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煒然
摘要:中國當代作家蘇童憑借作品《黃雀記》一舉拿下第九屆茅盾文學獎,使《黃雀記》獲得了更多的關注。這部作品較為突出的是其精妙的敘事藝術,它將人物、情節、環境三個要素巧妙地融合,相互聯系又相對獨立。小說以香椿樹街為故事發生的生活背景,圍繞著保潤、柳生、仙女三人的情感糾葛展開,采用了分合結合的敘事結構,選取了意蘊深刻的意象,塑造出了一個個生動豐滿的人物形象。
關鍵詞:蘇童;《黃雀記》;敘事結構;意象;人物結局
一、敘事結構
整部小說分為保潤的春天、柳生的秋天和白小姐的夏天三部分,分別敘述了三位主人公的故事。這是典型的三段體分合結構,每一個部分相對獨立又相互聯系,形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使人物命運交錯纏繞、情節結構緊密復雜。
小說以香椿樹街為故事發生的背景,以生活在這條街上的兩個青年——柳生和保潤,以及與他兩人都有情感糾葛的仙女(后改稱白小姐)三人間的一系列看似荒誕卻深刻揭露了人性的命運糾葛為主要敘事內容。
小說的第一部分是“保潤的春天”,這一部分主要是敘述保潤與爺爺的故事,故事從保潤的爺爺每年都要去照相館拍一張遺照開始說起,開頭便設置懸念,激發讀者探尋緣由的閱讀熱情,同時為后文“丟魂”意象的使用以及仙女的出場埋下了伏筆。作者采用荒誕的手法給了保潤爺爺一個“丟了魂”的角色形象,從保潤與爺爺的相處中可以反映出他是一個脾氣暴躁、缺少教養的年輕人。在荷爾蒙分泌旺盛的青年時期,保潤被犀利刻薄但相貌突出的仙女所吸引,兩個同樣具有明顯性格缺陷的人在一起相處,這就為后來發生的悲劇命運埋下了禍根。
第二部分著重寫的是柳生,故事已經發展到保潤因強奸案蒙冤代替柳生入獄,僥幸逃過牢獄之災的柳生繼續在香椿樹上生活,只不過因為內心的罪惡壓抑著柳生,他沒有了以往的囂張氣焰,知道得低著頭做人。也許是為了贖罪,柳生時不時來到井亭醫院看望照顧保潤的爺爺,在此期間他與多年未見的仙女重逢了,只不過這時的仙女已經化名為白小姐,成為了一名公關人員,替同住在井亭醫院的一個富商的弟弟工作。這兩個共同把保潤送進監牢的人的重逢必然會引起新的風波。
第三部分就是以仙女,即白小姐為主要敘述人物,描寫她離開井亭醫院后的生活。沒有生活的技能,性格又是那么的冷峻高傲,與現實生活格格不入,這注定依靠男人過活將成為她唯一的生存方式。這樣的人物設置必定是悲劇的,在日常交往中他們各取所取,尋求感官和心理的刺激,但當她落難了,尋求幫助時,男人們一個個都棄她如敝屣。在仙女的風光生活不再而逐漸陷入困窘時,度過了十年牢獄生活的保潤回來了,這也暗示著三個人的命運又重新交織在一起了。
二、意象的使用
小說取名《黃雀記》,不免讓人聯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句家喻戶曉的俗語。“黃雀”這個靈動可愛的小動物經過人們的文學加工后成為了一個具有特殊內涵的文學意象,它可能是你在洋洋得意時最意想不到的災禍。“螳螂”、“蟬”、“黃雀”可能分別代表了他們三人,但究竟如何對應,這很難以說出個準確的答案,這也表現出了三個人命運的復雜。
“繩子”這一意象在作品中貫穿始終,起初是保潤為了控制住丟魂的爺爺而用于捆綁的繩子,也因為這根繩子,保潤成了井亭醫院的名人,凡是遇到難以控制的患者,保潤都被邀請去捆綁,井亭醫院甚至還要求工作人員向保潤學習捆綁方法。被困在水塔里的仙女也是被保潤的這根繩子捆住的,這也成為了保潤強奸仙女的“確鑿證據”。直至后來三人重逢,為了吐出蒙冤蹲牢十年的惡氣,保潤要求和仙女跳一次小拉,而附加條件就是仙女必須被繩子捆住。這體現了保潤的一種病態心理。繩子捆住的是人、是身體、是魂魄。
“魂”在小說中承載了重要的意象作用。小說開始就描寫了保潤爺爺失魂的事情,后又寫了同住在香椿樹街的一位少女失了魂。住在香椿樹街上的人,人人都怕自己也丟了魂,但又有一些人寧愿自己的家人是丟了魂。他們把一切做了荒唐事的人都認定為是丟了魂的人,以此來為他們的失常舉動作出合理解釋,從而保存未“失魂”的家人的顏面。“魂”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是人的精神,丟了精神的人是可憐的、可怕的。如果一個人丟了“魂”,那他還剩下些什么呢?
“恥嬰”,仙女誕下了一個紅臉嬰兒,這個只在爭權奪利的歷史小說里才聽聞的荒誕故事竟也發生在了仙女的身上。香椿樹街上的居民都說他是恥嬰,一出生就帶著罪過,他替他的母親犯下的罪過而感到羞恥。仙女確實是羞恥的,她也為過往的荒唐事付出了代價,但是羞恥的難道僅有仙女一人?在筆者看來,那些生活在香椿樹街上,井亭醫院里的人都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他們一直以來只把眼睛和鼻子貼到別人的臉上尋找污跡,可永遠都不會意識到自己的羞恥。
三、人物結局的設定
“成長的故事不僅意味著健康地長大,跨越青春的陰影線走向成熟,而是更多地意味著在陰影線上的滯留,意味著難以告別甚至無法告別青春,意味著痛楚、騷動、絕望、掙扎、互虐與自虐;更多地被意味著一個被一再延宕的成長——成功地加入社會的機遇和面臨成長時的無限退縮和迷茫。”[1]小說中的三位主人公在形象上各具獨立性,但又有深層次上的共性。仙女,作為小說中的唯一女主角,作者除了對其進行了外貌敘述,更多地用她的語言、行動來塑造其形象,以此反映了一個少女心理的蛻變,身心的成長以及心靈的召回。“小說中‘無父狀態下,未曾謀面的父親不僅沒能給少女帶來雙重保護反而加重他們的自卑與自我保護意識。”[2]而“保潤在歷史與現實的夾縫中像個沒有靈魂的游離物體,社會秩序的變化和頑疾般的天性使他在面臨當下生存困境時無力反抗甚至表現出逆來順受的狀態。”[3]柳生一個原本可以在香椿樹大街上無憂無慮生活的年輕人因為自己一時的歹念毀了自己的一生,最終招致殺身之禍。
四、結語
《黃雀記》精湛的敘事藝術,使荒誕的故事情節變得極具現實參照意義,人物命運的跌宕起伏給讀者帶來了強烈的心靈沖擊,而人物最終的結局又充滿了悲劇色彩,正是多元的敘述技巧使這部小說令人閱讀后久久不能忘懷。
參考文獻:
[1]戴錦華.涉渡之舟——新時期中國女性寫作與女性文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2]高瑩瑩,劉丁榕.蘇童《黃雀記》中的女性成長敘事[J].河北北方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 (01).
[3]陳潔.“固著”與沉迷——《黃雀記》中保潤的生存困境[J].濟源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6 (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