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古傳心，清初畫壇的流派紛呈

何曉萌

從今年4月開始，天津博物館舉辦了特展“清代前期繪畫特展”通過兩期共約160件精品畫作充分展示清代前期繪畫面貌及成就，進入7月后，二期更換了部分展品并將持續展出至10月中旬。該展聚焦各派名家，以畫寄隋傳意，于筆墨間重溫古人藝趣。

時光回溯到清代前期，此時畫壇流派紛呈，一些畫家師法宋元畫風，重視筆墨趣味，被視為“正統”；另一些畫家則棄仕從藝，以畫言志，畫史上將其稱為“遺民畫家”；還有一批功力深厚的職業畫家也活躍于畫壇，多借鑒宋人全景式構圖，注重空間感，風格工細。為全方位展現清前期繪畫面貌，此次展覽以“山水畫”“花鳥畫”“人物畫”三個單元展示館藏精品，表現不同繪畫主題的內涵意趣。其中，“山水畫”單元圍繞頗具影響的畫家群體和地域性繪畫流派組織陳列，對“四王吳惲”“四僧”“金陵畫派”“新安畫派”及浙江地區畫家的繪畫進行較為充分的展示，重點揭示清前期山水畫創作的多樣性、地域性特征；“花鳥畫”單元主要展示八大山人、石濤在大寫意花鳥畫方面的探索及成就，以及惲壽平創新發展的沒骨新技法，突出清前期花鳥畫創作的別具一格；“人物畫”單元則通過大量宮廷畫家、金陵畫派、浙江地區職業畫家的藝術作品，反映清前期獨特的創作背景與藝術審美，以畫言史，講述作品背后的歷史典故與社會風俗。

山水，正統與遺民的交響

元明以來，山水畫創作始終處于高峰期，特別是文人山水畫持續發展，著重表現文人雅士的日常生活狀態或是他們所追求向往的理想意境，利用細膩的筆觸傳達豐富的情感，或表達送別離情，或敬獻祝壽吉意，或寄托出世情懷……文人山水成為中國繪畫史上最為影響深遠的一支，此派以“四王”最具代表性。與此同時，明清鼎革之變致使一批知識分子決意仕進，而是投身繪事寄托國仇家恨，表達憤懣孤寂之情，史稱“遺民畫家”，深刻揭示清前期復雜的政治環境。其中以髡殘、弘仁、八大山人、石濤為代表，畫史上將他們合稱為“四僧”。四僧的繪畫打破傳統摹古之風，將強烈的情感融入創作，創時代新風。

清前期畫壇還活躍著一批功力深厚的職業畫家，以超凡的獨創精神取得杰出成就，他們共同構成清前期山水畫壇多姿多彩的時代風貌。

“山水畫”單元中展出了不少“四王”與“四僧”的繪畫精品，如王鑒《云壑松蔭圖軸》、王犟《仿王蒙山水圖軸》、吳歷《仿趙大年山水圖軸》、龔賢《高崗茅屋圖軸》、石濤《荷塘游艇圖軸》等。

清代前期的山水畫壇，除因地緣、師承等而形成的地域性繪畫流派和畫家群體外，還有部分畫家獨樹一幟，畫法、畫風與各地域性畫派均無明顯關系，如法若真、李寅等，以鮮明的個人特色構成了清前期豐富多彩的山水畫面貌。

花鳥，寫意與沒骨的興起

清代前期，山水畫作品為數眾多，大量畫家主要從事山水創作，抒發豐富情感。相比而言，花鳥畫不及山水畫出眾，但仍以別具一格的風姿影響后世，遺留下珍貴的傳世佳品。清前期花鳥畫分為三種畫法——工筆、寫意、沒骨，技法多樣，畫面效果各具特色。八大山人、石濤和惲壽平等文人畫家的花鳥創作更為清前期花鳥畫發展作了重要鋪墊。再觀浙江地區和金陵地區的花鳥畫，則大都采用雙勾填色、工筆重彩的畫法，時代風格鮮明。其中，作為明代皇室后裔的八大山人，其繪畫作品多借物抒情，借助豐富的筆墨變化創造怪誕的花鳥形象，并融入人格化特征，表達憤懣愁苦的心境。這一單元展出了一幅他的寫意花鳥畫《荷花雙禽圖軸》，此圖繪荷花、奇石、禽鳥，筆墨簡練，寫意傳神。荷葉與雜石彼此呼應，荷葉后簡筆勾寫的荷花若隱若現，動靜相宜。荷梗長線畫出，線條一氣呵成，宛如篆書筆法，從中可窺八大山人深厚的書法功力。用墨濃淡多變，巧妙控制暈散效果，墨韻雅逸。

而惲壽平則開創“沒骨寫生法”，少施勾勒，僅以色彩渲染，表現花葉生動姿態，風格別具。《甌香館寫生圖冊》為其代表作，所繪花果造型精準，氣韻雅逸。此圖冊以沒骨法分別描繪桃花、石榴花、芍藥、枇杷果、卷丹、石竹花、鳳仙、菊花等花果，花葉筋脈清晰，陰陽向背，變化多端，形神共具。根據畫中作者自題可知，其創作既有對前代畫家的學習臨摹，也有“以造化為師”的自家風貌，是難得的精品佳作。

人物，延續晚明古雅之風

反觀中國繪畫史可以發現，人物畫的出現遠遠早于山水畫、花鳥畫，新石器時代的甕棺、戰國帛畫均可為證。元明至清代前期，人物畫與山水花鳥畫相較，發展勢微。究其根源，應是明清政權更迭，文人畫家受政治束縛，無法直接借人物畫抒發憤世情感，表達自己對時事的態度。故而，文人畫家大多重視創作山水畫與花鳥畫，人物畫則成為職業畫家活躍的領域，以宮廷畫家、金陵地區及浙江地區的畫家創作較為突出。宮廷畫家以焦秉貞為代表，畫風工細典雅以滿足皇家的審美需求；金陵地區的樊圻、陳卓等職業畫家，功力深厚，筆墨嚴整精細；浙江地區的人物畫創作則受晚明陳洪綬的影響，不重寫形，講求意韻，造型古雅夸張，風格厚樸。如陳洪綬第四子陳字，他深得家法，書畫皆善。其人物畫創作灑脫自然，另創一格。如此單元展出的《拜石圖軸》，它取材于米芾拜石之典故，表達祝壽之意。據史料記載，米芾為人脫俗不羈，人稱“米顛”，他愛石如癡。此圖所繪人物形象夸張，衣紋流暢，古拙清雅，將米芾狂放戲謔之情態刻畫得淋漓盡致。

（編輯/雷煥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