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古建筑保護中的《室內清單》簡介

□阮競蕓 廈門大學嘉庚學院

《室內清單》屬于古建筑詳細清單的一部分，因此可以稱為《房屋細節清單》。這份文件的主要內容通過文字、圖片等手段來翔實記錄包括如空間使用、房間陳設、房間描述，以及具體的建筑和內部陳設細節如墻、地面、天花板、壁爐、窗戶和門的裝飾紋樣、鎖的樣式等。制作這樣的清單，一是古建筑保護和維修必要的一份文獻資料，二是一份體現古建筑所處時代的社會、文化和經濟狀況的文件。一份標準的古建筑室內清單含有對室內歷史陳設物品的全面詳盡的記錄。人們通過研究這份清單可以很容易地了解當時那些有價值的文物，為古建筑的評估、監測、制訂修復計劃和后期維護提供詳細的統計數據。

一、室內清單的定義和發展歷史

18世紀初，德國就開始著手制作《文物古跡清單》。一開始政府只是想為一些歷史藝術品做清單，到19世紀對于清單的制作就變得非常普遍[1]。19世紀中葉，德國文物保護中心局要求國內各州對于文物管理和文物保護的措施里必須包含系統全面的針對古建和藝術品的清單，接下來各州相繼開始相關的清單制定工作，1870年率先開始此工作的是布萊梅和黑森州。因為是全方位地記錄每一個文物古跡，因此這項浩大工程直到2012年仍然沒有結束。已經統計完畢的《文物古跡清單》作為文物古跡基礎研究資料集合成冊并正式出版發行，到1975年已經出版了大約600卷。

雖然這份清單在設計時的設想是盡可能地收錄所有的古建，但是由于需記錄的數量實在過于龐大，所以在開始時只是專門為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的古建做了清單，稍后才將范圍擴大到巴洛克時期和較新風格的古建筑，當然無論哪個時期，教堂都是首先納入清單重點記錄的對象。

1989年，沃爾夫岡·施密特出版了拜仁州古跡保護手冊中第一版名為《室內清單》的書，書內詳細而嚴謹地介紹了如何制作古跡室內清單的基本程序和方法以及記錄范圍，如建筑表面、建筑上固定的裝飾物、建筑構造、建筑損壞情況等，這些全面的資料給接下來的古建修復計劃提供了重要的信息。

二、《室內清單》的主要內容構成

（一）傳統《文物古跡清單》內容構成

傳統的《文物古跡清單》制作著重于記錄有著明顯藝術特征的文物，尤其以教堂為主，范圍也僅限于教堂內的一些歷史物品，如祭壇、座椅、掛毯、壁畫、雕像等。相反，普通民眾的住房和鄉村建筑則完全不被重視，自然這些建筑雖然和教堂一樣古老和有歷史價值，但是依舊不在清單制作范圍內。只有教堂的《文物古跡清單》顯然有著很大的缺陷：一是完全忽略了古民居和古鄉建；二是歷史悠久的古建筑里的物品大部分被破壞，失去了記錄價值；三是清單里少有涉及的古建筑現有狀況的資料缺乏系統性和邏輯性，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清單的可參考性；四是，很重要的一點是由于過去科技和測量設備的落后造成對大部分室內文物的信息記錄不夠全面和混亂，尤其是它們磨損或殘破的程度、如何被損壞等都不是很清楚，為此還要花費大量的財力和物力去整理這些資料，有些得不償失。

（二）《室內清單》現代的記錄技術

《室內清單》是作為現代科學技術發展下的一個新的對文物古跡研究方法有益的補充手段。這個方法不僅經濟，而且有效率。它的構成主要有四個部分：室內陳設、文字記錄、多媒體記錄和匯總/綜述。

1.室內陳設

室內陳列并非單指可移動的家具和陳設，還包括室內所有的建筑構成部分，并根據房主的經濟能力、社會階層、所處的時代背景、文化風格以及房子功用而有所不同，但不論民房還是鄉村建筑，主要包括五個方面：當初房屋修建時使用的材料；門和窗的樣式花紋；墻上的架子及衣柜、櫥子、盒子、箱子等用來存儲物品的柜子等；家庭用具如油爐、壁爐、煙囪、廁所用具、木制或鉛制鐵制的下水系統；樓梯扶手、固定的桌子、長凳、櫥柜等。

通常，單個記錄一件室內物品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可是人們要發現一個具有完整而從未被改變陳設的古建筑其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例如，要找到一棟文藝復興樣式的房屋且至今完全沒有被更改過陳設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這個難題導致大部分的古建筑都無法從室內陳設來斷定其修建年代和風格。

