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琪
摘 要:伊塔諾·斯維沃是意大利20世紀頹廢主義的代表作家,出生于意大利北方邊陲特里埃斯特城的一個資產階級家庭。父親弗朗切斯科·施米茨是德國商人,母親阿雷格里亞·莫拉維亞是猶太血統的意大利人。父親對斯維沃的要求非常嚴格,13歲便把他送到德國巴伐利亞接受中等教育,1879年返回意大利,考入特里埃斯特高等商學院。
關鍵詞:伊塔諾·斯維沃;敘事作品
中圖分類號:I546.0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33-0006-01
小說主人公阿封索是斯維沃筆下最原始最無助的“無能者”,幼年喪父,背井離鄉去特里埃斯特城討生活。由于同事之間的競爭和排擠,銀行高層對他的傲慢,再加上他不愿用城市居民的思維和習慣來約束自己,又自覺文學方面頗有造詣而沾沾自喜,他在銀行職員的單調生活中逐漸變得精神空虛、心灰意懶,終日沉浸在麻木失意的狀態之中,日復一日、碌碌無為地活著。
盡管《一生》中的很多細節都可以看到意大利現實主義和法國自然主義的影子,但是在本質上又有著巨大的差別,因為斯維沃的這部小說中自傳式寫作手法和精神心理元素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可以說在這部作品中,斯維沃就是完全在描述自己所親身經歷著的冷漠機械的、遠離人情的現實;尤其表現在他將自己空想主義和當時同處于青年時期的自己所遭受的苦難和困惑,以及他從叔本華作品中讀來的“社會異化群體”存在的消極概念通通加在了主人公阿封索的身上。因此在讀者面前的是斯維沃的一部雙面自傳,關于外在和內在兩面的一份自傳;而內在方面顯然要更加重要,并且阿封索的形象在這一方面也更大程度上地切合斯維沃自己的內心。從心理學和本質論的角度看,這個人物最根本的特點就是無法做到“和他人一樣”生活和行為,也就是斯維沃定義的“無能”。“無能者”阿封索就像是一個孤獨和孤立的集合,在生命的困頓中選擇自我毀滅來結束一生的悲劇。他幾乎沒有一個朋友,即使是那個優雅從容的律師瑪卡利奧,作為作品中“諷刺挖苦”他的人生導師,也不能算跟他有真的交情;而他的老板古斯塔沃,辦公室的同事們,還有他看似親切的房東,他們對于阿封索而言實際上都是冷漠的陌生人。就連古斯塔沃家美麗任性的女兒安妮塔,盡管因為阿封索在文學方面造詣而對其產生好感,但受到家庭和階級觀念的影響,因而仍然在新鮮感過后毫不留情地把他甩開,直接導致了阿封索悲慘的結局。
如果說《一生》中出現或小說意識形態構成了達爾文“自然選擇”式的無情的現實觀,把人生看成是“戰斗”,在這場戰斗中有人獲得勝利,也有人承受失敗;有人成為統治者,也有人被征服,那么阿封索很顯然屬于后者,甚至可以說是后者的典型代表。因此,他工作和愛情兩方面完敗在小說一開始就可預料;他失敗除之前提到的原因,一方面是和他本身的性格有關,他是天生的空想主義者,因而過分執著于對自己和內心的分析而失去了實際行動的能力,這個可以從他在小說中多次的“內心獨白”中看出來,另一方面還有很多其他事實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例如阿封索在成功吸引了安妮塔之后居然產生了一種不正常的怯懦情感,獨自從城市逃回了自己的家鄉;還有貴族老板的兒子費德里科要在最后向他宣告決斗,讓阿封索更加感受到自己的“無能”。失敗后的阿封索迎來了他《一生》注定的結局,選擇用自殺來結束“無能者”的人生,這自殺也是一種非英雄式的抗議,一種生存競賽中的自我放棄,就像斯維沃說的,這就像是三段論法演繹推理出的一個環節,很直接又很簡單粗暴;這也是主人公生命曲線完整的結點,完全基于生存無能而畫出的一條拋物線。
從文學和敘事的嚴格意義上而言,在《一生》中有某種深刻的沖突或者說是自然主義和現實主義在客觀性方面的不和諧。這些都被斯維沃收集在一起,表現在對環境的“無人稱”描寫,文中出現的各種真實發生的社會事件和社會爭議,還有古板嚴謹的古典主義,城市和鄉村之間的對比,以及自我反省突出的緊張狀態。由此小說的結構產生了一些錯位或者失衡,因而主人公的形象以一種不同的,現實加分析的模式展開,與其他人物短篇小說式描摹的外在方式不同。
在《一生》中已經出現了斯維沃在他的作品中反復討論的問題:也就是理論與實踐的關系(理論會限制和阻礙實踐),個人與社會的關系,強者與弱者的關系,幸福與不幸福的關系,身體上與道德上的健康疾病的關系;或者說也是在時間生存和肯定自我的可能性,無論是從個人存在的觀點,還是從社會集體生活的觀點,基于資產階級背景下的討論。斯維沃本身也是資產階級的一員,卻持久地致力于揭露和戳穿資產階級的面具。這是他所從屬的階級,也是他最了解的階級。斯維沃把這些問題放在他所有的作品里:他的小說,他的戲劇以及其他的手稿無一不是在在討論解決問題的方法,只不過是他在不同時期給出的答案。我們作家的文學拋物線結束在一個完全否定的結論中,很顯然帶有著“虛無主義”的悲觀和諷刺,就像他在《Novella》一書中說的那樣,沒有人能夠獲得力量,幸福和健康;人類社會,尤其是資產階級社會,是從根部就被污染了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種疾病,但是不同于其他的疾病,它是不可治愈的,是永恒不死的;他唯一給出的一點“智慧”的可能性,就是在《澤諾的意識》中,主人公意識到世界是如何組成,如何運轉的,也就是知道世界是病態發展的;也意識到要擺脫這個困境,唯一的方法就是讓這個世界爆炸以期待一個新的烏托邦式的生命輪回。而這個輪回里“沒有害蟲也沒有疾病”。這就是斯維沃在《澤諾的意識》中給出的最后結尾,是他對資產階級世界極端悲觀的最清晰的表現,就像他說的,“我們的世界無以維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