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志剛
“一個務實的政府,一個干事的民營企業,成就了一座產業新城。”
2017年12月16日,華夏幸福基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夏幸福”)公告透露,公司確認成為河南省鄭州市新密產業新城PPP項目的中標單位,三天后,又確認成為安徽省馬鞍山市博望區產業新城PPP項目的中標社會資本方。
這標志著,中國領先的產業新城運營商華夏幸福的產業新城PPP項目再度擴容。
位于“北京天安門正南50公里”的固安產業新城,是華夏幸福從2002年起用15年時間打造的最典型的產業新城標桿。
盡管很難將眼前的固安和2002年時的面貌做視覺對比,但從數據上看,彼時的固安縣年財政收入僅1.1億元,在廊坊市排倒數第二;從產業看,是一個典型的農業縣,釣具、腸衣、濾芯、塑料是支撐縣域工業的“四大金剛”,轉型發展困難重重。
2002年是一個對各方都很重要的時間點。

華夏幸福的PPP項目之一大廠產業新城內的影視小鎮。
此時,距中央提出各地建設開發區已經過去了整整10年,高新區完成了從無到有的建設階段,一些國家級、省級開發區、高新區正在起步;中央適時提出開發區“二次創業”。科技部隨即印發了《關于進一步支持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發展的決定》和《關于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管理體制改革與創新的若干意見》,指出“國家高新區已基本完成了初創階段的主要任務,今后五到十年,將進入以科技創新和體制創新為動力,以培養高新技術產業為主要任務的二次創業階段”,為二次創業指明了方向。
這一年,河北廊坊市委市政府、固安縣委縣政府都希望將已有的開發區升級發展,“以產業興城”。
在固安新區管委會主任于洪武的記憶中,固安沒什么優勢,當時德國奔馳要在北京周邊選址建廠,考察了北京的亦莊和河北的固安。盡管河北省給了很多優惠,比亦莊的條件優惠得多,但是奔馳最后還是落戶亦莊。“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奔馳認為固安嚴重缺乏良好的城市配套設施,擔心高級管理人才和技術人才生活不下去而跳槽走人。”
后來,固安也曾與一河之隔的北京大興、亦莊談過合作,希望轉移一部分產業,但結果并不理想。
同樣在這一年,成立于1998年7月的華夏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華夏幸福的前身),經歷了近4年的發展正在謀求戰略轉型。固安工業園區將成為其轉型的抓手。
當地產商們競相在北上廣等一線城市布局時,華夏幸福卻做出轉向固安、扎根縣域的決定。

華夏幸福的PPP項目之一固安產業新城內的航空航天產業基地。
華夏幸福當時不是大公司,這一后來被認為“很有戰略眼光”的決定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建立在不惜重金聘請麥肯錫、羅蘭貝格等頂級咨詢機構戰略規劃的基礎上。他們最終對固安工業園區的未來路徑有了較為清晰的判斷——用產業帶動城鎮,用城鎮聚集產業。
固安工業園區的方案設計,充分借鑒了“英國道克蘭港口新城”和“韓國松島新城”等國際典型案例經驗,給了他們一張可供期待并長遠繪制的藍圖。這也成為華夏幸福放棄具有成熟配套的廊坊市區的房地產開發,決心轉戰相對落后、財政收入全省倒數的河北省固安縣的“理論支撐”。
2002年6月,在廊坊市委市政府的指導支持下,通過公開競標,固安縣政府與華夏幸福簽訂了PPP框架協議,委托華夏幸福統一投資、開發、建設、運營固安工業園區。
