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扣兒詩歌五首

霜扣兒

低處月色薄如紙

寫一個無花之冬。寫新舊諸念

在金玉與糟粕之間生銹

寫煙云滄桑，多少過客化為老繭

初疼已不新鮮

低處月色薄如紙。舊書卷走道白

彼與此零散成殘席

留與不留，都是不情之請

寫一個她，替過去的人生放下楚河

替楚河放下激流與空樽

替激流注入逝水，她被空樽隱身

低處月色薄如紙。唯有眼神還在閃動

閃動著。仿佛淵潭的引子

遙遠的離意又被深陷了一次

寫一團白霧。寫白霧后面

那個沒有城墻的門

微光下，把自己纏出成舊事的人

是誰的傷心

未 央

若說夜色，桃花就落了

關好的門不在夢里

若說門，夢就醒過來了

千里萬里卻又無痕

簾子有聲音。風雨也是

它們長著歲月的臉，與之換影移形

或者偷梁換柱

若說你也無能為力，空氣就充滿了鮮亮的醒悟

這一生都是波瀾。女人浮動

叨念的傳說有始無終

并為之永恒

諱病的人怕丟了命

不在有人的地方喊疼

斷 層

說不詳細。我從遠方回來

遠方更遠了

長椅子落著光，捧不起來

光影子打起顫抖的時候

我移開視線，迎面的，當然是這個秋天

拈過的葉子沒有名字，它們掉出指縫

空氣與月光打開更多空洞

隱隱約約，有仰面的人走過我的窗前

再用力一些，黑暗就更近了

曲子遙遠。我不再熟悉。依次涼下來

陌生人。越發深的背景。一條街等著亮燈

想當然的馬蹄再次響起，達達的

我不是其中一聲

結 局

沉默是最大的塵埃。無比高遠

杯子是最大的喧囂，一張口

流出骨頭里的血

山梁敏感。看與不看都將落雪，忍將黃葉供出

蓋了此生半途。掉一片是今天的賭注

而今天正被爐火映照

字詞之意不能足夠

對視，對決。離開多少年

墻上的鏡框孤單

我摸過去

剔落嫣紅是怎樣抑郁的恨——有人在邊上

一夜白頭

空蕩蕩地落下來

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時候

就看看又高又冷的天空

沒有名字的云朵，或厚，或薄

來去悄悄。當它們模糊我的視線

它們就像你一樣歸去

另一些沒有名字的云朵

被生活的力量牽引，來補位

以形似的意思，替代一會兒被想念的人

這就是生活

無計可施的時候，仍然要抬起頭

以認可虛無的勇氣去躲避實質性的虛無

這就是我此時的心

一邊把著歲月的門框，不愿離開

一邊任此后的日子順著眼淚

空蕩蕩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