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古巴“老鼠屎”

尤今

有個晚上，古巴聞名遐邇的歌舞團將呈獻表演，我們到歌劇院去買票。排隊的人很多，隊伍像蛇一樣繞來繞去。我們隨著隊伍一寸一寸地移動，然而，眼看還有不到十個人便輪到我們時，票便售罄了。

好生失望，想到明天一早便離開哈瓦那了，明知希望很渺茫，我們還是撲到票務處，問：“真的沒票了嗎？”售票的婦人斬釘截鐵地用西班牙語應道：“沒有啦！”我們不死心，又說：“待會兒如果有人退票，請您留給我們，好嗎？”不知道是聽不懂英語，還是不愿幫忙，她聳聳肩，不置可否。這時，有人拉了拉日勝的手肘，轉頭一看，是一名衣著整齊的中年漢子，他以流暢的英語說道：“你們要票，是嗎？”我們忙不迭地點頭，他又說：“我認識歌舞團的負責人，可以代你們弄到票。你們要幾張？”我們齊聲應道：“兩張。”為了謹慎起見，我們又問：“多少錢一張？”他說：“就和你們在票務處買的一樣，10元外匯券一張，我擔保，我能給你們弄到很好的位子。”

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啊，這個漢子，原來不是賣黑市票的，也許，知道我們是游客，他便展現了古巴人古道熱腸的天性。他指著劇院對面的小餐室，說：“你們去那兒等我吧，待會兒我把票子送過去。”我們正好還沒吃晚餐，便依言到那兒去，叫了豬扒和啤酒，一邊吃、一邊等。

過了約莫十分鐘，他果然氣喘吁吁地趕來了，一進來，便好像老朋友一樣，熱誠地和女侍打招呼，然后，坐下來，從口袋里掏出了兩張票子。我們給了20元外匯券（相當于古巴人一個月的薪俸），又請他喝了一瓶啤酒才握手道別。我們千謝萬謝，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我還在心里默默地說著：“謝謝啊謝謝！”

歌舞劇于晚上十時開演，我們在晚飯過后，到公園坐了一陣子，才攬著滿懷花香走向劇院。可是，萬萬想不到，查票員一看票子，便說：“假的。”我們說：“花了20元外匯券買的呀！”她說：“去報警吧！”

我們十分沮喪，突然，想到了小餐室的那個女侍，匆匆趕往那兒，問她：“剛才和我們一起喝啤酒的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她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呀！”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說：“報警吧！”不久她便熱心地領了一個正在外面巡邏的警員進來，我們又把原委說了一遍，警員說：“上哪兒去找他呀？”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這個騙子，深諳心理戰術。他那口流暢的英語和光鮮的衣著先給我們留下了好印象，而他那看似光明磊落的態度，又使我們徹底解除了警戒之心。

如果把古巴之旅比喻成一鍋香氣撲鼻的白粥，毫無疑問，這個騙子便是掉進粥里的一粒老鼠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