正式簽署協議后,“加快城鎮化進程”“走中國特色城鎮化道路”的要求,給雙方長期合作送來了政策。一個為尋求產業支撐傷透腦筋,一個為轉型尋求新平臺,合作時機恰到好處。
這一“聯手”就走過了15年。項目從2002年啟動至今,歷經4任縣委書記、5位縣長,但政府一如既往地支持華夏幸福,而華夏幸福也不斷為區域導入優質產業,促進固安經濟轉型發展,雙方都踐行了PPP模式最核心的“契約精神”。
“一個是務實的政府,一個是干事的企業。”固安新區管委會主任于洪武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雙方信任的第一步緣于華夏幸福的實干。最初兩年時間里,華夏幸福都沒急著招商上項目,而是砸下3000多萬元扎扎實實做規劃,“政府當時心里就有底了,這個企業是真來干事的。”
現在很難去求證當時見證者的心理活動,但固安當時有強烈的產業突圍決心,園區建設處于“缺人、缺錢、缺技術,幾乎可以說什么都缺”的狀態。長期關注華夏幸福的清華大學PPP中心教授王守清說,“雙方訴求和利益一致”,此次合作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但困難很快接踵而至。
先是2003年的非典影響了園區的招商引資,接著2004年國務院在全國范圍內的開發區大整頓,更是讓華夏幸福在固安工業園的前期投資有可能血本無歸,包括土地整理、道路修建和廠房建設等,華夏幸福已經投入了近5億元。
最終,依靠開發區整頓相關文件中“有區位發展優勢可以保留”的條款,毗鄰北京的固安工業園得以幸運地保留下來。
名正言順之后,華夏幸福從2006年開始才能夠真正一心一意建設固安工業園。然而,更多的難題接踵而來。
難點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首先是企業與政府合作進行開發區建設,雙方在合作中的身份和關系如何定位;第二是園區前期投入資金需求巨大,當時沒有PPP模式的說法,固安自身財政只有一個億左右,靠政府付費的BT模式開發完全沒法操作;第三是華夏幸福之前并沒有大區域工業園區的規劃經驗。endprint
在著手解決這三個難題的過程中,華夏幸福逐步摸索出一套獨樹一幟的產業新城模式:
對于與政府關系,華夏幸福與固安縣政府達成“政府主導,企業運作,合作共贏”的共識,厘清各自邊界,共同遵守。在規劃方面,企業提出方案建議,政府通過專家會論證,審批通過后交給企業進行實施。
對于資金難題,華夏幸福早期采用自有資金投入,最困難時房地產開發用地直接變現投入園區基礎設施建設,緩解了資金難題;后來華夏幸福上市,借助創新的資本運作與融資能力來解決。
對于缺乏規劃經驗的短板,華夏幸福以蘇州工業園為對標目標,請新加坡邦城、麥肯錫、羅蘭貝格等一眾國際頂級咨詢機構,在當時勒緊腰帶的拮據狀況下斥資3000萬元規劃了固安產業發展藍圖。
“我們認真考察和學習世界上最先進的產業新城,如美國爾灣、硅谷和波斯頓等成功案例,邀請世界排名數一數二的國際頂級的城市和產業規劃咨詢團隊為固安量身設計,使固安從一開始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華夏幸福執行總裁張書峰說。
事實證明,固安工業園周邊幾乎同時起步的工業園區當中,只有固安以高起點和大手筆贏得了先機并不斷鞏固領先優勢。
產業是城市的發動機。華夏幸福在固安產業發展方面,經歷了從無到有、從有到優的階段,如今正進入到創新驅動和資本驅動階段,契合了國家提出來的創新驅動發展。
“截至目前,我們在固安已經形成了以具有國內自主知識產權,打破韓國技術壟斷的AMOLED新型顯示產業集群。形成了以航天科技集團固安航天產業基地項目,數維翔圖彩虹4無人機項目,北航航空發動機國家重點實驗室等為代表的航空航天產業集群。形成了以擁有30多項國外新藥研發成果的德益陽光、太東科技等企業為代表的固安肽谷生物醫藥產業集群。”張書峰說,“這三個產業集群都是千億級的。”
