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業改革開放與種業走出去

馬文慧

（中國種子協會，北京100026）

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種業發展經歷了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的不同階段，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有效地保障了我國的糧食安全，為我國的全面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伴隨著種業的發展，種業走出去內涵也更為豐富，從種質資源交換、少量種子出口擴展到對外制種、種子出口、海外本土化和參與種業國際組織，真正實現了由種子走出去到種業走出去的轉變。

1 對外制種

1979年，經農業部、外交部和外貿部報請國務院批準，中國種子公司與美國皮托公司探討番茄對外制種，并隨后派遣技術人員赴美國皮托公司在墨西哥農場和日本米可多公司學習蔬菜制種技術；次年在全國數個省開始生產試驗。1981年開始接受美國、德國和日本4家公司的制種訂單。

隨著發達國家人力成本的快速上漲，憑借廉價的勞動力和優越的自然條件，我國對外制種產業得到了迅猛發展。1990年左右對外制種達到高峰，委托制種的國家和地區達到13個，主要來自美國、歐洲、韓國等，公司增加到20多家。制種作物、品種和生產數量逐年增加，1979年只進行了1個作物、1個品種的試生產，數量只有幾百公斤；到1990年，制種作物增加到15種，品種增加到幾百個，生產數量是1979年的近200倍。制種產量和種子質量逐年提高，通過不斷改進生產技術，每畝產種量也有顯著提高，純度、發芽率、含水量等主要指標超過國際標準。制種基地逐年擴大，1986年以前基地主要集中在遼寧、河南、內蒙古等地，隨著生產發展，在保留老基地的同時，發展了一批新基地；形成了十字花科雜交種的遼寧基地，常規種、十字花科、瓜類的甘肅基地，日本菜花的云南基地，茄果類的遼寧、河南、河北基地。

對外制種開啟了我國種子國際貿易的先河，實現了出口創匯；促進了國內雜交技術和制種技術的發展，也滿足了國內制種需求；提升了我國種子生產技術管理水平，培養了大批蔬菜制種專業人才；為后來我國打造國家級蔬菜種子基地打下了基礎，帶來了豐厚的利潤，增加了當地農民收入。但是隨著人工成本和土地成本的增加，以及出現親本和雜交種丟失、套購情形，我國對外制種產業開始走向衰落；圣尼斯于2005年開始減少茄果類作物在我國的制種面積，2010年全部品種都不在我國制種。

2 種子出口

1980-1997年，我國種子出口市場相對封閉和壟斷，主要是出口水稻、玉米、谷子等糧食作物種子和蔬菜、綠肥種子，其中以常規種居多，種子價值低，出口國家相對集中，在國際種子市場占有率低。1997年隨著國家外貿體制改革，種子劃歸三類商品，實行進出口代理制的政策。凡經國家批準有種子進出口經營權的公司，都可以直接辦理或代理種子進出口業務，自此種子進出口貿易快速上升，進出口貿易額不斷增加。2000年《種子法》頒布，2001年12月11日我國正式加入WTO，我國種子產業開始與國際市場接軌，種子市場國際化程度不斷提高，種子進出口貿易與日俱增，出口種子以蔬菜種子和雜交水稻種子為主。

自2002年我國蔬菜種子出口金額穩步增長，2002年出口額為1755.4萬美元，2017年上升為1.21億美元，是出口額最大的農作物種子。出口種類逐漸向高價值種子轉變，在國際市場得到一定的認可。出口市場的集中度高，主要出口國家為美國、韓國、荷蘭，最近幾年向多元化方向發展。雜交水稻是我國具有研發優勢和技術領先的作物，2002年出口量增至6500t，2017年出口量達到16310t，是我國出口量最大的農作物種子；主要出口國是巴基斯坦、越南、菲律賓、印尼和孟加拉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

總的來說，我國種子出口的國家和地區不斷擴大，出口的種類不斷多元化，在全球市場占有率有所提高，在一定階段實現了出口創匯的目標。但是2014-2017年我國種子出口額呈逐年遞減趨勢，出口形勢不容樂觀。

3 海外本土化

為了提高市場競爭力，我國種子企業開始尋求本土化發展。初期主要以承接政府援助項目，在當地建立農業技術示范中心，逐步開始建立試驗站、制種基地、分公司或合資公司，實現可持續發展。尤其是以雜交水稻種子企業為代表，已經在印度尼西亞、越南、孟加拉、菲律賓、巴基斯坦等國進行投資，設立育種試驗站或研發中心，利用當地優異資源和技術資源，進行雜交水稻種子本土化研發，并在境外申請知識產權保護。

