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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府情事

2018-01-06 20:06:18九唔識七
飛言情A 2017年12期

九唔識七

1

十五這夜,天上月正圓。

麗江古城內的土司衙門——木府如今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整個古城沉浸在歡欣熱鬧的氣氛中,究其原因,還是自從木府得到大明皇帝朱元璋賜姓以來,風頭一時無兩,引得番邦紛紛來賀這份殊榮。

土司木正大擺宴席、宴請一眾番邦來客。

庭前的歌舞聲不絕于耳,據說來賀的番邦不但帶來了各種各樣新奇的禮物,還準備了精美絕倫的歌舞。

阿彌月端著菜盤躲在簾子后面,偷偷看著那些舞姬——那個金發碧眼的姑娘怎么能把腰扭得像水蛇一樣?

她看得著實投入,連身后有人靠近都沒有發現……

“抓到你啦!”

阿彌月被人從身后抱住,男人的聲音黏糊糊的,帶著輕快的笑意。

她連忙穩住身形,才不至于打翻手中的菜盤,回過頭皺眉叫道:“木璽!”

大概是被她的嚴厲嚇到,木璽立刻松開了手,像個做錯了事兒的孩子一樣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眨巴著眼睛,忐忑地看著她。他本就生了一張娃娃臉,如今這副模樣,更叫人不忍心苛責。

木璽癟著嘴,可憐兮兮地說道:“不要生氣嘛,阿彌月。”

阿彌月憋到胸口的那股氣就這么跑了個無影無蹤,她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木璽。

木璽是土司木正的小兒子,因為小時候發過一場高燒,燒壞了腦子,智力一直停留在孩童階段。他十歲前一直在外求醫,后來才被接回府里。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一直遠離木府云波詭譎的斗爭,在這深院之中做著他的小少爺。說得好聽點兒,算是個富貴閑散人。

阿彌月發不出脾氣,只好問道:“你不在位置上好好坐著看,到這里來干什么?”

“我看那表演好看,想讓你也來看看。可是剛才去廚房找你,他們都說你不在。”

木璽順手把她手里的菜盤一放,就抓起她的手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走,跟我看歌舞去。”

阿彌月目瞪口呆,木璽竟然要拉著她去看歌舞?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廚房里的丫頭而已?然而木璽傻歸傻,力氣倒是像蠻牛一樣,讓她掙脫不開。她怔怔地看著木璽的后腦勺,認命地想:好吧,以木璽的心性,恐怕真的沒有尊卑有別這么一說。

想到什么就說出來,想到什么就去做,這是只有木璽才會做的事情,也是讓她最為羨慕的一點。

怔忡之間,她已經被木璽拉到人聲鼎沸的庭前,木璽按著她在自己旁邊坐下,她頓時手腳僵硬。她渾身不自在地四處望了望,還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歌舞表演吸引了去,并沒有多少人在意她的到來。

阿彌月松了一口氣,拜木璽的身份所賜,她有幸找了個好位置觀賞歌舞表演,這倒是讓她自在了不少。正想著,木璽抓起一串葡萄塞進她的懷里:“快吃,快吃,阿爸說這是波斯的使臣送來的呢。”

阿彌月嘗了一個,果然香甜。

見她吃了,木璽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阿彌月的眼睛被他那燦爛的笑容晃得有些花,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空中飛來一條飛毯,引來人們一陣驚呼。原來是個身著紅色羽衣的波斯美女在那飛毯之上,身姿輕盈,正翩翩起舞。那飛毯也不知受了什么怪力牽引,竟然可以在空中懸浮。

“哇!她好厲害!又漂亮又會飛哎!”木璽震驚地看著飛毯,鼓掌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阿彌月撇撇嘴,“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我也會飛。”

“哎?真的嗎?”木璽更加震驚地看著阿彌月。

阿彌月心虛地揉了揉鼻子,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竟也會逞這些毫無意義的口舌之快了?還是要怪木璽,不過只是波斯的女人,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嗎?

波斯飛毯緩緩下落,飛毯上的美女媚眼如絲,還在如靈蛇一般舞動著。她邁著輕盈的步伐,手中捧著一個罐子,款步走到木正面前,看樣子是要獻禮。

就在這時,還在飲酒的客人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紛紛癱軟在地,一時之間,滿是酒杯碎裂、筷箸落地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之中,阿彌月只看到寒光一閃。

她定睛一看,原來是那波斯美女從罐中抽出一把匕首,朝木正刺去!

