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怪談

公輸然

1.吸血鬼室友

金太陽中學女生中悄悄流傳著一個傳言——高二128班的劉子雅是吸血鬼。那天深夜，朱丹被一陣細碎的聲音驚醒，睜開眼，看見宿舍靠窗的書桌前坐著一個紅衣人。她剛想起身，紅衣人突然回頭，嘴唇一片猩紅——是室友劉子雅！劉子雅向她露出詭異的笑，倏地沖出寢室。朱丹嚇了一大跳，急忙追了出去。劉子雅跑下五樓，在月光下快速躥進教學樓與附樓圍住的一片雪松林。朱丹跟過去，隱約看見劉子雅背對著她蹲在地上，啃著什么東西。朱丹走近一看，劉子雅突然站起回轉身來，垂頭站在月光下，嘴巴上鮮血淋漓，手里還捏著一塊帶血的肉。

朱丹嚇得大叫一聲，沒命地跑回宿舍。她不知道劉子雅是什么時候回來的，第二天，朱丹起床就見到劉子雅像沒事人似的跟她打招呼，然后像往常一樣去上課。

幾天后，學校死了一個人。死者是學校的孤寡清潔工李老太。她住在教學樓附樓底層最旁一個房間里，就在雪松林旁邊。附樓與主樓有一條甬道相連，原來也是用來教學的，但后來不知何故被學校關閉，變成了雜物間，最后干脆廢棄了。李老太是近十年來全校唯一還進出其中的人。

據說發現李老太時，她唯一還有些肉的地方——腿肚子——被老鼠啃吃得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脛骨。

學校不想把事情鬧大，三天后就將李老太燒成灰，送進了園丁公墓。幾乎是在當天，劉子雅就向學校申請住進了李老太的房間。

因此，朱丹一口咬定劉子雅是吸血鬼。朱丹向同學周欽南講出自己的判斷時，周欽南感到很擔憂。

周欽南問：“你知道學校為什么要關閉附樓嗎？”朱丹搖搖頭。

周欽南開始講述他從學長那里聽來的傳聞：“10年前，一位女生被奸殺在附樓，發生了許多怪事，學生受到驚嚇，都不肯在附樓上課，學校只好關閉了附樓。雖然附樓聽起來十分危險，但李老太住了十多年一直都平安無事，沒想到突然就死了，還死得這么慘……”

“會不會是子雅……”朱丹欲言又止。劉子雅是個孤兒，也許正是因為孤獨，才要住進孤苦無依的李老太的房間吧。周欽南這樣想著，面色凝重地說：“你懷疑劉子雅？不會的，我相信她！我們應該幫助子雅。”朱丹猶豫片刻，終于點了點頭。

2.甬道里的鬼

晚自習結束后，朱丹和周欽南結伴去了附樓。附樓的甬道與主樓甬道呈“T”形排列，這里年久失修，除了李老太房間都已不再供電，通道里漆黑一片。周欽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扶著墻壁向左側摸去，李老太的房間位于最左側，房門緊閉，里面有微光透射出來。周欽南敲響了門，良久，門才“吱呀”一聲打開。

“欽南、朱丹！你們怎么來了？”劉子雅驚訝地問。周欽南和朱丹走進房間，說：“過來看看你。”房間很簡陋，不到20平米，房頂的白熾燈昏黃微閃。房間里的家具除了床和床頭柜，只有一個衣柜。里墻有一個窗戶，但已被木板釘死；靠甬道也有一個小窗，但窗栓已銹死。在左側擺著一個很大的雙門對開冰箱，冰箱旁邊有張課桌，上面擺著電磁爐和一把亮閃閃的斬骨刀。地板四墻上糊滿了報紙，周欽南看見報紙的日期都是2003年，已經發黃破爛了。

兩人陪劉子雅聊了會兒天，朱丹終于忍不住問：“你為什么要搬到這個地方？”劉子雅支支吾吾地說：“我有……夢游癥，在宿舍會嚇到別人，而且住五樓，太危險……”

朱丹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劉子雅那晚奇怪舉動的原因。但兩人磨了一晚上嘴皮子，也沒能說服劉子雅搬離這里。在回宿舍的路上，朱丹沮喪地說：“怎么辦？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她置身險境嗎？”周欽南“嘿嘿”笑了：“剛才我悄悄在她房間安裝了微型紅外攝像頭，希望能幫到她。”

