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蠶記

黃超鵬

星期天，我陪女兒去青少年文化宮上英語課。下課一出來，我們看到門口有個小販在賣蠶寶寶，五塊錢一盒，一盒里面有十多條蠶寶寶，還送幾片桑葉。

女兒看到蠶寶寶白白的身軀，肉肉地在蠕動，甚是可愛，非常喜歡，纏著我一定要買一盒。我禁不住女兒的苦苦哀求，想著也不貴，既能讓女兒學會照顧小生物，還能讓她學習蠶吐絲織布的相關知識，于是便買了一盒。女兒高高興興地接過蠶寶寶，連蹦帶跳地就要往家走，小販突然叫住我們，問道：“你們家里有桑葉嗎？蠶寶寶長得很快，盒里的那幾片桑葉吃不了兩天的。”

我一拍腦袋，我小時候也養過蠶寶寶，了解蠶寶寶吞食桑葉的速度，竟把這茬給忘了。

小販胸有成竹道：“看你們的樣子八成是沒有啦，我這里有現成的桑葉賣，一包有半斤重，六塊錢一包。這樣吧，你們買兩包，我算你們十塊錢好了。”

小販似乎很懂得顧客的心理，立馬降價促銷。我站在原地想了幾秒，低頭看見女兒渴望的眼神，心想：主菜都買了，怎么也得買些配料吧？盡管知道那兩袋桑葉值不了十塊錢，但為了女兒開心，我咬咬牙，又掏錢買了。

回家后，女兒很興奮，每天起床和放學回家都第一時間去看蠶寶寶的生長情況，積極地換桑葉、清理糞便。

女兒是高興了，我卻有點發愁。蠶寶寶越長越大，食量也越來越大，不到四天，那兩袋桑葉眼看就要見底了。我感覺有些失策，沒想到桑葉消耗得如此之快，按這速度，四天兩包桑葉，兩個星期就得花上幾十塊錢啊。

“去菜市場買桑葉吧，估計菜市場里的桑葉便宜。”妻子提議道。

我下班后去菜市場轉了一圈，發現那里蔬菜種類繁多，各種各樣的瓜果都有，卻唯獨沒有找到我想要的桑葉。

“哎呀，蠶寶寶，你們吃什么不好，非得吃桑葉啊！熊貓只吃竹子，可人家是國寶呀。”我在心里嘆道。

我問菜販子：“你們為什么不進點桑葉來賣呢？”

“又沒有人吃，進來賣不動呀！”菜販子說，“桑樹賤生賤養，公園野地里到處都有，誰會花錢買啊？”

菜販子的一句話點醒了我。對啊，何必舍近求遠呢？我趕緊調轉車頭，朝市公園駛去。到了市公園一瞧，我卻樂不起來，公園里種的都是名貴樹種，園景盆栽，哪有什么桑樹呀！我沒有灰心，繼續開車往郊外的河灘邊尋了一遭，依舊一無所獲。唉，想在大城市里找一株桑樹竟比登天還難！

苦惱間，我發了條朋友圈，向朋友們求助。很快，有位朋友說他家樓下有戶人家正好種有一株小桑樹。我興沖沖地趕過去，向朋友的鄰居說明來意，沒想到人家立刻拉下臉來，說桑葉是他們自己要煮水喝的，自家都不夠吃，實在是愛莫能助。朋友的鄰居建議我到花鳥魚蟲批發市場去購買桑樹。

萬分感激之下，我到花鳥魚蟲批發市場花了五十塊錢，買回來一株帶有零星桑葉的小桑樹。

把小桑樹帶回家后，新的問題又冒出來了。小桑樹種在哪兒？家里的陽臺最近被我改造成客廳的一部分，還加裝了遮陽篷，照不到陽光了。

“種到十樓的天臺上嘛！”還是妻子腦子活，點子多。

我吭哧吭哧地忙活了半天，終于將小桑樹成功地移栽到天臺。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嘛，我有些得意。誰知，第二天我上去澆水時，卻發現我家的桑樹不知被誰家調皮的孩子折斷了半根枝節。唉，看來不做點簡單的防護是不行的。

我又去市場上買來竹條和鐵絲，笨手笨腳地扎了道籬笆圍住桑樹。我心想：只要女兒的蠶寶寶們有穩定的食物來源，我就算干得汗流浹背也值。可世事難料，扎好籬笆的當晚，竟莫名刮起了大風，把我辛辛苦苦弄的籬笆給刮散架了。

“要不弄個鐵籬笆護著？”妻子再次充當軍師的角色，“咱家遮陽篷上的不銹鋼架子就挺好的，牢固，還不生銹……”

不銹鋼架子一平方米一百元，一套下來就得上千元啊！

我盯著女兒的蠶寶寶，眼睛似要噴出火來。為了它們，我可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啊，但它們卻好像一點要吐絲的跡象都沒有，照舊大口大口地咬食著桑葉……但當我的目光碰上女兒天真可愛的笑臉時，我卻不由得心軟了，我愛撫地摸了摸女兒的額頭，心想：只要女兒喜歡，再累也值。幸好女兒不是愛上一匹野馬，不然我還得租片草原呢！

（發稿編輯/周婷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