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夢樂：剪輯師也要有顆導演的心

6月12目的美國洛杉磯，第二十屆Danceswith films電影節的閉幕儀式如期舉行。今年共有170多部影片參展，作為一個旨在發掘影壇新人的獨立電影節，其往屬獲獎者中有不少人早已成為好萊塢“大咖”。閉幕式當晚一個中國女孩的身影引來了人們的關注。她叫韓夢樂，來自北京。這個90后姑娘所參與制作的電影《La Sirena}拿下了評審團大獎，這是電影節分量最重的三個頂級大獎之一，獲獎也意味著韓夢樂和她的同事得到了奧斯卡獎的候選資格。

逐夢洛杉磯

來美6年，韓夢樂的電影夢想愈發堅定。如今她在洛杉磯成立了電影工作室“樂影視（LER-FILM）”，公司規模不大，團隊由剪輯師、錄音師、作曲以及視效總監等組成，具體工作是為電影作品提供整體的后期制作方案。“以往人們對后期處理的定義是：影片整體拍攝完畢，殺青封鏡后，某些環節需要用科技手段深加工，加特效、加字幕、配樂、配音乃至剪輯鏡頭，相對應的引入作曲、配音演員、特技效果人員等。而實際上，現代電影的后期制作遠不是這么簡單，這是一項系統化工作，我們往往需要在拍攝初期就深度介入，與演職人員高度配合，甚至在劇本統籌階段，所有的后期特效便已經確定了。”韓夢樂介紹說。

盡管工作室成員多為90后，但他們都與奧斯卡級別的制作團隊有過緊密合作。身為剪輯師的韓夢樂學生時期便參與了多個項目制作，及至今日已成為洛杉磯小有名氣的電影從業者。“從業者”是韓夢樂給自己的標簽，不好高騖遠，卻也有一份從容篤定的自信。韓夢樂的大學生涯是在科羅拉多大學丹佛校區度過的，主修電影電視戲劇。韓夢樂出生在影視傳媒家庭，受家人影響做電影一直是她的夢想。“和大多數同學一樣，我一開始選擇的也是導演方向，學生時期拍攝作業的經費都是自己四處拉贊助得來。為了節省預算，每一個環節都得親歷親為。不過大學四年系統學習后，竟慢慢對剪輯產生了興趣。”本科階段，韓夢樂協助導師完成13集《探索中國》的制作，這是一部以外國人視角解讀中國的紀錄片。那段時間，韓夢樂反復觀看拍攝素材，不斷地與編輯、導演進行溝通。項目完成后，她意識到剪輯對一部影片質量的好壞有著無可取代的作用。

每天工作到凌晨

每一個電影的拍攝，團隊成員少則數十，多則過百過千，周期短則數周，長過數年，由此可見電影的創作是一個群體性的勞動。美國電影工會定義電影的主創團隊有6人，分別是制片人、導演、編劇、攝影指導、美術指導和剪輯師。這是任何一部電影創作的基礎和源泉。每個人由不同的角度出發，利用專業不同的視角，取長補短，走到一起，講述同一個電影故事。細數電影史上每部優秀的作品都無一例外擁有著強大的6人主創團隊。如果說攝影師是用圖像和色彩來講故事的人，美術是用道具和場景來講故事，那剪輯師講故事的工具應該是蒙太奇。導演拍回來素材是分散的表演片段，按照怎樣的節奏和結構拼合在一起，把故事真正講給觀眾，這就是蒙太奇。有了清晰的職業規劃，結束了本科學習，韓夢樂選擇攻讀美國電影學院的碩士研究生，“在洛杉磯好萊塢地區，離真正的電影工業核心感覺更近了”。研究生階段的學習并不輕松，甚至很繁重。“（研究生）二年級時，有一次幫兩個同學做助理剪輯，3臺不同攝像機拍攝的素材畫面制式完全不同，處理起來非常麻煩。通常他們下午5點把素材交到我手上，每天都得工作到凌晨。”重壓之下沒有崩潰，韓夢樂說自己的抗壓能力更強了。

她介紹說，編劇是對作品一度創作，導演是二度創作，剪輯是三度創作。剪輯師不是只動動剪子的人，他和導演和編劇一樣需要充分的技巧。如何利用編劇的劇本和導演執導的鏡頭，拼接出不同節奏和結構的故事，來達到最好的效果。如同很多優秀的編劇最終成為導演一樣，很多優秀的導演也是從剪輯入行，比如執導《老無所依》《冰血暴》的科恩兄弟。兩人至今仍保持著輪流一人執導和一人剪輯的工作模式。

迷上“看不到的藝術”

“剪輯師的主委任務是理清一部片子的結構和敘事節奏。”韓夢樂說，“通常電影或電視劇拍攝并不是按照故事順序來進行，有時候整部影片的最后一幕戲在開機第一天就拍了，所以演員有時很難把握劇中人物發展階段的變化，經驗再豐富的演員，情緒渲染也是有偏差的。但剪輯可以梳理這一脈絡，令整體節奏不顯突兀。除此以外，剪輯還有助于導演建立其個人的風格化——比如科恩兄弟習慣將鏡頭拉近，王家衛更偏愛慢節奏的敘事風格等。”對于剪輯的工作來說，篩選演員鏡頭中的表演，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卻是最合時宜的，需要組合故事，不一定是劇本上的，但卻要是最打動人的，需要調整節奏，不是最快也不是最慢，而是讓觀眾沉浸在情節起伏中，卻波瀾不驚，渾然不知的。

每年美國剪輯師協會ACE會主辦一個論壇，請到當年所有奧斯卡最佳剪輯的提名者接受訪談，活動的名稱被稱為“Invisible Arts”（看不到的藝術）。韓夢樂認為這也許就是對電影剪輯工作內容最好的詮釋。除了自身的努力，韓夢樂還遇到了幾位伯樂，前美國剪輯協會主席唐·坎伯恩也是她的導師之一，后者曾是《保鏢》和經典公路片《逍遙騎士》的剪輯師。“他每次看完我剪的片子，每個鏡頭都記得住，還會和我探討其他的剪輯方式，從不吝嗇對你的夸獎。”她說。韓夢樂最近正在忙著影片《大鬧東海》的剪輯工作，這部電影由香港導演劉鎮偉執導，集結了楊紫瓊、張豐毅等實力派演員。韓夢樂最初是以助理剪輯師身份進組的，最后被制片方提拔為聯合剪輯師。

值得一提的是，該片邀請到了因《末代皇帝》而斬獲奧斯卡小金人的意大利剪輯師加布里埃拉·克里斯蒂雅尼和奧斯卡小金人獲獎者湯姆·諾貝爾擔任剪輯顧問，這讓韓夢樂有了更多學習的機會，“跟這些奧斯卡剪輯師們一起合作，讓我見識到了不同的剪輯風格。我們會一起討論人物沖突，故事如何合理改編等等。最大的收獲是剪輯師必須有著統攬全局的格局，這樣作品才會有靈魂。”

本刊綜合報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