一周后的一個晚上，周欽南和朱丹一道去探訪劉子雅，趁她不注意取回了監視設備。他們迫不及待地來到一間空教室，用筆記本電腦打開了監視視頻。

視頻畫面正對著床和后窗，劉子雅的生活很規律，房間里也無異常。當朱丹快進到第四夜的凌晨三四點鐘時，她察覺到了異樣，立即停止，然后快退半小時，再正常放映。畫面是黑白的，不太清晰，劉子雅睡得很沉，一動不動。后窗雖被木板釘死，但有些許月光透進來，朱丹發現那白光慢慢移動到天花板，然后越聚越多，不一會兒，白光竟然幻化出一個骷髏頭，只是一瞬間，又倏地消失在畫面里。朱丹嚇了一跳，懷疑看花了眼，正打算后退到出現骷髏頭的位置，一個猙獰的人臉突然占據整個畫面，接著畫面被雪花點覆蓋。

朱丹大叫起來，周欽南也驚得目瞪口呆。附樓確實有“鬼”，它顯然發現了攝像頭并進行了破壞，后面再無畫面。良久，周欽南和朱丹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盡管已過了12點，他們還是再次敲響了劉子雅的房門。劉子雅詢問了他們的來意后，急忙換掉睡衣，將他們迎進房間。

朱丹則決定開門見山，直接打開了那段視頻。劉子雅靜靜地看著，她對房間里的異常，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訝，直到那張怪臉出現時，她才焦躁不安起來。

朱丹說：“快搬走吧，這里太危險了。”劉子雅卻搖了搖頭。這讓周欽南和朱丹大感意外，異口同聲地問：“為什么？”

“如果怪臉人要傷害我，幾天前我就沒命了。”

“你瘋了！”周欽南發怒了，“它沒有傷害你，是因為你在沉睡，假如某天晚上你恰好夢游，它就會像對付李老太那樣對付你了。”劉子雅板起臉說：“你們不要再說了，我不會離開這里的。”

3.鬼影之謎

周欽南沉默半晌，突然對劉子雅說：“你早知道附樓有‘鬼對不對？你的行為太離譜了。你是10年前那名被奸殺的女生的妹妹！快承認吧！”劉子雅轉過身來，臉色異常。周欽南指著墻上糊的報紙說：“你貼在墻上的每一張報紙上都有10年前那樁慘案的新聞，死者叫劉子麗，跟你同姓。”他指著報紙上的一張相片，“跟你長得真像！”

朱丹一愣，剛想發問，劉子雅突然捂住她的嘴，“噓”了一聲。三人聽見“嘭嘭”兩聲輕響，像是什么東西在蹬墻壁，接著是一片死寂。劉子雅關掉燈，將兩人拉到衣柜側邊藏起來，一動不敢動。

房間靜得可怕，此時已到凌晨兩三點，月光開始從后窗漏進來。三人靜靜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見到任何異樣。朱丹緊繃的心放松下來，站起身說：“大驚小怪！”她一轉身，猛然看見一個扭曲的黑影正杵在她眼前，兩顆被眼白包圍的眼睛射出炯炯冷光。她嚇得大叫一聲，拉開房門沒命奔逃。周欽南和劉子雅急忙追出去。黑影行動敏捷，緊隨其后。

三人沖出附樓，來到光線通明的教學樓，劉子雅看見黑影已沒了蹤影，這才拉住兩人。朱丹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劉子雅對周欽南說：“你講得沒錯，我的確是劉子麗的妹妹，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她出事后，我不得不住進孤兒院。這10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為她報仇，都怪你們壞了我的事！”說到這里，劉子雅嘆了一聲，“我在學校調查了很久，早就見過那個怪物，它經常在夜晚捕食老鼠。為了接近它，一個月前我就開始晚上到附樓附近，模仿它生吃老鼠。李老太去世后，我住進來，就是希望它消除對我的戒心，靠近我，這樣我才有機會親手殺了它。它本來對我已經不再有戒心，但你們在我房間安裝攝像頭，又讓它防備我了。”

周欽南聽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的朱丹說：“它是‘鬼，你是人，你不可能殺死它！”劉子雅卻說：“我相信它不是‘鬼，因為它會饑餓，捕食老鼠，還偷吃李老太的尸體。”周欽南點點頭說：“我也相信它不是‘鬼，可能是某種變異的動物。”