女刺客大叫:“大明皇帝的走狗,拿命來!”

還好木府守衛森嚴,很快便有護衛擋在木正身前,與那女刺客纏斗起來。席間,不少喬裝成客人的刺客掀桌而起,尖叫聲、打斗聲不絕于耳。

“阿彌月小心!”

阿彌月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木璽撲到在地。

男人明明嚇得眼睛都紅了,說話的時候帶著哭腔,卻還是勇敢地對她說道:“阿彌月別怕!我、我保護你!”

余光里,幾個影衛追逐著逃竄的刺客而去。阿彌月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看著木璽無奈地笑了起來。

一片殺伐混亂之中,她抬起手拍了拍木璽的背。

“在你保護我之前,先把話說利索吧。”

2

月上中天。庭院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距離刺客行刺已經過去小半個月的時間,那女刺客和她的同黨被悉數拿下,后又不堪嚴刑拷問,終于交待這次的行刺是因為木府曾受朝廷之命出征波斯,波斯人這才前來尋仇。

阿彌月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廚房的角落里放著兩個大酒壇,用紅紙將壇口封得嚴嚴實實。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依舊能嗅到壇內飄出的酒香。

這是麗江最出名的木老爺酒。除了進貢給大明的皇帝,只在木王府內流通,普通百姓窮極一生都無法品嘗個中滋味。同樣,也正是事發當日賓客飲用的酒。

根據那女刺客的交代,他們先在酒中下毒,麻痹客人,跟著才出手殺人。但阿彌月覺得這樣的說法著實奇怪,木府守衛森嚴,既然有本事在酒中下毒,又何必大動干戈多此一舉行刺呢?

來行刺的,真的是波斯人嗎?

阿彌月對著酒壇子探查之際,又聽見那熟悉又惱人的聲音。

“阿彌月,你也肚子餓了嗎?”

突兀響起的聲音使阿彌月如遭雷劈。她慢慢地轉身抬頭,看見坐在房梁上的木璽。

木璽手里捧著一個啃了一半的羊骨架,嘴巴上還有沒來得及擦干的油。他呆呆地看著阿彌月,綻放著單純無害的笑容。

木璽走到阿彌月面前,頗為大方地遞上那個被他啃得滿是牙印的羊骨架,真誠地說道:“喏,給你吃,不要偷酒喝。阿爸知道要打你屁股的。”

話雖如此,他的眼睛卻還一直盯著阿彌月手中的羊骨架,不時舔嘴唇咽口水,顯然意猶未盡。

阿彌月哭笑不得,又覺得有些奇怪,于是問道:“這么晚了,你怎么一個人在廚房?”

木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晚上沒吃飽,躺在床上睡了半天都沒睡著。”

阿彌月皺起眉頭:“是沒吃飽,還是你房里的那些丫頭又跑到大少爺和二少爺那兒去獻殷勤了?”

木璽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她們和我說,大哥二哥房里有夫人有孩子,需要很多人去照顧。我只有一個人嘛,沒關系的。”

阿彌月頓時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就是因為木璽心思單純又好說話,所以連下人都明目張膽地欺負他,只將他看成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阿彌月嘆了口氣,將羊骨架塞回木璽的手里,說道:“你吃吧,我不餓。”

誰知明明饞得不得了的木璽不但不接,還一個勁兒地推回給她,說道:“你吃,我已經吃飽了!”

“真的嗎?”

木璽不會撒謊,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阿彌月見他那副模樣,心中不是滋味,認命地挽起袖子,說道:“去院子里坐著吧,我給你煮東西吃。”

“真的嗎?”木璽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很大,迸發出光芒來。他傾身給了阿彌月一個擁抱,開心地說道,“謝謝你!阿彌月!”

等阿彌月從那個擁抱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木璽已經跑了。她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搖了搖頭,熟練地擺弄起廚具來。

這樣天真無邪的人,這世上恐怕就只剩木璽一個了吧。他的癡傻于這世間而言,也不知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烤著乳扇的阿彌月一邊看著爐上的火,一邊扭頭看向角落里的酒壇子。有木璽在這兒,她并不好做事……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木璽從門外探進一個腦袋,望著她奶聲奶氣地問道:“阿彌月,阿彌月,可以吃了嗎?”

阿彌月趕緊收斂心神,飛快地答道:“好了。”

木璽開心地鼓掌:“阿彌月最棒了!我要替你去向阿爸討銀子!”

