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彝族宗教畢摩泥塑藝術是彝族宗教藝術中獨特的造型藝術,迄今為止,畢摩泥塑藝術仍廣泛運用于彝族宗教儀式中。本文通過梳理有關彝族畢摩泥塑造型的內容和其包含的文化內涵,揭示彝族人民對美的認識方式,填補彝族造型藝術的空白。
【關鍵詞】:涼山彝族;宗教;畢摩泥塑;造型;藝術價值
畢摩泥塑造型藝術擁有豐富的文化內容,在其背后有著強大的文化支撐,它不僅是獨特的民族文化符號,而且還承載著彝族人民的文化內涵和特有的精神指向。長期以來,對彝族原始宗教的研究不少,但是對畢摩泥塑的研究卻很薄弱,但實際上,無論是就畢摩泥塑所包含的原始宗教思想觀念,還是就它對彝族宗教儀式的重要性來講,都有著其舉足輕重的作用。
一、畢摩泥塑的形式
涼山彝族畢摩宗教藝術包括了草偶、泥塑、繪畫和剪紙等,泥塑是彝族宗教儀式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典型的彝族原始宗教的立體造型藝術。在彝語里,泥塑被稱“za bbur”,“za”為“泥土”之意,“bbur”則是“塑”、“雕”的意思。從宗教儀式來說,泥塑是涼山彝族畢摩以其靈魂信仰為中心,以祝咒、驅鬼等彝族原始宗教事宜為內容,根據不同的儀式需求,一種用泥土來塑造出的具有儀式象征意義的造型。
(一)畢摩泥塑的形式
就藝術的角度而言,我們對一件事物的認知過程,是從對象的表層“形式”開始的,藝術的形式包括藝術語言和組織結構,其中藝術語言又分為物質材料、藝術詞匯和形象詞匯等幾個層次。[1]對事物最直觀的認識就是把握它的外在形象,因此,畢摩泥塑無論是其規則化的形狀,還是它的特殊寓意都有著特有的藝術構造。
(二)畢摩泥塑的造型分類
造型藝術的分類方法主要就是依據它的形態來進行分類的,但是,畢摩泥塑顯然就不屬于這種分類了。畢摩泥塑有許多種,它的造型藝術分類是目前的一個難點。但筆者會將彝族宗教泥塑的分類按照彝族畢摩宗教儀式來進行分類。主要有三類:一類是“德克”,即孩童被“德克”咬傷而進行的宗教儀式。在“德克”這類儀式中,所需的泥塑就是兩只身高大約5cm的狗。一類是“斯色”。“斯色”又分為3個種類,一種是“莫沃”(天上下來的鬼怪),就是人體頭部疼痛 ,所需的泥塑是雞和大雁等;第二種是“迪普”(中間來的鬼怪),即人體胸到腹部一帶的疼痛,所需的泥塑是“vi”(狐狼之意);第三種是“達沃”(地底下來的鬼怪),即人的四肢疼痛,所需的泥塑是豬、牛、鼠等。在所有“斯色畢”儀式中的泥塑身長均大約3寸左右。最后一類是“底木”,即是一種皮膚病。此類儀式中的泥塑是專有的“底木”泥塑,外形類似于人的形狀,身高大約20cm左右。
二、彝族宗教泥塑藝術的特征
畢摩泥塑有著其自身獨特的藝術風格和藝術特點,突出地表現了畢摩豐富的想象力和獨具一格的創造力,這也生動形象的反映了彝族人民對于鬼神的信仰和其特殊的情感。
(一)泥塑藝術造型的抽象性
人類具備抽象能力可追溯到原始時期,我國新石器時代的彩陶紋,陶塑中夸張概括的變形動物造型,體現人類在早期塑造一個特定形象時,以感性的東西為出發點,卻又超出了一般感性界限,抽象的觀念使他們撇開與事物的本質毫不相干的現象,根據純“理性化”形態揭示自己的意念。[2]但是,彝族宗教藝術造型中的泥塑的抽象性卻與它截然不同。畢摩泥塑的抽象性表現是根據彝族人民生活中所需要的實際造型事物,通過畢摩的想象來進行再創造的。
