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父母面前稱自己老

舊時錦

母親無意中點了手機系統更新，面對新系統的沖擊，她顯然有些手足無措，回復信息都找不到正確的鍵，只好向我求救。

我和母親的手機款式不同，原本熟悉也需要一定時間，況且，彼時我正因工作上的事分身乏術，所以從母親手中接過手機不到一分鐘，我的耐心幾乎消磨殆盡。于是我順口說了句：“我真是老了，不僅對最近的新科技產品不敏感，上手速度也不如讀書時快。”

沒想到此話一出，剛才還向我謙虛求教的母親立刻嚴肅起來：“你年輕輕的，不要在我們面前說老。”說罷，母親便拿著手機轉身離開了書房。

我意識到自己的話令她傷心了，畢竟有一定年紀的人都不喜歡談起與年紀相關的事。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便去找母親，決定和她共同將系統重新研究一番。

可母親告訴我她已經知道了使用方法，還欣喜地展示給我看。她剛剛瀏覽完阿爾法狗再次升級的新聞，于是便拉著我討論這款人工智能究竟會進化到何種地步。我看著母親的老花鏡和一副想被夸獎的神情，頓時生出種難以言說的感慨。

又想起前幾天二姨在朋友圈里曬的照片。退休的二姨和幾個志同道合的熟人在鄉下租了個小院后，就馬不停蹄地忙碌起來。起初，我們以為她是打算種些蔬菜補貼家用，后來我們去參觀，才明白他們的境界遠比想象中高許多。院落里養的都是鮮花，薔薇和牽牛花在墻上大面積鋪開，各種顏色的菊花在土地里長得筆直，二姨甚至還栽種了幾種國外香草點綴。二姨沒有隨大流在院子里開賺錢的農家樂，而是用來舉辦退休職工的詩朗誦、歌會，又或者和我們這些家人團聚慶祝節日。當初不起眼的荒蕪院落，竟能成為增進親情和友誼的溫馨花園，讓我既驚喜又欽佩。他們十足的活力不亞于我和我的同齡人，生活也比我更加富有質感。

反觀自己，由于在電腦前久坐導致肩膀和頸椎疼痛，在醫院拿到檢查結果的瞬間，我第一個反應就是跟朋友抱怨自己老了。其實追根溯源，是我平時健康管理上的懈怠，跟風辦了健身卡卻總缺席，久而久之演變為惡性循環。

仔細想想，我在腿腳靈活的時候，就急于氣喘吁吁地宣稱華發早生，不過是不想承擔責任、降低自己生活標準的借口。公司里不斷有人來來去去，工作繁忙，就有理由不在房間內裝飾好看的花束，就有理由不繼續充電學習，就可以將負能量施加在父母身上。倒是他們，忙碌半生后又練出了十八般武藝：在網上搜索菜譜，為了少生病在小區里鍛煉身體，怕子女擔心他們孤獨枯燥便去參加各項集體活動。父母試圖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減輕我們的壓力，不就是為了多陪伴我們走一段路嗎？

每個人身體里都有座時鐘，自我們呱呱墜地起就開始按自然界賦予它的頻率行走，與其傾聽它的滴答聲，不如專注于人生。不要再抱怨年齡增長，更不能在長輩面前隨便講自己老了，這不僅是對他們的尊重和孝順，更是種無形的自律。

責編/劉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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