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印象記

楊海琪

在顛簸中醒來，我睜開蒙眬的雙眼。

衡陽，到了。

繁華的高樓大廈在破舊的民居旁拔地而起，不知名的樹開出的白色小花，在滿是灰塵和喧囂的馬路旁，獨自舞蹈。衡陽，這個曾經(jīng)戰(zhàn)火交加的城市，這個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滄桑的老城，這個讓我日思夜想的地方……

就這樣用旅行者的眼光看著窗外搖晃的景象，不知不覺，我們進(jìn)入了南岳區(qū)。樸實的人們或悠閑或匆匆地在大街小巷中走過，賣土特產(chǎn)的老人在大聲叫賣。衡山對我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我不覺搖頭輕聲吟誦：“南衡惟岳，峻極吳蒼。瞻彼江湘，惟水泱泱。”我沉浸其中，導(dǎo)游的提醒打斷了我的思路。衡山，真的到了。

它拔地而起，直讓人感嘆“無山不綠，無山不秀”。這是渺小的我發(fā)出的慨嘆。清人魏源在《衡岳吟》中說：“恒山如行，岱山如坐，華山如立，嵩山如臥。惟有南岳獨如飛，朱鳥展翅垂云大。四旁各展百十里，環(huán)侍主峰如輔佐……”南岳72峰，峰峰不同，峰峰奇秀，引來人們競相攀登。

在山下時，看到那碧綠的草木宛如盤起的秀發(fā)，光澤亮麗，纏繞著向山上而去。路上，時不時能看見一棵金黃的銀杏樹，樹葉在風(fēng)中飛舞，有著別樣的風(fēng)情。上山的路是一個彎連著一個彎，十分考驗爬山者的毅力。

我們開始爬山，懷著一種敬畏的心情，穿過南天門。南天門是傳說中天界和人界交界的地方，云霧籠罩。

現(xiàn)在想起來，這樣一扇曾經(jīng)令我朝思暮想的門的樣子，我竟然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了。我只記得南天門是灰色的，上面有些凹凸不平。南天門在路邊靜靜地佇立著，在我看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嚴(yán)和滄桑感。是的，它在這交界之處站著，似乎看盡了人間的悲歡離合、世事流轉(zhuǎn)，也看盡了天界的清冷寂靜。多少惹人落淚的故事，都被它看在眼底。它始終沉默不語。

爬山的途中路過一座大寺廟，寺廟有著高高的圍墻。最初，我還以為那是一座城。我們緩緩地走上前去，每一步，走過一塊石板，就像走過一段曾經(jīng)的歲月，走過人世間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細(xì)密的雨絲飄到在風(fēng)中飛揚的發(fā)絲上。那一刻，我忽然希望時間靜止。站在門下，朝山下望去，只見煙云滾滾，白云飛渡，風(fēng)像輕霧般在林間流淌。我雙手合十，好像穿越了千年的歲月。

一路往上攀登，我們終于登上了祝融峰。祝融峰是衡山的最高峰，高聳入云。寧靜而莊重的祝融殿有著超然的氣質(zhì)。第一進(jìn)山門為三重樓閣式石牌坊，中設(shè)拱券門，門上鐫刻著“祝融峰”三個字。門聯(lián)“寅賓出日，峻極于天”，出自《詩經(jīng)》，對仗工整，十分大氣。“衡山蒼蒼入紫冥，下看南極老人星。回飆吹散五峰雪，往往飛花落洞庭……”李白的詩作被鐫刻在祝融殿前的一塊巨石上。我們懷著虔誠的心一步一步踏上石階，厚重的鐘聲伴著香火，讓人覺得，心底的愿望仿佛此刻能在腳下開花。

站在祝融峰上遠(yuǎn)眺，腳下是碧綠如洗的山峰，煙云飄蕩，仿佛人間仙境。剛下過雨，空氣特別清新，讓人神清氣爽。芙蓉、天柱、觀音、回雁等一眾山峰簇?fù)碇夷_下的祝融峰，我真的體會到了那種胸中豪情激蕩不止的感覺，真的是“一覽眾山小”。

下了殿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一棵高大的松樹上，一把銹跡斑斑的鎖在枝葉中間隱隱約約。是有一個人來到這里，許下了美好的心愿DE？這里香火鼎盛，似乎與天接壤。然而，它也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滄桑變化，看遍了人世間的恩恩怨怨，始終獨自守在這地方。如此，它真的不孤獨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