“異形？”朱丹被嚇得不輕，強烈要求兩人都回宿舍，明天再來處理這件事。臨分開時，劉子雅突然說：“對了，墻上的報紙不是我糊上去的，它早就有了。”

第二天，周欽南將各種疑點排列起來，越來越覺得李老太十分可疑。他去學校檔案室，查到李老太有過三次婚姻，都很不幸。上世紀80年代初，獨居的她突然生下一個兒子，因此受盡白眼。直到15年前，她到學校當清潔工，生活才安定下來。周欽南問：“她兒子在哪兒？”這個問題把管理員問住了：“她剛到學校時，明明帶著一個孩子，后來就突然不見了。”

“不見了？你記得大致時間嗎？”周欽南問。管理員搖搖頭說：“記不清了。只記得大約10年前，她兒子快有20歲了吧，夜晚鉆進檔案室找出李老太的檔案在上面涂改，被我逮了個正著。”

“改了什么？”

管理員聳聳肩：“好像想改掉他出生這一段，具體記不得了。”

周欽南走出檔案室終于想到了對策。他讓劉子雅重新住回宿舍，又請求學校對附樓進行了一次集中滅鼠行動，半個月后，他再次返回附樓李老太房間，在冰箱里裝滿食物。第二天一早，他拉著劉子雅、朱丹來到附樓的小房間，他打開大冰箱，自信地說：“子雅，你報仇的時候到了。”劉子雅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周欽南讓大家各拿一把刀防身，將床移開，在原床底的一面墻上推了一把，墻壁應聲脫落。這面墻與一張報紙的大小剛好一致，上面也正好貼了一張報紙，乍一看很難發現。

劉子雅和朱丹感到吃驚，跟著他鉆進墻后的小洞，一路下行，最后跳進一間逼仄的地下室。他們打開手電筒，看見地下室右角鋪了一層又破又臟的棉被，一個赤身沾滿污泥的動物躬身睡在上面。朱丹嚇得叫出聲來，因為她看見動物的臉，正是那張出現在監視屏幕上的怪臉。她轉身就要跑，周欽南一把拉住她說：“不用怕，它吃了我的安眠藥，睡得正香呢。”劉子雅拔出刀，走到怪物面前，咬牙切齒地說：“你總算落在我手里了，還我姐姐的命來！”提刀就要刺下去。周欽南一把抓住她的手，奪下刀，大聲說：“你不能殺他。”

“為什么？”劉子雅拼命搶刀。“他是人，不是異形！”周欽南的話驚呆了劉子雅和朱丹。

周欽南說：“他是李老太的兒子，10年前因為奸殺你姐姐，被警方通緝，李老太為了保護他，挖了這個地下室，將他藏了起來。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他們裝神弄鬼，嚇跑了附樓里的所有人。他也因為恐懼，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劉子雅震驚不已：“你怎么知道？”“李老太房間的墻上貼滿了他罪行的報紙，說明她非常關心這件事。后來我查了她的檔案，發現10年前她的獨子神秘失蹤，就推測他與你姐姐的命案有關。”

“你又怎么知道這里有地下室？”劉子雅問。周欽南說：“那天晚上，他突然出現在朱丹面前，當時房門關著，窗戶緊閉，他不可能無聲無息地進來，除非房間里有密道。另外，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個大冰箱？那臺冰箱太大了，李老太一個人根本不需要這么大的冰箱。”朱丹插話：“那李老太為什么死？而且尸體還被老鼠吃了？”周欽南搖搖頭：“她是正常病死的，不過，她的尸體不是老鼠吃的，而是她的獨子吃的。”“啊！”朱丹和劉子雅都大吃了一驚。

“老鼠不會烹煮人肉，李老太生前，這個怪物每晚走出地下室，在冰箱里取食，有時也捕食白鼠。但李老太死后，再也沒有人往冰箱里放食物，這個怪物餓瘋了，就開始吃他的母親。”朱丹和劉子雅感到毛骨悚然。

“那視頻中的白月光變成骷髏頭又是怎么回事？”朱丹疑惑道。

“那不是白光，不過是從后窗爬進房間的白鼠湊巧排出的圖案罷了，可能是被這個怪物趕進去的。”兩人恍然大悟。

三人將李老太的獨子綁起來，撥打了110。半個月后，李老太的獨子因殺人罪被判處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