畢摩泥塑的個體不大,外形簡單且粗獷。畢摩泥塑的用途不在于裝飾,而是用于畢摩的儀式中。因此,在泥塑的塑造過程中,便將其顯得較為粗糙,同時也稍微顯得有些夸張。如,在“德克畢”儀式中的狗泥塑,用加強的手法突出狗的尾巴和鼻子,使其區別于其他動物泥塑。總體而言,塑造畢摩泥塑重點偏向于寫實,但這又不是簡單地將自然的事物搬入畢摩泥塑中,而是根據事物所呈現的形態,抓住其重點特征,在不突破自然形象的前提下進行的提煉和加工。
(二)泥塑藝術造型的象征性
象征是指借具體有形的事物以表達某種無形之抽象概念或思想感情。[3]宗教藝術造型中的象征意義往往都是固定的象征體現,只有在這個體系中,它的造型藝術才能得以完美的體現。古往今來,涼山彝族宗教藝術中的造型藝術所代表的象征意義大多以詛咒文化為主,體現了彝族社會結構的關系和狀態,它的造型凸顯了彝族傳統造物精神的典型性。
畢摩泥塑在整個宗教儀式中轉變成為了一個“人與鬼”、“畢摩與鬼”的交流平臺,傳達了大量的復雜的象征內容,這些象征反過來又是彝族文化重要價值觀的實現。畢摩泥塑在彝族宗教儀式中也被賦予了固定的象征內涵。它作為彝族宗教儀式中魑魅魍魎的載體,它們也擁有了彝族人民對泥塑所代表的不同鬼怪的咒怨。同時,每個泥塑所代表的特定含義也被畢摩所詛咒、驅逐,以此來達到防魔、祛邪、治病的意圖,保佑每個彝族人平安、健康的美好愿望。
三、彝族宗教泥塑的審美意識
萊納赫提出了藝術的巫術起源說,即藝術包含了神巫的思想,巫術中又存在著藝術。“神”與“鬼”在涼山彝族的思想體系中是相互聯系的,它們都是原始宗教的共同組成部分。在畢摩泥塑中的各種形象就是體下了涼山彝族以神鬼為美的審美意識。蘇珊·朗格指出“一種情感的描繪性表現,它反映著難于言表從而無法確定否感覺形式。”[4]畢摩泥塑的原始形象符號都具有強烈的情感表現力,它們的形象符號被用于宗教儀式中,深刻地體現了涼山彝族神鬼為美的審美意識。
所有的宗教行為都帶有神秘性,它會給人以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和敬畏感,增強了宗教儀式中的神秘性。畢摩泥塑的神秘與它在彝族宗教活動中所被賦予的形象是分不開的。在宗教儀式中,畢摩泥塑通過其獨特的造型來賦予它的神秘和靈性,即使它能給人以清晰的造型,但它身上仍然籠罩著一種朦朧的神秘感。彝族原始宗教的造型藝術仍然保存原始之處的形態,給我們帶來了獨特的審美視覺和感受。
結語
作為原始宗教文化領域的彝族畢摩泥塑藝術,涼山彝族在其形式、內涵和審美意識上都有著自己獨特的認知。從內涵來看,畢摩泥塑是為了彝族原始宗教的儀式服務的;從形式上來看,泥塑藝術的造型詮釋了彝族畢摩文化,使人們能直觀的看到神秘的畢摩文化,也折射出來彝族人民的傳統審美意識。彝族畢摩在其長期的實踐中得出了較為完整的審美體系,這也讓我們提煉出了無窮盡的藝術審美價值。
注釋:
[1]劉冬梅.涼山彝族畢摩繪畫的藝術人類學研究【M】.云南大學出版社.20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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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的的克牛(1991—)女,彝族,籍貫:四川美姑,單位:西南民族大學彝學學院,研究方向:彝族文學。
本項目得到西南民族大學研究生創新型科研項目資助,項目編號為:CX2016SP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