阿彌月笑著搖搖頭,想她在木府幫廚,收入還是頗豐的,自然不會在意銀子。可木璽對她一臉崇拜的樣子讓她腦中靈光一閃。

木璽信任她。在這偌大、森嚴又關系復雜的木府中,木璽的信任著實是件難能可貴的事情。而這份信任,也許可以幫到她……

阿彌月咬了咬下唇,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將新鮮出爐的乳扇端到木璽面前,明明已經二十五歲的男人還像個孩子一樣跳了起來。他手舞足蹈地去抓食物,不出意外被燙了一下。

阿彌月見時機成熟,連忙大膽地握住了他的手。她偷偷地咽了口口水,小心地藏好砰砰的心跳聲,從懷中抽出一條絲帕,動作輕柔地為木璽擦拭起燙傷的指尖。

她抬起頭,忐忑又羞澀地看著木璽。木璽還是那副呆呆的模樣,無辜不解地看著她。

阿彌月咬咬牙,將眼睛閉上。她踮起腳,湊到木璽的唇邊,勇敢地落下了一個吻。

皎潔的月色下,木璽瞪大眼睛,秀氣的娃娃臉立刻紅了起來。

阿彌月離開了些,看著木璽認真地說道:“我不要銀子。我要的是,從今以后不讓任何人再看輕你!不讓任何人再欺負你!”

木璽驚訝的神色到了最后,又變成近乎憨傻的純真笑容來。他的臉紅紅的,連同耳朵都紅了,眼里滿是明亮動人的光芒。

3

三日之后,木王府宣布將為末子娶親。

麗江古城中開始流傳這段風流軼事,據說是小少爺木璽淚眼汪汪地跑到土司面前懺悔,說他和一個姑娘有了肌膚之親,無論如何都要對人負責任。土司老爺沒辦法,只得同意他娶那個姑娘入門。

那個姑娘當然就是阿彌月,那些話,自然也是她教木璽說的。轉眼之間,她飛上枝頭,從幫廚一躍成為木璽的未婚妻。這親事雖說是她用一個吻騙回來的,但她之所以敢這么做,除了因為木璽心思單純,還因為她是木璽撿回來的,木璽待她一直比旁人親厚。

麗江古城自由木府管治以來,風調雨順,城泰民安。

彼時的阿彌月蹲在街邊,販賣著香噴噴的烤乳扇,遇上了來城中游玩的木璽。

木璽的身份全麗江的人都知道,人民敬重木府,自然也對這位小少爺禮讓有加——盡管大家都清楚他心智不全,不過是木府的累贅。

木璽開開心心地逛街,直到循著香味來到阿彌月的攤位前。他像只小狗一樣嗅著香噴噴的烤乳扇,眼睛又圓又亮。阿彌月懂得察言觀色,立刻恭敬地遞上一串給木璽。

誰知木璽幾口吃完,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指著她說道:“好吃!好吃!我要她跟我回家,天天做這個給我吃!”

小少爺的話自然無人敢不聽,于是當天阿彌月就收拾了行囊,跟著木府的下人進入木家,正式開始她的木家丫頭生涯。

阿彌月被分配去廚房幫廚,木璽常來找她玩兒,每次來都會帶好些新奇玩意給她。這些特殊的“關愛”事后總會惹來府中下人的竊竊私語,更別提如今阿彌月麻雀變鳳凰。

幸運的是,木府大少爺和二少爺一個崇文一個尚武,為了下任土司之位明爭暗斗,府中眾人紛紛各站陣營,反倒使毫無競爭力的木璽就仿佛被杯葛在外。沒有人會加害他,同樣的,府中也沒有什么人將他放在眼里。就連那些議論,也變得不痛不癢起來。

阿彌月坐在房中——如今她已經搬到寬敞明亮的主人房,房內布置得喜氣洋洋,桌上堆滿了不知是誰送來的禮物。她對那些禮物并無興趣,敏銳的聽力倒是捕捉到門外下人們毫不打算掩飾的閑聊聲:

“我就說她天天纏著三少爺,一定另有所圖吧。看看人家,現在可是變成少奶奶了呢。”

“那又怎么樣?就算是做少奶奶,不也只是嫁了個傻子嗎?”

阿彌月皺了皺眉頭,又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聲十分輕快,還帶著幾分唐突冒失,不是木璽還能是誰?

