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國家海上專業救撈力量如何開展海上危險化學品突發事件的應急處置與防護

曹尋 崔博聞

摘 要：當前，隨著造船業的不斷創新發展，船舶大型化發展趨勢凸顯，海上交通安全形勢也面臨著新的更大挑戰。2018年1月初，我國東海海域兩船相撞，事故造成裝載11.13萬噸凝析油的油船"桑吉"輪發生持續爆燃并最終沉沒。作為國家海上專業救助打撈隊伍，交通運輸部救撈系統全程參與并執行了此次事故的海上消防、登船搜救及防油污任務，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同時個別方面也值得進一步總結提高，畢竟海上危險化學品事故的應急處置有別于陸地，具有其自身的特點。因此，本文旨在結合"桑吉"輪碰撞燃爆事故，通過闡述分析陸地人員執行危險化學品應急處置任務的流程，淺談國家海上專業救撈力量如何開展海上危險化學品突發事件的應急處置與防護。

關鍵詞：桑吉；海上；危險化學品；處置；防護；洗消

一、危險化學品的相關概念

（一）危險化學品的定義。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化學品的生產和使用日益頻繁，這給我們的工作和生活均創造了巨大便利。與此同時，一部分化學品（固態、液態或氣態）具有易燃、易爆、有毒、有害和放射性等特性，在生產運輸和儲存保管過程中易造成人員傷亡和財產損毀，因而需要特別保護，這類化學品即統稱為危險化學品（以下簡稱“危化品”）

（二）危化品的分類及危害。危化品主要分為以下八類：

1.爆炸品，指在外界作用下（如受熱、摩擦、撞擊等）能發生劇烈的化學反應，瞬間產生大量的氣體和熱量，使周圍的壓力急劇上升并發生爆炸，對周圍環境、設備、人員造成破壞和傷害的物品。

2.壓縮氣體和液化氣體，指壓縮、液化的或加壓溶解的氣體。這類物品當受熱、撞擊或強烈震動時，容器內壓力急劇增大，致使容器破裂，物質泄漏、爆炸等，人體直接接觸或吸入可能將對神經系統及臟器造成不利影響。

3.易燃液體，這類物質在常溫下易揮發，其蒸氣與空氣混合能形成爆炸性混合物。

4.易燃固體、自燃物品和遇濕易燃物品，這類物品易于引起火災。

5.氧化劑和有機過氧化物，這類物品具有強氧化性，易引起燃燒、爆炸。

6.毒害品，指進入人或動物肌體后，累積達到一定的量能與體液和組織發生生物化學作用或生物物理作用，擾亂或破壞肌體的正常生理功能，引起暫時或持久性的病理改變，甚至引發癌癥、危及生命的物品，如各種氰化物、砷化物、化學農藥等。

7.放射性物品，指含有放射性核素，且其活度和比活度均高于國家規定的豁免值的物品。這類物品對人體的影響取決于輻射劑量和暴露時間，可能誘發基因突變、臟器損害等不良后果。

8.腐蝕品，指能灼傷人體組織并對金屬等物品造成損傷的固體或液體[1]。

二、陸地危化品應急處置流程

陸地危化品應急處置流程可分為接警、布場、處置、洗消與終止五個環節。具體流程如下：

（一）接警。獲悉險情后，應急人員即按照預案要求的時限前往事故現場，同時著手收集事故現場所涉危化品的資料和數據（如：物品的名稱及同義名稱、物品的物理及化學特性、物品的危害、暴露與污染信息等），并以此作為采取適當處置和開展洗消（清洗和消毒）的重要依據。此外，接警后還應及時通知有關應急聯動部門，如其他政府機構、緊急醫療服務、公共機構等共同參與應急處置行動。

（二）布場。應急人員抵達現場后即開展以下工作：1.及時對影響區域采取隔離措施，防止外圍人員誤入；2.盡快對事故受影響范圍內人員的疏散作出部署，指導受污染人員前往指定區域接受必要的清洗消毒或送醫；3.根據事故類型（爆炸、火災、泄露等）及危害范圍、程度等方面情況，對熱區（緊鄰事故現場危害源的受影響區）及冷區（指揮部、搶救治療、應急支持等所在的安全區）進行劃分，快速設置洗消通道及搭建洗消設施（洗消區域設置在熱區和冷區交界處且處于冷區內。由熱區撤回的人員須經由洗消通道進入洗消區域，此時洗消區域即視為暖區。人員唯有在完成洗消后才可返回冷區），負責洗消的人員迅速就位以便隨時對受污染人員或應急人員啟動緊急或常規洗消程序；4.在冷區內部署專業裝備、設備，協調相關部門和機構共同為開展處置行動做充分準備。

