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拼圖

姜緯

也許是意識到“人類才是這個世界的疾病”，彼得·比爾德，耶魯大學醫學院預科生改學了藝術，而自從讀了卡倫·布里克森（Karen Blixen）的《走出非洲》，以及去非洲兩次旅行之后，這位含著金湯匙降生的美國富豪子弟干脆選擇住到了東非的帳篷里，伴著不請自來的疣豬，探頭窺視的長頸鹿和狒狒，裹著土布圍裙創作了大量獨具個人風格的影像拼貼日記體作品。

余輝映襯下的犀牛昂首挺立。當然，如詩如畫并非一成不變，他也曾把鏡頭對準夭折的小象，也為《生活》雜志拍過肯尼亞獨立前夕被人類生活蠶食的野生動物棲息地。

彼得·比爾德的創作，是藉由照片、文字記錄和各種各樣素材作為有機構成，以日記的方式呈現。由于身處大自然環境的便利，使比爾德可以大展手腳獲取眾多一手的素材。日記，本來是一種以文字方式為自己保存某種記憶或者展開自我傾訴的記錄方式，然而，在比爾德眼里，日記不是“寫”出來的，卻是“做”出來的。照片、報刊頁面、昆蟲的軀殼殘骸、蛇皮、織物、殘枝敗葉以及動物或他自己的血跡，都被他以密集拼貼的方式制作到作品中，寫寫畫畫，涂涂改改，一本本密集塞滿了種種現象與實物的膨脹欲裂的日記體作品，日復一日厚實起來，最終成為肌理豐富、質感生動、形式多樣的信息容器，看似錯雜紛亂，但充滿著奇思妙想的迷人魅力。

而如此魅力，不單取決于原始氣息，也得益于想象格調。彼得·比爾德作為著名攝影師的同時，還身兼冒險家、社交名流、暢銷作家的角色，只有他可以把流行時髦元素演繹得狂放不羈，也能夠把野生動物和部落婦女的形象拍成時尚大片，他于二者之間游刃有余。他數十年旅居非洲期間獨創的影像拼貼日記體作品，無論是題材內容，還是樣式風格，都激起了各界的強烈反響，產生著深遠的影響。比如2012年路易·威登春夏男裝秀設計師金·瓊斯（Kim Jones）的靈感，就來自彼得·比爾德的非洲主題作品。而早在1973年，正是彼得·比爾德發掘了有著烏木般肌膚的肯尼亞美人夏奈爾·伊曼（Chanel Iman），奔赴紐約的她成了時尚圈最出名的非洲模特。彼得·比爾德這種以照片為主，結合其它媒材進行拼貼綜述的創意方式，有效擴展了攝影的邊界，提高了對攝影的認知程度，啟迪著后來的攝影師運用自己的想象力不斷開疆拓土，分享美麗與嚴酷的生命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