就海外投資并購而言，我國種業領域的國際投資并購起步較晚，主要是2016年中糧集團以20億美元收購荷蘭尼德拉，2017年中國化工以430億美元并購了先正達，2017年隆平高科與中信合作以11億美元收購了陶氏巴西種子業務等幾筆重大并購。

在國家“一帶一路”政策支持下，我國種子企業利用“兩個市場、兩種資源”逐步由貿易型向海外本土化發展，建成了一批種業示范園區，以種子帶動“農業走出去”；并逐步培育1~2家大型跨國種子企業，以科技和資本引領創新發展之路。但是海外本土化也存在巨大風險，尤其是我國企業總想去不發達國家，認為我們在不發達國家有一定的優勢，但是不發達國家的商業環境和政治環境等存在不穩定因素，面臨遭受很大損失的風險。

4 參與種業國際組織

中國種子公司于1988年被國際種子聯盟ISF接納為正式會員，享有包括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在內的一切權利和義務；經農業部、外交部批準，1995年由中國種子貿易協會取代中國種子公司作為國際種子聯盟的會員，歷屆中國種子貿易協會理事長代表中國成為國際種子聯盟理事會成員。2013年經農業部批準，中國種子協會在2013年世界種子大會上被接納為國際種子聯盟會員，每年組織會員參加世界種子大會，并與中國種子貿易協會共同努力，推薦了9名中國代表參加到國際種子聯合會的各專業委員會中，在了解國際種業信息和制定種業規則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在農業部的支持下，2014年世界種子大會在北京成功舉辦。

1994年10月，亞太種子協會在泰國曼谷成立，中國種子公司代表和北京市種子公司代表在農業部推薦下成為亞太種子協會第一屆執行委員會的委員；2005年在上海召開了亞太種子協會第12屆年會；2012年中國種子協會正式成為亞太種子協會會員，并推薦了兩位代表先后擔任執行委員會的委員。自亞太種子協會成立以來，我國大陸共有9位代表入選執行委員會的委員，其中兩位擔任過主席。

5 小結

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種業走出去取得了很多成就，積累了寶貴的經驗，但是與十九大報告指出的日益走進世界舞臺中央的要求還有差距。面對復雜的國際環境和頻發的貿易摩擦，我國種業要如何走出去，實現可持續發展，值得探討。

5.1 政府進一步落實放管服外交層面，在主要農業和種業國家派駐農業官員，收集目標國政策信息，發布預警和潛在風險，協調解決糾紛，做好當地政府的溝通協調工作。

作為管理部門，應為企業走出去創造有利的內外環境。一是加大對種子企業的金融支持力度，為企業進行海外投資并購提供資金支持和稅收優惠。二是建立協調機制和危機處理機制。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檢驗檢疫、知識產權保護、境外試驗、非疫區認定、企業稅收等的溝通協調，解決貿易壁壘問題；適應頻發的貿易事件，建立多部門協同，提高危機處理效率。三是與海關、商務部等協調、修訂和簡化種子出口要求，提供聯網電子化辦公服務；清除不適宜時代發展和種業變革的部門規章、條例等文件，例如：20世紀90年代的檢疫條款、不適宜的主體限制、種子出口配額等。四是研究加入國際種子檢驗聯盟（ISTA），建立與目標國檢測結果互認的檢測體系；加入糧食與農業遺傳資源惠益共享條約，拓寬我國種質資源引進渠道。

5.2 充分發揮行業協會作用一是種子協會要在種業走出去時做好行業自律，建立“走出去”企業行為準則，促進有序競爭，減少內耗。二是要幫助企業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主動與主要目標國進行溝通，通過互訪、培訓、研討會等形式，影響目標國的種業政策。三是為種子企業走出去和種業規則走出去做好服務，提供信息支持、智庫咨詢、人才培訓等。

5.3 發揮企業主體作用種子企業是走出去的實施者，要借鑒國際大型種子企業進入我國市場的經驗，深耕目標國市場，進行本土化發展。一是企業要克服貿易思維，以技術贏得市場；深耕當地市場，將技術優勢與當地的育種資源、人才、生產銷售渠道等優勢資源有機結合，實現本土化。二是要放長眼光，承擔社會責任；嚴格遵守當地的法律法規，誠信經營，融入當地文化，為當地農業發展和農民增收作貢獻。三是誠信經營，做好風險防范；企業自身要高標準，依靠名牌產品開拓國際市場，建立風險防范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