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民間話語里的山東

海欣

山東終于承認了自己的落后，這是一種勇氣，更是一種擔當。在無數10萬+的評論里，我們聽到了民間的呼聲，也看到了山東未來發展的希望。

山東很難成為時尚的搖籃

近年來，GDP排名全國前三的山東，在地域特色的劃分上，竟然落了個土的名聲。

從外貌上看，山東人并不土。作為全國平均身高最高的省份，山東一直是模特輸出大省。在各種國內男模的TOP10排行中，山東籍男模大概都能混個兩席左右。自古以來人們對山東人外形的描述也大多是“白”“高”。

但是一個地區能否成為時尚之都，總要考慮歷史的行程。有網友說，從產業結構來看，山東還在黃土里刨家產的階段。

山東不窮，自2009年江蘇省GDP超過山東后，歷年來全國31個省份GDP排行榜上，一直呈現廣東第一、江蘇第二、山東第三的排名。山東省不但不窮，而且工業基礎好，工業化水平高。尤其是重工業真的非常發達，2004年，山東工業經濟占經濟總比重超過50%，2007年到了65.1%，2011年攀升至68.8%。

根據這些可以看出，山東雖不窮，但總是重工業掙來的錢。工業可以養活大批產業工人，但很難養活大批消費能力強的城市人群。也就是說，在這個產業結構下，山東很難成為時尚的搖籃。

山東的土不是一概而論的土，而是有重點的土、發展很不平衡的土。在膠東半島里，青島又是孤島。2014年，青島市的服務業占產業比重已經達到了51.2%。核心城市能夠塑造省份的形象。作為外出務工大省，四川因為有成都這樣的大都市，在提起四川的時候，人們往往直接想起成都的悠閑生活，而不是大涼山里的窮孩子。武漢之于湖北，沈陽之于遼寧也是一樣的情況。而青島和廈門更傾向于被認為是一個獨立的城市，一個非省會城市的強大，往往不能很大程度上提升整個省份的形象。

然而，土不是個全然貶義的詞，它也意味著忠厚，老實，講義氣，對社會規則的高度服從。二十四孝人物里有七個是山東人，近年來，“好客”“尚義”“禮儀之邦”等詞匯也構成了山東立體的人格。

如今山東省內1370萬流動人口，85%在省內流動。2012年山東報考公務員人數達到了35.5萬人，近年人口自然增長率始終維持在5%以上，二孩生育意愿遠高于全國水平。在日漸失去人口紅利的今天，給人留下憨土印象的山東人似乎對未來充滿了更多的期望。

趨于保守的政商局

最近網上流行的一篇山東人回鄉指南，里面提到：山東人看待成功只有兩種：機關的公務員和混事兒的，如果你做自媒體、天使投資人啥的，就別回去顯擺了；如果回去打個滴滴，一定和司機說，小李啊，回去和書記說下，我到家了，而且，要開著窗，大聲說。

調侃的背后便是官本位思想，便是體制內鐵飯碗帶來的隱形福利，這也是多年來考公務員之風日漸高漲的原因。對于山東的人來說，在北京的部委工作就是天大的榮耀，而在外闖蕩再富有也是打工仔。官本位不是個案，不是山東省一家的問題。但是，身為孔孟之鄉，山東的忠孝文化深入骨髓，更容易加深官本位，形成有山東味道的官本位。

各級官員的親屬子女更容易獲得好的工作崗位，形成了平民階層上升通道的阻塞。當然，沒有關系的人即使進入體系，上升通道也往往不會太順暢。即便這樣，每年還是有為數眾多的年輕人報考公務員。德國這一點大有不同，庸才進入機關當公務員，一流的人才都在社會的舞臺上弄潮。

提到“山東大漢”，忠義、正直，給人留下總體好印象，但是，缺少了一個“勇敢”，現在的山東政商的氣質趨向于懦弱和保守，不出頭、沒有闖勁。

廣東的強，強在敢為天下先，有一堆明星企業玩命創新，深圳GDP馬上超過香港，華為、騰訊、比亞迪、大疆等等眾多科技明星企業起到了頭狼效應。

再看看山東，科技明星企業寥寥無幾，還是海爾、海信、浪潮那幾個老牌名企，青島也并沒有像深圳那樣產生全國產業領導力和影響力。為什么現在的山東沒有冒出新時代張瑞敏呢？

村上春樹說，假如這里有堅固的高墻和撞墻破碎的雞蛋，我總是站在雞蛋一邊。今日山東砸爛這堵墻的，應該是變革，應該是人人平等的機制的確立，應該是對公權力的限制，當政府的手足夠小了，市場的手才足夠大。

“山東路”的尷尬與文化“缺席者”

有網友吐槽：駕長車踏破京滬高速公路，從富庶的江南直抵齊魯山川時，臨沂段的高速公路限速突然降低到了110公里/小時；更有數個卡口無征兆無預警地降低到80公里/小時。限速、監控、罰款、道路狹窄……曾經享譽全國的“山東路”，正變成一個尷尬的注腳。

高速公路沿途所屬省份的經濟狀況與公共服務能力，某種程度上是一種經濟發展細節的體現。那突然間歇性發作的限速陷阱，就像一個依然充滿著濃厚人治味道的營商環境，突破與限制的邊界是模糊的，而且是易變的。

“廣東的橋、山東的路”，這個說法流行的時間是本世紀初。當時的山東高速公路保持了每年55 1公里的建設速度，到2001年6月份，山東高速公路通車里程達2052公里，占全國高速公路里程的13%，穩居全國第一，妥妥滴。

就當年的情況來看，幾乎沒有人懷疑山東的路會在發展中掉隊。然而，2016年的統計數據顯示，山東的高速公路里程為5710公里，在全國掉到了第8位。排名第一的是廣東，總通車里程7673公里。“隔壁”河南，高速公路的通車里程早已越過山東，闖入全國五強。不僅如此，從國家中心城市、省會城市的國際地區航線、首位度等指標來看，鄭州也已趕超濟南。

新舊動能轉換，是經濟發展的轉換，更是新舊文化的轉換。

現在的山東，有太多珍貴的文化資源被浪費。一集《舌尖上的中國》就能讓章丘鐵鍋賣脫銷，恰恰是因為在諸多話題性傳播的電視節目中，山東一直是缺席者。比如《朗讀者》《國家寶藏》，同樣是省博，和陜西歷史博物館以及湖南博物館每天排長隊的人相比，擁有諸多國寶的山東博物館要清凈許多。到山東來的游客，永遠集中在幾個傳統的景區；到山東的演出，從來都是一堆贈票。作為曾經的“曲山藝?！?，濟南的曲藝演出市場和北京天津沒法比，比西安都落后了很多。

危機存在的價值就是尋找變革中的機遇。在今年開春舉行的“山東省全面展開新舊動能轉換重大工程動員大會”上，我們看到了如此深邃的自我剖析與自我揭短：為了黨和人民事業，為了山東人民幸福，為了開創新時代山東經濟文化強省建設新局面，個人的短期“政績"3L算得了什么？我們的責任就是要縮短“陣痛期”，降低陣痛程度。新舊動能轉換做好了，基礎打牢了，就是我們貨真價實的“政績”，歷史將會給予公正的評說！

在無數10萬+的評論里，我們聽到了民間的吶喊，也看到了山東未來發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