的記載已有較大變化。如發髻不再挽成雙角，已改裙為褲，這種變化可能是清末和民國初年的事。平時不再穿傳統服裝，大概是本世紀40年代以后的變革。

參考文獻：

[1]龍湘平.湘西民族工藝文化[M].沈陽：遼寧美術出版社，2007：54.

[2]王伯敏.中國少數民族美術史（第4編）[M].福州：福建美術出版社，1995：10.

[3]陳心傳.五溪苗民古今生活集[Z].（抄本）[M].古丈：古丈縣委黨史辦打印，1985：19.

作者簡介：段知力（1977—），男，湖南南縣人，湖南城市學院藝術學院副教授，博士在讀，研究方向為民間美術。

本文系2010年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立項課題《苗族服飾歷史演變與現代轉型對策研究》（立項號：2010ZDB33）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