根據職責分工，五位應急人員將負責具體承擔上述工作的指揮協調任務，他們分別是：1.危化品主任（負責統籌現場的指揮調度，由最有經驗人員擔任）；2.清洗主任（承擔洗消池搭建及指導人員開展洗消的責任）；3.入口主任（承擔設立熱區與冷區通道及人員引導的責任）；4.科學主任（承擔對危化品性質及危險程度作出研判的責任）；5.安全主任（承擔現場安全工作及對外聯絡責任）。

（三）處置。在事故處置的初步階段，應急人員通常只掌握有限的資料，可能會因資料缺失和數據沖突而感到不安，因此，首先應通過以下途徑進一步獲取信息：1.查看貨運文件、物料安全數據表（MSDS）、緊急應變指引（ERG）等資料；2.尋求技術支持，如化驗所、衛生、警察、環境保護、勞工，制造商或貨運人等；3.現場觀測：使用專業測量工具，如電子探測器、試紙、聰明卡等，以便對事故險情作出正確研判，并決定采取有關處置策略（不干預策略、防御策略、進攻策略等）。

在指揮部作出相應工作部署后，現場將按照同伴制度（至少兩人一組）和后備制度（后備隊伍人員數目必須與進入隊伍數目相同）等規定要求，組織應急人員穿著化學保護服（防火、防化、防輻射等）并攜帶相應作業工具（滅火、救援、堵漏等），由上風位進入熱區開展人命救援或事故處置工作。冷區人員則須密切關注事故處置進展及前線工作人員的狀態，如記錄攜帶氣瓶人員的工作時間和用氣量，以免有關人員因工作時間過長而發生安全事故。

（四）洗消。洗消的目的是把黏附在化學保護服上的危險物質在暖區內通過物理或化學手段移除或中和，從而保障應急人員免受危化品污染及減少在冷區工作的人員受到污染的風險。洗消的一個重要原則是“沒有洗消，不能進入”，是指在沒有搭建起洗消設施之前，所有人員均不得進入熱區工作。但在實際的應急處置行動中，也不能完全等候至全套洗消設備搭建完畢后才派遣人員進入熱區工作，因此優先搭建一個緊急洗消設施，既有利于把握應急處置的時機，也可為應急人員提供安全保證[2]。

洗消設施的搭建可根據事故具體情況而定，一般情況下，應至少具備緊急洗消和常規洗消兩套洗消設施，若遇到受影響人員數目較多的情況，可按照大型洗消程序的要求搭建洗消帳篷，從而滿足快速高效地應對大批量人員不間斷洗消的需要。當應急人員或受污染人員由熱區向冷區移動時，須經洗消通道進入洗消區域（暖區），負責洗消的人員須穿著同級別或低一級的化學保護服對返回人員進行洗消。在完成對所有返回人員的洗消后，執行洗消程序的人員亦須進行自我洗消，并除去相關化學保護服。

（五）終止。在完成事故處置及洗消程序后，現場工作人員應及時回收應急人員或受污染人員脫下的保護服及衣物、使用過的洗消工具、洗消產生的廢水廢液等，并分門別類進行收納和處理。廢水廢液要按照環境保護部門的要求到指定位置排放或進行二次處理，嚴禁隨意排放。在經過指揮部評估觀察并認為事故已經得到妥善處置后，現場應宣告任務終止，及時解除隔離并撤場。

三、國家海上專業救撈力量應對海上危化品事故的處置與防護

國家海上專業救撈力量指的是交通運輸部救撈系統所屬的專業救助和打撈力量。

通常情況下，海上危化品應急處置是專業救撈力量為主、各方力量協同配合的一個過程，其處置流程可參照陸地，但一些具體方面需結合海上的復雜情況及其特點進行必要的優化改進，從而更好地為開展海上危化品處置工作提供借鑒和指導。

（一）接警。獲悉險情后，交通運輸部救撈系統各海區有關單位將根據事故類型（人命救助、環境救助、財產救助）決定派遣相關專業救撈力量（專業救助船、打撈船、專業救助直升機和應急救助隊）出動。行動過程中隨時與搜救部門保持密切聯絡，并做好與有關軍方、政府部門或民間力量的溝通和協作。