阿彌月起身,將房門拉開,果然看見木璽捧著個東西,喜氣洋洋地朝她跑來。她用余光看了看旁邊,那兩個剛才議論過他們的下人還站在一邊,一副堂而皇之的模樣。

“阿彌月,阿彌月,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回來?”

木璽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竟然是古城里最有名的米線店中賣的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線。白玉般晶瑩剔透的米線像魚兒一樣藏在清湯里,上面還鋪陳著蔥花和肉臊子,不斷地冒著香氣。

阿彌月看著米線好氣又好笑,問道:“家里又不是沒東西吃,你帶這個回來干什么?”

“哎?”木璽沒想到阿彌月會是這個反應,有點兒失落地說道,“我吃的時候覺得很好吃,就想帶回來給你也試試。我怕涼了,一直捧在懷里呢。”

阿彌月怔怔地看著木璽的胸口,那里被滾燙的米線燙紅了一大片,她的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個下人大約是看見木璽那副木木呆呆的樣子覺得可笑,互相對視一眼,偷偷地笑了起來。阿彌月聽到那笑聲,眉目一斂,沉下臉來。她走到下人面前,嚴厲地說道:“少爺回來不問好,還有規矩嗎?”

下人被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不敢說話。連木璽也驚恐地看著忽然發作的阿彌月。

阿彌月冷冷地說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怎么對待少爺的,從今天開始,少爺的事兒就是第一重要的事兒,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們對少爺不敬,不要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她陰狠起來的模樣有幾分嚇人,下人的頭低得更低。阿彌月湊到她們面前,壓低了嗓音說道:“少爺脾氣好,不和你們計較,但我不是。我打小就混跡街頭,什么人、什么事我都見過。少爺可以原諒你們,但我不行。”

那兩個下人是真被她的氣場嚇到了,連忙恭敬地向木璽行了禮,就匆匆跑了。

替木璽出了一口氣的阿彌月轉過身,發現木璽正傻乎乎地盯著她看,這反倒讓她不好意思起來。

“阿彌月……”木璽訥訥地道,“你剛才好兇啊。”

阿彌月哭笑不得,道:“你以為我是為誰才變得這么兇的?”

木璽不懂,十分謹慎地問道:“以后我們成了親,你會不會也這么兇我?”

“我兇你,你就不娶我了嗎?”

木璽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答道:“不,還是要娶的。我喜歡阿彌月。”

這下反而輪到阿彌月愣怔起來,她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娃娃臉男人,也許是天性使然,他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所以這樣情深義重的話從他的嘴巴里講出來,反倒流露出一種近乎純真的執拗來。

阿彌月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喜歡我?”

“因為阿彌月做的烤乳扇全麗江,不,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木璽板著手指頭數了起來,“阿彌月會陪我玩兒,阿彌月不會兇我,阿彌月會做很多好吃的……”

阿彌月笑了笑,輕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木璽,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作喜歡?”

木璽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忽然低下頭對準阿彌月的嘴巴親了下來。

“阿彌月喜歡我,我喜歡阿彌月。”

阿彌月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大概是在木璽的思維里,她親吻了他,那這種行為就代表著喜歡。

只是木璽對她的喜歡,全部來自于她的謊言。

4

入夜,本應就寢的阿彌月忽然聽到一陣異動,她起身走到窗邊,果然看見夜色之中埋伏著幾個黑影。

阿彌月對著夜空吹了聲口哨,月光下那幾個黑影立刻消失不見。

被那些連潛伏都不懂的廢物惱得沒有了睡意,阿彌月干脆往木璽的房中走去,想看看木璽的情況。

她動作輕巧地來到木璽的床前,四仰八叉的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連被子都掉在了地上,還對周遭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

木璽大大咧咧地流著口水,也不知又夢到了什么好吃的,一張娃娃臉在月下愈發顯得單純無害。阿彌月看著看著便笑了起來,抬手輕輕拂去他嘴角的口水。

指尖貼在他的嘴角上,不斷有溫度傳來。阿彌月猛然醒悟,這似乎并不是一個正常的舉動和距離。

她對木璽的感情,似乎太多了些。

阿彌月皺起眉頭,她當然知道,這并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她趕緊離開。走之前,還不忘替木璽掖好被子。

安靜的夜里傳來幾聲突兀的鳥叫,阿彌月收回邁向臥室的腳步,轉而向后山走去。

月黑風高,后山早有三個人等在那里。他們皆是黑色斗篷,以面罩遮臉的打扮。

阿彌月冷著臉走上前去,他們立刻向她行禮:“見過大人!”

