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毅杰 徐曉東 紀云西 馬睿杰#
1 浙江中醫藥大學第三臨床醫學院 浙江 杭州 310053 2 浙江省中醫院 浙江 杭州 310006
徐曉東老師悉心研究方劑遣藥配伍三十余年,學驗俱豐,用藥靈巧,療效卓著。祝味菊為海派名醫,善用溫熱之法,對疑難重癥皆嗜用“附子”,習稱“祝附子”。徐師深研祝氏《傷寒質難》與醫案,察其在使用附子時,常與棗仁、磁石、茯苓配伍,十占七八。故徐師結合祝氏“溫陽”的學術思想與自身臨證經驗將其四味命之為“祝四味”,并廣泛運用于臨床。筆者就此總結徐師“祝四味”臨證運用經驗,以饗同道。
“祝四味”以制附子為君,徐師認為其雖為大熱救逆之品,然劑量不同,效能亦有差異。小劑量附子,通陽溫經,可走通十二經,走而不守;大劑量附子,直沉少陰,回陽救逆,固護元陽。為了制約附子竄烈上火,而又取其走經通絡、直入少陰之性,祝氏設溫潛之法,借磁石沉潛,與附子一走一潛,以防虛火上竄。附子性燥,祝氏立溫潤之法,借棗仁酸甘之性,合而化陰,棗仁與附子相配一陰一陽,一燥一潤。且棗仁與磁石相伍,交通心腎,寧心安神。棗仁偏于入心,附子偏于補腎中元陽,而脾介乎于心腎之間,故擇用茯苓交通心腎,且附子升浮走竄,耗損脾氣,以茯苓顧護中焦脾土,茯苓入心,兼可寧心安神。四藥相合,升浮與沉降相配,燥烈與酸潤相配,陰陽相合。
“內陽外陰”的陰陽本體結構理論由廣西中醫藥大學唐農教授提出。其道明了陰陽的“體”,與“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的“用”,闡述了陰陽的體用關系。“體”指本體,即物質的實質及產生相應活動的基礎;“用”指功用,即物質的作用。“用”的表達建立在“體”的基礎上。“祝四味”通過附子補腎中元陽,并將所生之元陽借磁石之沉潛以納陽歸腎,同時借棗仁酸收,收納所生之陽。心、腎之間為太陰脾土,借茯苓健脾,同時交通心腎。“當其位則正,非其位則邪”,疾病發病的基礎便是陰陽失和,陰陽錯居其位[1],徐師通過“祝四味”使腎陽溫煦脾土,脾土濡養心陽,使氣機條暢,從而激發人體自身抵抗力,以達陰陽和。
徐師認為“祝四味”能激發人體自然療能,故將“祝四味”運用于無明顯外邪而出現的各類虛證之中。患者體虛,不宜使用大劑量附子,故在“祝四味”中附子用量偏小,常以3~10g為多。陰虛者3~5g,取善補陰者必于陽中求陰之意;陽虛者6~15g,取其通經溫陽之用。臨證中對于女性患者,小腹綿綿冷痛,痛經,畏寒者,常以紫石英代替煅磁石;男性性功能減退、易疲乏者,合以李可腎四味(枸杞子、菟絲子、補骨脂、仙靈脾);衛表虛,易汗、自汗、頭汗者,加龍骨、牡蠣斂澀沉降;陰虛火旺,口舌生瘡、大便艱澀者,合潛陽丹以潛降上浮之火;陰虛久咳氣喘者,合全真一氣湯[2];腰腿酸痛、口干津少者,常加木瓜、山茱萸以酸甘化陰;但欲寐、神疲乏力者,合以麻黃附子細辛湯。
李某,男,26歲。2017年8月11日初診:自春起鼻炎,鼻流清涕,不自覺流下,遇寒加重,偶有噴嚏,納可,易腹脹,大便正常,夜寐欠安,多夢。前醫予蒼耳子散化裁,稍稍有效。徐師以蒼耳子散加祝四味治之:蒼耳子、辛夷各12g,薄荷(后下)、炙甘草、制附子各6g,煅磁石45g,茯苓、白芷、酸棗仁各15g。7劑。二診自訴鼻炎已愈,特來告知。
按:前醫投之蒼耳子散不效,并非選方施治之誤,蓋治法應為扶正解表,若投參芪之屬扶正,恐令患者腹脹加劇。鼻炎久不愈,徐師從“腎為納氣之根”角度出發,認為鼓舞腎陽為第一要義,同時清健中焦,故投祝四味合之,以附子通經溫陽,茯苓清健脾土,故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