（二）布場。海事部門將在事故發生后及時發布航行警告，派出海事船艇對遇險目標附近一定范圍內實施區域管制。由于執行海上危化品處置任務的主體是船舶，相關設備和物料的調試與準備工作在航前或航行途中已做適當安排，因此布場這個環節對于海上危化品處置來說較為模糊，大部分情況下，專業救撈力量抵達現場后便可先于上風位置遠距離觀查，隨即視情采取相應處置行動。

（三）處置。海上危化品應急處置中，專業救撈力量主要采用海上消防、登輪搜救、應急拖帶、防油污等作業手段，由于海上作業環境、遇險目標自身特點以及處置手段等均有別于陸地，因此在海上開展危化品事故應急處置需重點關注以下幾個方面：1.現場力量的指揮調度。根據危化品事故的發生環節（生產、運輸、儲存、使用和廢料處理等）推測，海上遇險目標可能為油船、浮式生產儲油卸油裝置（FPSO）或鉆井平臺等，它們具有體型龐大、危化品儲量高的特點，若想有效控制或減輕險情，現場各方力量唯有默契配合才能達到最佳效果。2.推算漂流軌跡。險情發生后，遇險目標往往會失去控制，并在風向、流向及涌浪的共同影響下處于漂航狀態。如“桑吉”輪碰撞燃爆事故中，該輪曾連續在海面上漂航9天，漂航總里程約200海里，甚至一度向東海有關油田靠近，對油田安全構成威脅，因此推算漂流軌跡對于及時研判形勢，果斷采取干預措施，有效控制事態發展及減輕損失具有重大意義。3.妥善做好后勤保障。“桑吉”輪碰撞燃爆事故中，該輪的遇險位置距離上海市東約130海里，但由于向東漂航致使更加遠離陸地，導致人員防護裝備和物料供應補給線進一步拉長，為補給造成困難，特別是泡沫滅火劑消耗量巨大，曾一度出現供給緊張局面，這類問題在今后執行有關任務時應統籌予以充分考量和謀劃。

（四）洗消。海上危化品應急處置中，處置力量的主體是船舶及人員。盡管大部分海上危化品事故處置中，人員只需操縱船舶即可完成相關處置作業，但由于這些作業方式均需要抵近實施，因此船舶和人員也必然不同程度受到了污染。筆者曾與交通運輸部救撈系統參加抵近“桑吉”輪實施海上消防作業的救助船員進行過交流，據他回憶，在工作結束返回房間休息時，他打開了自己的衣柜，里面充滿了刺鼻的味道。由此可見，當時船舶的內外均已遭受了較為嚴重的污染。考慮到“桑吉”輪應急處置行動持續數日，船舶頻繁抵近作業，致使人員長期工作和生活在受污染的環境當中，進而加大了人員接觸、吸入毒害物質的機率，增添了對身體產生不利影響的可能。因此，在海上危化品事故中，洗消及防護的重要意義更加凸顯，并應針對船舶及人員量身定制相應的洗消方案。

如再次發生類似“桑吉”輪碰撞燃爆事故這類處置難度大、需連續作業的險情，可專門安排一艘船舶全程在安全區守護及承擔洗消職責。處置行動期間，指揮部應要求前線處置船全體人員（包括登輪人員及在船人員）均穿著相應化學保護服開展作業。任務結束后，前線處置船應立即撤回安全區，并在洗消船一側拋錨，船上人員依次過駁至洗消船進行洗消（相應洗消程序可參照陸地執行）。洗消完畢后，人員安排在洗消船吃住，待下一輪行動時再穿著相應化學保護服返回前線處置船工作。按照這種做法，人員的洗消和防護將可以得到保障。至于船舶的洗消，考慮到任務需要可以暫緩。

（五）終止。危化品事故處置行動宣告終止時，前線處置船應及時回收圍油欄、吸油氈（棉）等物料，并進行統一收納和處理。此外，指揮部要根據船體受污染情況權衡船舶是返回值班待命點進行簡易處理即可，還是前往指定地點進一步開展清洗和消毒。

參考文獻：

[1]任繼勤 穆詠雪：《危化品事故的統計分析與管理啟示》，《化工管理》，2015年6月，第28-31頁

[2]王會玲：《分析危險化學品泄露事故應急處置及環境治理》，《資源節約與環保》，2018年第2期，第9、1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