“怎么只有你們?丁戍呢?”

“上次我等去捉拿刺客便與丁戍失散。”

“再去找,是死是活,都要把人帶回來。”阿彌月皺眉揮了揮手,又問道,“上次刺客行刺木正一事可有查到什么線索?是否真與波斯人有關?”

“以目前的線索來看,恐怕是的。”

阿彌月沉吟道:“邊疆戰事剛剛平穩,若此時木府與波斯再度大動干戈,邊疆不穩,只怕會危及大明江山。”

“還請大人指示!”

阿彌月想了想,說道:“若真是那些波斯人所為,他們報著必死之心前來報仇,沒有得手一定不會罷休。他們很有可能會在三日后的婚禮上動手,到時你們事先埋伏,一定要趕在木府之前將那些刺客捉拿,暗中處理掉。”

“是!”

三個下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阿彌月看著眼前沉沉的夜色,疲憊地按了按眉心。

她本是大明朝東廠的密探。洪武年間,木府雖然得圣上賜姓,可多年來,木府的勢力不斷壯大,朝廷對木氏一族始終不能全然信任。東廠接到暗諭,要她秘密潛入木府,監視木府的一舉一動。不想在監視期間,竟出現有人行刺木正一事。眼下形勢復雜,難辨敵友。她選擇嫁給木璽,一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二是為了設局誘出真兇,平息禍端。

想到這里,阿彌月不由得一嘆:木璽誠心待她,她卻利用了他。

樹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跟著是木璽的呼喊聲:“阿彌月!阿彌月你在不在這里?”

阿彌月一驚,月光之下,只穿著中衣的木璽就這么跌跌撞撞地朝她走來。

她連忙迎上去,問道:“你怎么來了?還穿得這么少,著涼了怎么辦?!”

木璽還是那副歡天喜地的臉,拉住她的胳膊說道:“阿彌月,阿彌月,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我夢見自己睡著了,你來看我,不但給我蓋被子,還替我擦口水,然后我就醒了。我想去找你,你卻不在房間里……”

“所以你就找到這兒來了?”阿彌月看著他,無奈地問道。

“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

木璽的熱情讓阿彌月哭笑不得,感嘆道:“你都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詞兒啊?”

“阿媽教我的。”木璽笑了笑,聲音里卻帶上了一絲傷感。

木璽的阿媽在木璽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這段過往阿彌月還是知道的。所以木璽才會爹不疼娘不愛,一直在外面被放養。只是阿彌月見木璽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實在是沒有想到,阿媽的離去對于他來說始終是意難平。

“小的時候,阿媽陪我去外面治病。那個時候我總是問她,為什么阿爸不陪我們一起來呢?阿爸有沒有在思念我們呢?阿媽就跟我說,漢人有句話,叫心有靈犀。我們這樣思念著阿爸的時候,他一定也在思念著我們。”

真的是這樣嗎?阿彌月不忍打破這個善意的謊言,木正顯然不是一個在意兒女情長的人,如果是的話,木璽和他的娘親也就不會流落在外這么多年。恐怕也只有像木璽這樣沒心眼的人,才會一直相信這種騙小孩的話。

思及此處,阿彌月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木璽的頭。

男人明明比她高,卻像個小孩一樣任由她摸著腦袋,乖順得如同一只大型犬。

“阿彌月呢?”

阿彌月一愣:“我?我什么?”

木璽癟著嘴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說道:“阿彌月知道我姓木,知道我是誰的兒子,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可是阿彌月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阿彌月不禁失笑,想她的名字本來就是為了掩飾身份而起的化名,她真正的名字是什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告訴他呢?可這樣只有他們兩人的夜晚,使她突然想交托自己的秘密。

她說道:“我啊,我從小無父無母,混跡街頭,想吃東西就得靠去搶。有一天,一個好心人把我撿回了家,他說,只要我每天乖乖接受訓練,就不用再怕餓肚子。我每天練啊練啊的,就這么長大了。”

木璽撓了撓頭,傻乎乎地問道:“是練習怎么烤乳扇嗎?”

