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過自己就能開心

翻書貓

我不喜歡看綜藝節目，在我看來，值得讓人欣賞的事物狀態只有兩種，一種叫真實的，一種叫假的。朋友們問我，還有其他狀態嗎？我點點頭，還有真偽的。

就如同哈特費爾德，他可以批判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理由呢？他說，問題當然不在量的方面，而在于其中宇宙觀念的闕如，因而作品給人的影響不夠協調。哈特費爾德最滿意的小說是《弗蘭德的狗》，原因呢？他說：“喂，你能相信狗是為一幅畫而死的嗎？”

一位新聞記者采訪哈特費爾德時，兩人有這樣一段對話：

“您書中的主人公瓦爾德在火星上死了兩次，金星上死了一次，這不矛盾嗎？”

哈特費爾德回道：“你可知道，時間在宇宙空間是怎樣流轉的？”

“不知道，”記者回答說，“可是又有誰能知道呢？”

“把誰都知道的事寫成小說，那還有何意味可言？”

我當然不會把這些講給那些問我為什么不愛看綜藝節目的朋友們聽，因為我會告訴他們的只會是一句“蘿卜青菜各有所愛”。難道是我潛藏著什么秘密羞于口齒？顯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我把上述的那些話如數說給我的朋友們聽，他們或許會點頭稱是，因為他們不愿意聽，這便是今天的我們。

能夠論證我觀點的依舊是“真的”和“假的”這兩個詞。我可以打個比方，如果你的朋友做了一件令你萬分傷心的事，從主觀上來說，你是希望她告訴你實情，還是希望她給你編造一個善意的謊言，以此來掩埋這個事實呢？答案可想而知，即便你嘴上能夠堅強地說上一句，“沒事兒”，可你真的是這么想的嗎？假的。

小時候，你可以接受父母告訴你，“孩子，只要考上第一名，我就給你買飛機，讓你上天。”而事實是，你為了第一名費盡心思后，你的父母又告訴你：“孩子，飛機咱實在買不起。你看，給你買回來一架遙控飛機。”誰能知道，在幼小心靈中播上的飛機種子，已經發芽開花了，你就是想要上天，遙控飛機有什么用呢？它支撐不了你的想法和信念。

其實，我們更愿意接受實話，比如，“孩子，你考上第一名，爸爸媽媽去學校幫你請假，陪你去游樂園玩一個星期。”我們也可以接受最初的時候父母說的，“孩子，我認識幾千個奧特曼，你考上第一名，我帶你去找他們玩兒”。這樣一來，我們便可以先投過去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后看“傻子”兩分鐘，最后瀟灑離去。或許考不上第一，但我們絕不會失望，更不會被欺騙。

在我看來，要帶孩子去游樂園玩一個星期的叫新聞聯播，要給孩子買飛機的叫綜藝節目，要帶孩子找一群奧特曼嬉戲的叫葫蘆娃大戰變形金剛。一個真實可信，一個表面真實可信實則偽造假劣，最后一個就純屬扯淡。令人信服的真，真真實實的假，半真半假的真，換做你，你會選什么？我知道，你會選擇當時開心就好，管它真真假假。所以我說，看不破便覺得好看，看破了，就不可同日而語了。一眼看上去，明明知道對方在作秀，還欺騙自己這是真實的，騙過主觀讓自己哈哈大笑，對我來說有些殘忍，所以我選擇了拒絕，情愿去看周星馳那浮夸的笑聲與情節。

我曾聽過不少老一輩的人批評周星馳的電影不好看，說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我笑著問，那他的演技怎么樣呢？毫無疑問，星爺的演技的確好，無論什么角色他都能駕馭，但老一輩的人說，電視都是假的，還談什么演技。我笑笑，也就不同他們辯論了。

的確，周星馳基本上每一部電影都可以讓你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這是假的，可他仍然能夠逗你笑出聲來。最經典的莫過于《唐伯虎點秋香》《鹿鼎記》《大話西游》這些了，能吐血十幾分鐘的對穿腸，謊話漏洞百出卻能唬天唬地的韋小寶，能在時光中肆意來往的有心人……不可否認，假得徹底，假得讓人心酸。

現在說起我不愿意看那些綜藝節目的原因，想必已經無須刻意了。選秀節目比起青山綠竹下的素顏更能令人大飽眼福，似笑顏歡的演員開口便能逗得觀眾捧腹大笑，他們在臺上排列得歪七扭八，你絕不會認為那是刻意而為。如果在你欣賞所有的綜藝節目之前，你能夠理解那些演員早已強顏歡笑到肌肉酸痛，恐怕除了悲哀與落寞之外，你不會誕生任何荒誕不經的笑意。他們經過反反復復的排練，每一次排練對于同一句想要搏你歡笑的臺詞都要作出仿佛自己也是第一次聽到的樣子，然后陪你歡笑。可又有誰知道，這種歡笑下真實的內心想法。如同我把一個笑話給你講了一千遍，那么第一千零一遍的時候，你是否還能笑得出來，即便你不能，你也得裝出來。

無人可以否認演員的辛苦，但多少人在看這一類節目的同時，會欺騙自己，欺騙自己這如同現場直播般出乎意料的笑語。你可知道，偶像們在心中是如何的唾棄。從另一個方面來講，他們絲毫不會唾棄，因為這是他們的工作，他們同樣渴望你們開心，能笑。可我們長時間如此，主觀的意識就會不斷欺騙我們的思想，我們早晚會失去那份堅定的意志力，剛強地告訴自己，什么是假，什么是真。如同皮囊與星空的差別，美國人走的是星空路線，而韓國人走的便是皮囊路線，一旦走上臺面，有多少人會對他們不屑一顧？沒有，我們活在圈套之中，被主觀欺騙，被自己欺騙，真心實意地渴望欺騙。

美國有多少綜藝節目，韓國又有多少綜藝節目，美國的電影劍指全球，韓國守著一方寸土。很開心，中國前進過，足夠我須臾間的驕傲，我可以把這份驕傲無限放大，不管真實或虛假，活在我的夢幻里，守著方寸，過完一生。

欺騙著自己，悄悄地茍活。

沒人認識我，假如我不說。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生活，

似乎只有我的年齡在過火。

我的主觀意識已經消失殆盡，渾渾噩噩分不清金銀，仿佛每過一個小時我都成長了一歲，而可怕的是，這些事實全都千真萬確。

（作者系常州大學2014級計算機軟件專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