15年前,固安幾乎沒有任何工業基礎,如今已經形成“3+1+3”的產業結構,即新型顯示、航空航天、生物醫藥三大主導產業,智能網聯汽車先導產業,以及臨空服務、文體康養和都市農業三大特色產業。
此外,還與清華大學、中科院、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在內的國內外30多家高校和科研院所簽署了合作協議,在固安建設中試孵化基地、科研產業園和博士后科技成果轉化基地。
“產業發展是我們的核心。”張書峰介紹,華夏幸福組建了大約4600人的產業研究和發展團隊,建立了一個有30萬條精準信息的企業大數據,面向電子信息、高端裝備、新能源汽車等十大行業進行全產業鏈招商。
截至2017年6月,華夏幸福已為固安產業新城累計引入企業超580家,實現項目簽約投資額近1400億元。
固安工業園項目,實際上是固安縣政府采購華夏幸福在產業新城內提供的設計、投資、建設、運營一體化服務。
按照2002年華夏幸福與固安縣政府簽訂的合作協議,以“政府主導、企業運作、合作共贏”為原則,恰恰體現了“伙伴關系、長期合作、利益共享、風險分擔”等PPP核心理念。而當時,國內沒多少人知道PPP開發模式,更不要說產業新城這種全流程、綜合性的整體規劃模式。
2017年2月6日,我國首個關于各類開發區的總體指導文件——國務院辦公廳發布的《關于促進開發區改革和創新發展的若干意見》,提出“引導社會資本參與開發區建設,探索多元化的開發區運營模式”,鼓勵以PPP模式開展開發區公共服務、基礎設施類項目建設,鼓勵社會資本在現有開發區中投資、建設、運營特色產業園。
經過多年探索實踐,華夏幸福早已跳出業內“就園區建園區”的局限,確立以“以產興城、以城帶產、產城融合、城鄉一體”的系統化發展理念,通過產業發展促進城市發展,用城市拉動產業升級,使得產業和城市融為一體,城市和鄉村共同發展,形成經濟發展模式、城市發展模式和民生保障模式三位一體的新型產業新城。
華夏幸福執行總裁吳中兵介紹說,這一模式既能發揮政府所獨具的政策、行政資源管理等方面的優勢,為企業提供高效的行政服務,又可以充分發揮企業參與市場競爭的靈活性、自主性和創新性,有效地解決過去在開發區和工業園區建設中資金、人才、資源優化配置等“死疙瘩”難題。
他把華夏幸福產業新城PPP模式,總結為四個基本特點。
首先,這一模式堅持以產業發展服務為核心。“華夏幸福以產為魂、以城為體,聚焦產業發展服務,扭住不放、深耕細作。”吳中兵說。
第二,堅持產品的完整性。華夏幸福服務的內容包括:規劃設計、土地整理、基礎設施建設、公共配套建設、產業發展服務、城市運營等,提供的是區域可持續發展的一攬子、綜合性、全流程解決方案,是一個以規劃為引領、各項功能有機統一的完整的公共產品。
“它既不是單一的、孤立的PPP項目,也不是簡單的單體項目的累加,有效地克服了單體項目短期效應的弊端,確保了整體效益和長期運營的效果。”吳中兵表示。
第三,堅持運營的高效性,確保物超所值。華夏幸福秉承產城融合的理念,以產興城、以城帶產,推動產業聚集、打造區域造血功能和可持續發展能力;完善城市功能、打造了宜居宜業的美好城市,人民群眾有更強幸福感和獲得感。不管與傳統的政府親自操作相比,還是與單體PPP項目相比,其效果都更加明顯。
第四,堅持與政府互利共贏的合作機制。華夏幸福創造性地引入了一套互利共贏、政府沒有任何財政風險的機制,即除了接受嚴格的績效考評、滿足物有所值和財承評價等條件之外,華夏幸福只有幫助政府實現發展目標和增量財政,才能獲取收益,即有更嚴格的評價標準,與政府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