阿彌月忍俊不禁:“是啊,就是練習怎么烤乳扇。”

她說的自然是自己在東廠過的那段暗無天日的歲月,如今在木璽的錯誤理解之下倒成了一個歲月靜好的誤會。阿彌月無意戳破,在木璽的腦海里,她是一個簡單的人也好。畢竟他們之間所剩下的時間不長了,她遲早是要離開這里,怎么可能真的做木府的三少奶奶?

木璽主動牽起阿彌月的手,這動作讓阿彌月有些驚訝。

“阿彌月,要是有一天我能離開木府,我們就隨便找個地方,我陪你賣烤乳扇好不好?”

——木正就算看你敗光木府家財,恐怕也不會放任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吧。阿彌月到底還是把這句話吞回了肚子里,點了點頭,答了一句“好”。

木璽立刻揚起笑容對她說道:“好冷哦,阿彌月,我們回家吧。”

阿彌月握緊了木璽的手。

即使只是一場鏡花水月,即使再怎么短暫,眼前的溫暖是真實的,也是她唯一想要緊緊抓住的東西。

5

終于,到了木璽和阿彌月大婚這日。

按納西族人的習俗,阿彌月騎在高頭大馬上,接受百姓的祝福,再被木璽迎娶進門。

人們喜氣洋洋的,也不知有多少是在真正為他們祝福。

阿彌月踏進大廳時,木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前,目光中透著威嚴與審視,就是沒有身為父親的慈愛。

木璽對身邊的一切都渾然不覺,歡天喜地地拉著她的手。

阿彌月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問過木璽,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歡。她從來不敢相信她說的喜歡是男女之情,木璽的心思太純粹了,純粹到人家對他好,他就自然對人家好的地步。

他說的喜歡她,不過是因為她是這偌大木府中唯一對他好的人罷了。她對他又何嘗不是一樣呢?想她孤苦漂泊半生,所求的并不是征戰殺伐、替廠公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她只是想找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是在黑暗里生活得太久了,才特別渴望光芒。對于她來說,木璽就是那道光。她見過了太多血雨腥風,人心難測,反倒是木璽這樣的人才能讓她安心。

只是木璽到底比她純粹,她要權衡顧慮的東西太多,雙手也不知沾著多少人的鮮血,她根本不應該站在木璽的旁邊。

再多一會兒,只要再多一會兒……阿彌月在心中默默地對自己說,她一定會干干脆脆地離開,不會耽誤木璽的人生。

正想著,木璽已經牽著她的手跨過門檻后面的馬鞍,走到木正的面前,準備行最后的禮。

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人群中忽然擁入許多黑衣刺客,他們亮出手中的利劍,朝木正逼去。

一時之間形勢嚴峻,賓客發出尖叫聲,場面混亂極了。也不知是誰撞了過來,差點就要將阿彌月和木璽撞散。阿彌月反手拉住木璽將他護住,大叫道:“收網!”

被阿彌月安插在暗處的影衛立刻跳了出來,與那些刺客纏斗起來。阿彌月小心翼翼地護著木璽,低聲安慰道:“木璽,別怕,我……”

打斷阿彌月的話的,是利刃刺穿肉體的聲音。眼前血光飛濺,心口處也傳來鈍痛。阿彌月不敢相信地低下頭,一把鋒利的匕首橫陳在她的胸口,刀劍上正滴著鮮紅的血液。

她慢慢地回過頭,看見的是木璽那張略帶抱歉的臉。

木璽猛地將匕首抽出,阿彌月向后一倒,跌進他的懷里,這才聽見木璽在她耳邊低喃的聲音:“對不起,阿彌月。只有這樣,我才能獲得自由。”

阿彌月張了張嘴巴,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她大口大口地吸著氣,想要苦笑一聲,卻只感受到了刻骨的疼。

木璽的樣子漸漸地模糊了起來,他再不是那個天真憨傻的少年,他的臉上開始有了很多很多復雜的情緒——那是她見過太多的、屬于成人爾虞我詐的情緒。

那不是木璽該有的樣子。

不,或者是說,那是真正的木璽,只是她沒有見過。

余光里,木正在暗衛的護送下逃走,緊接著,就是木璽在她耳邊說話的聲音。

木璽說,他從小跟隨母親長大,每一天都過得很痛苦。他無比憎恨他的父親,憎恨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他曾經想遠離木府,可是他的身體里流著木府的血,木正不會讓他流落在外,于是強行將他接了回來。

為了躲過木府的權力斗爭,勢單力薄的木璽只有裝傻來保護自己,同時也尋找著一切從木府脫身的時機。他在無意中發現了有朝廷密探潛入木府的秘密,于是以此為籌碼去和木正談判,表示愿意替他除掉朝廷派來監視他的探子,條件是從今往后他遠離木府,木正不得再做干涉。

阿彌月艱難地喘了口氣,說道:“所以,對木正的行刺都是假的?”

