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歸云莊

荻秋

歸云莊大莊主丁伯約被人殺死了。

他是被一支短箭射進心口喪命的。二莊主丁仲約發現短箭造型奇特，箭頭帶有倒鉤，沖擊力極強，應該是從機關弩中發射出來的。兇手到底是誰呢？

三弟丁叔約坐著輪椅過來，看見那支短箭，不禁臉色一變。丁仲約沒好氣地說：“你進來干什么？這里沒你的事?！毕律戆c瘓的三弟，一直以來被視為是個累贅，沒有誰給過他好臉色看。丁叔約也沒說什么，詭異地笑了笑，自己推著輪椅走了。

這時，家丁來稟告說：“二莊主，天龍幫的人來拜莊！”丁仲約一愣，歸云莊與天龍幫可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啊。再出去一看，更是奇怪了，這天龍幫上下，居然白衣縞素，全戴著孝。天龍幫幫主葛梟神情嚴肅地說：“丁二莊主，我們是來討公道的?！薄肮溃渴裁垂?？”丁仲約又是一愣。葛梟沒有回答，反問道：“這兒不是準備設靈堂么？怎么不見三莊主的影子？”

三莊主？丁仲約聽了這話，一下子沒醒悟過來。在歸云莊里，一直只有大莊主和二莊主的啊。在下人的提醒下，他才想起說的可能是丁叔約，當下皺了皺眉頭，說：“舍弟行動不便，不知葛幫主找他干嗎？”葛梟冷笑：“干啥？敝幫上下百余人，這次前來，正是要找丁三莊主討回個說法！”

原來天龍幫副幫主死于與白虎教的火拼當中，其所中的暗器，正是丁叔約所研制的“勾魂釘”。丁叔約還會研制暗器？這話讓丁仲約大吃一驚。

眾人來到了丁叔約的房間，丁叔約看著他們，冷冷地說：“葛幫主，我大哥所中的‘奪魄箭，肯定是你的手筆吧？”眾人大驚，葛梟說：“沒錯，你分別把奪魄箭和勾魂釘交給我們兩家，讓我們沖突時傷亡更慘重，副幫主就是死于勾魂釘之下的。這口氣，我們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殺掉丁伯約，只是一個警告而已?！?/p>

丁仲約又驚又怒，但他看著人多勢眾的天龍幫，不敢把火氣撒到對方身上，轉而遷怒于弟弟：“又是你這個廢人惹來的禍！歸云莊有你這樣的廢人，已經是一大恥辱，現在你還害死了大哥？你給我滾！”

丁叔約聽得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渾身顫抖，突然怒喝道：“住口！你們通通給我死！”

接著他不知按了哪里，從樓板、墻壁上突然灑下一片箭雨，把天龍幫的幫眾籠罩其中。

好漢不吃眼前虧，葛梟哪里還敢停留？一聲呼哨，招呼殘余的幫眾，狼狽地逃走了。

丁仲約怎么也沒料到，莊中居然被設了機關，而自己卻渾然不知？其實也難怪，二位莊主長期行走江湖，丁叔約卻一天到晚關在房里，他要秘密地搞些什么，他們還真的難以察覺。丁叔約長噓了一口氣，說：“為了這一天，我已等了很久了。”

他自小被人歧視，連同胞哥哥都拿他當廢人看，他一直忍辱負重，在暗中研究機關術和研制暗器。之所以把奪魄箭和勾魂釘交給天龍、白虎兩家，就是想通過這兩家廝殺，比較這兩件暗器的性能，至于由此造成了對大哥的傷害，在他看來，那根本無足輕重。

丁仲約聞言怒了：“你這是干什么？得罪了天龍幫，我們是吃不了兜著走呢?！倍∈寮s根本不管他，而是說：“歸云莊現在由我說了算，你滾到一邊去?！倍≈偌s大怒，拔劍相向，沒想到丁叔約一按機關，地面上露出一個大洞，迅速把他給吞噬了。下面原來是個鐵柵欄圍住的地牢。

丁叔約掌控了大權后，莊中之人大都向丁叔約表了忠心，當然也有例外的，管家丁三便是其中之一，他偷偷拿到了地牢的鑰匙，跑去找丁仲約去了。

丁仲約大喜過望，跟隨丁三從地牢里跑了出來。當他想去找丁叔約拼命時，丁三拉著他說：“二莊主，你現在去找他，怕會遭到機關埋伏，還是從長計議為好?！倍≈偌s點點頭。

丁叔約回到自己房間，盤算著怎樣報復那些曾經欺凌過他的人。

但這時候，丁仲約帶著丁三以及一群莊丁，沖進房間里，丁叔約淡淡地看了看他們：“經營了這么多年，始終還是有些人追隨你的嘛?！倍≈偌s冷笑：“丁叔約，受死吧！讓你一個廢人管治歸云莊，那是歸云莊最大的恥辱。”丁叔約笑了笑：“你知道丁三為什么那么容易找到了地牢鑰匙？那是我故意的?！?/p>

原來自己的一切行動，都在別人的算計之內，丁仲約不禁又驚又怒。不過他已經豁出去了，加上他堅信對方的機關已被破壞掉了，因此狂吼一聲：“別聽他妖言惑眾，他肯定是在掩飾，給我上！”眾人手持武器，一擁而上，心想干掉個廢人，還不是三個指頭捏田螺的事？

誰知道丁叔約往后一退，床板突然一翻，擋住了眾人的去路，大家還沒反應過來，一叢利箭已經從墻壁上分射而下，一時哀聲遍地，血光乍現。

丁仲約冒著箭雨沖上去，卻發現丁叔約已經滑進了墻后的地道里，不見蹤跡了，他想跳進地道追殺對方，沒想到地道中突然冒出三道寒光，齊刷刷地插進了他的心口。他猛地往后倒，再也站不起來了。那三道寒光，正是殺人無數的勾魂釘。

丁叔約從地道滑走，到了花園出口，回頭聽到房間那邊慘叫聲連連，不禁快意無比。他在莊中謀劃了十幾年，布下的機關何止這些，一時半刻，丁仲約又豈能破壞得了呢？

正當他得意忘形之時，突然背后一支冷箭飛來，那是裝在弓弩里的，又快又狠，從他的后背插入，前胸出來，他低頭看了最后一眼，那是自己研制的奪魄箭。

耳邊傳來了葛梟的笑聲：“饒你奸似鬼，最終還得著老子的道。”他獲知花園這里是地道的出口，在這里埋伏已久，現在，果然一箭中的。不過他高興沒多久，因為白虎教的人已經殺過來了。

歸云莊，湮沒在一片血泊里……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2016.10上

（段明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