固安、大廠、溧水、嘉善等項目取得的效果和各地政府的歡迎態度,是對產業新城PPP模式的很好的證明。
在業內人士看來,開發房地產和運營產業新城完全是兩個行業,后者的專業難度前者無法想象。endprint
產業新城的基礎是產業,而單一產業的發展前景有限。只有實現產業集群的有效聚攏,才能促進整個產業園區的發展升級,實現區域競爭力的提升。
在這種思路下,華夏幸福以產業優先作為核心策略,聚焦電子信息、高端裝備、新能源汽車、航空航天、新材料、生物醫藥、文化創意等10大產業,打造百余個產業集群,并且創造性地提出“全球技術—華夏加速—中國創造”的發展戰略,建立“孵化器-加速器-專業園區-產業新城”的產業培植鏈條。
目前,華夏幸福的創新網絡已經覆蓋全球7個國家與地區,在美國硅谷、以色列特拉維夫、德國柏林、韓國首爾、北京、上海、深圳等地設立了近70個產業孵化器,推進全球科技創新成果在華夏幸福的產業新城內進行產業化。
以人為本是華夏幸福產業新城的重要基因,將產業新城的生產、生活、生態完美融合到城市的空間規劃中,是華夏幸福一直以來的追求。
以固安產業新城為例,截至2016年底,華夏幸福在規劃范圍內實現了“十通一平”;建設中央公園、城市環線綠廊、孔雀大湖、大廣帶狀公園、中國(固安)單車運動中心等八大公園,形成“一核一環兩廊多片”的城市景觀體系;為滿足區域內居民生活所需,打造了集購物、餐飲、休閑、娛樂、文化為一體的商業體系——幸福港灣;教育配套方面,形成了北京八中固安分校、幸福學校、幸福幼兒園、職業教育學院等多所中小學及職業學校的合理布局,全面覆蓋九年義務教育、高中教育與職業教育,構建全齡教育體系,提升本地教育質量;通過幸福醫院等綜合三甲醫院、綜合門診、社區醫院、社區診所構建多層次醫療體系,極大提升固安城市整體醫療服務水平。
因引入華夏幸福,固安全面拉開快速發展的序幕。財政收入從2002年的1.1億元,到2016年的80.9億元。曾經的傳統農業縣,已經轉變成為智慧生態、宜居宜業、創新驅動的現代化產業新城。
2011年,攜“固安模式”和“產業新城”概念,華夏幸福成功上市。
“固安模式”為地方發展特別是縣域經濟發展,提供了一個成功的樣板。2013年,國家對PPP項目大力推廣,華夏幸福產業新城PPP模式得到國家的肯定。
2015年7月,固安縣政府與華夏幸福共同探索的PPP模式,作為創造性典型經驗,被國務院辦公廳通報表揚,并入選國家發改委首批PPP項目典型案例;2016年10月,華夏幸福固安高新區及南京溧水產業新城項目,雙雙入選第三批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示范項目;2017年5月,安徽來安產業新城入選發改委第二批PPP項目典型案例。
華夏幸福產業新城PPP模式異地復制已初見成效。目前,產業新城已經布局到河北大廠、南京溧水、浙江嘉善等全國12個省市的多個地方,均取得了較好的經濟社會效果,累計招商引資突破4000億元。
15年來,華夏幸福不但探索出了產業新城PPP開發模式,還趟出了一條中國縣域經濟轉型發展之路。
在吳中兵看來,華夏幸福產業新城PPP模式對于推動產業發展、縣域經濟轉型升級,有三個方面的作用。一是利用產業服務和城市運營方面的經驗和資源,補齊了縣域發展中資金、人才、技術、能力等方面的短板;二是通過PPP模式,創新體制機制,探索出社會資本參與城鎮綜合開發的新路子;三是堅持科技創新和資本創新雙輪驅動,推動產業集群集聚,為區域轉型升級提供了新動能。
“這種PPP模式具有較高的借鑒推廣價值。”王守清認為,華夏幸福產業新城PPP模式在整體推進過程中,較好解決了縣域經濟轉型發展中的一些難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