“你們是大明的密探,實在太會藏了。我只有利用外族與木府之間的矛盾,才能引你們現身。只有斬草除根,方能除去后患。”

阿彌月笑了起來,生生地咳出一口血,說道:“所以,娶我也是假的?和我說的所有話,都是假的?”

木璽的眉宇間全然沒有了對她的縱容、寵溺與款款深情。他如同看一個陌生人般看著她,淡淡地說道:“是啊,都是假的。”

他抬起手來,撫過阿彌月的臉頰,說道:“相比你,我更想擺脫木家的身份,我更想要自由。”

這冰冷的言辭讓阿彌月的心急劇地冷了下來。疼痛的感覺漸漸淡去,她發現也許是自己命不該絕,盡管流了很多血,卻沒有立即死去。

阿彌月冷笑起來,也許這是上天給她的機會,報復一個她如此相信的人的機會。

她用盡全身力氣,將木璽拉到她的面前,說道:“木璽,你知不知道像我們做影衛的,可以死。但只要我們還活著,就一定會想盡辦法報仇。很遺憾,你的匕首一點兒都不準。”

她猛地吻上了木璽的唇。

我愛你啊,木璽。她想,你曾經是我所有的陽光來源,我以為你能救我出黑暗的,可是,你為什么要騙我呢?

又或者,為什么不騙我一輩子,甚至一刀殺了我呢?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的時候,她的唇齒間翻出了一柄又薄又利的刀片。

在木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用刀片劃破了他的脖頸。

看著男人緩緩地倒下,阿彌月想,也許她和木璽,誰都沒有愛得很深,不然就不會在最后,兩人選擇的始終還是自己。

結束了。

阿彌月想,一切都結束了。

尾聲

沒有人比木璽更渴望自由。

而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這世上并沒有真正的自由。木府三少爺的身份如烙印一般將伴隨他一生,恐怕只有到他死的那一天,他才能擺脫它的桎梏。

被接回木府以后的每一天,他都過得很寂寞。這森嚴又偌大的地方,并不是他的家。他只能裝瘋賣傻,躲過所有的明槍暗箭,保住自己的小命,等待離開這里的那一天。

直到他遇見阿彌月。

阿彌月蹲在街邊賣著烤乳扇,可是眼底滿是桀驁和冷漠。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孤獨,和他一樣,只是他們兩個人都很好地將那點兒情緒掩藏了起來。于是木璽把阿彌月帶回了家,他想有這個人在自己身邊,說不定他能過得快樂一點兒。

知道阿彌月的身份是在很后面的事兒了。

木正雖然臣服于大明朝廷,可并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傀儡。他在朝中的眼線告訴他,木府之中布了密探監視他的生活。木正不想生活在監視之下,所以才想將那個密探找出來,暗中除掉。為此,木正安排人手在宴席上對自己行刺,就是想引這密探現身。那晚,木正安排的人果然抓住了阿彌月的手下,他們供出了阿彌月的身份。

就是在那時,阿彌月親吻了木璽。

木璽是高興的,他以為阿彌月喜歡他,他以為他終于可以告別孤獨。可當他向木正提出要娶親的時候,木正勃然大怒,告訴了木璽阿彌月的身份,同時也告訴木璽,無論如何,他都要殺掉阿彌月這個危險的女人。

那時木璽才知道,原來阿彌月說要嫁給他,不過是為了自保。可幾乎就在同時,他想,如果阿彌月那么想活下去,那他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的性命。

從那天起,他就在謀劃。

好在他只是裝傻,不是真笨。

能讓阿彌月逃出生天,擺脫木府追殺,甚至是擺脫密探生活的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她假死于人前。

那一刀,他并沒有扎進她的致命處。

那些話,也不過是騙她的說辭。

因為這世上比愛更長久的,始終只有恨。

阿彌月只有恨著他,才能過完這一生。

這些他從來沒有對阿彌月說起過的話,他打算將它當成一個秘密,永遠不會對第三個人說起。

畢竟,能在她手上獲得自由,是于他這一生而言,最好不過的事兒了。

畢竟,她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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