2.文獻記錄

文獻記錄就是將室內陳設的狀況和情形以文字形式描繪出來，主要由兩部分組成：分析和綜合。分析主要是尋找、觀察、記錄和收集信息；綜合則包括將收集來的信息重新梳理、挑選、還原。當所有的肉眼可見的細節被系統地分析整理并記錄，就會產生一個完整的文獻記錄。

3.媒體記錄

媒體記錄對于文字資料來說是必須有的一部分，它同樣可以有兩種存在形式：一是“文字”（以書面形式作為描繪文本，如數字、鑒定號碼等），二是圖片（可以是照片、分布圖、總圖紙、說明草圖等），這兩種方法對于古建筑尤其適合，并且在日后會被重點使用。

文字和圖片這兩種記錄方式對于文物的還原準則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們使用書寫文字來描述看上去非常復雜和混亂的、漫無頭緒的房間陳設，因此文字在《室內清單》里占據著中心地位。偶爾也會有文字無法表達的困難出現時，利用圖片（草圖、繪制圖片和照片）就可以很好地彌補這個缺憾。

4.匯總/綜述

《室內清單》最后一部分——匯總/綜述是非常重要的。人們首先區別室內各個物品的特征，再綜合所有信息加以確定其種類。物品直觀的特征都是肉眼可見的，人們稱呼這種特性為“外形特征”，包括三個方面：結構、特點和性狀。另外一種特征則是要通過綜述才能體現出來。這兩種特征都是通過人類的知覺系統來完成。

綜合以上四點可以看出，對于單個物品的研究必須全面深入且使用不同的論證方法來求證，這樣可以避免出現忽視細節的情況。物品所有的特征和性狀都要詳細清楚地記錄。

三、《室內清單》的整理和復述所需的三個必要條件

（一）信息資料

一份清單需要旁人能看懂能理解，才有存在的價值。清單里提供的信息量非常巨大，因此有質量的信息并且安排條理清楚的信息列表就顯得非常重要。

（二）信息表格設計原則

《室內清單》的表格內容必須符合制作這份清單的目的和滿足使用者的需求。第一手的信息資料往往雜亂無序，因此首先要將這些資料過濾剔除整理，然后依靠表格制作者制定一個行之有效的記錄版式。這個版式要考慮到兩個方面，一是清單本身的結構要清晰，二是清單要依據數據整理原則。

例如，記錄一棟古民居要有以下必要的幾點：地下室；每層的房間構成和原始的分布狀況；每間房間的具體功能（水平方向的地板和天花板；垂直方向的墻）；建筑和室內的各種陳設和裝飾物?！妒覂惹鍐巍纺芮宄焖俚亓私馑涗浌沤ㄖ娜媲闆r。對于室內陳設要使用方向記錄系統，這份記錄是《室內清單》非常重要的輔助文本。不僅記錄是何種室內陳設，還有這個陳設所處建筑物里的具體房間，這個房間在建筑物里所處具體樓層。人們可以通過一些數字或簡寫的文字還有標記做記錄，一個能讓人快速認出的標記通常由3～4個字母組成，圖片不適合作為標記使用。

（三）清單制作者的影響

《室內清單》的制作經常受到制作者的主觀和客觀影響。客觀影響包括工作條件和環境、工作時間的長短、資金和花費等，主觀影響主要是制作者的工作能力、理性和感性能力的高低等。

四、《室內清單》的形式

在電子時代到來之前，人們一直是使用紙質文本形式來制作清單，往往一間房間就要用一頁紙以上，一份完整的《室內清單》既復雜又厚重，攜帶極其不方便。今天人們不再為這個問題煩惱，隨著電子時代的來臨，電腦、智能手機、平板等電子設備很好地解決了紙質清單笨重的問題，關鍵是可以做到迅速而清楚地記錄一切信息。電子《室內清單》給我們提供了太多的好處，對于使用者來說變得簡單明了，信息提供全面廣泛、反應快速的搜索系統，最值得稱道的是可以長期反復更改制作而不用擔心紙質文件才有的頁數增減問題。

鑒于以上諸多優點，德國文物保護局開始重點發展電子版的《室內清單》和相關的計算機應用軟件，這些特別的建筑軟件可以填補古建維修和翻新項目里的空白。這些新開發的相關軟件里的組成部分和紙質清單里的構成是一樣的。

結 語

《室內清單》就是一個小型數據庫，包含一棟或一座房屋內的所有陳設和物品信息。這也是一個非常理想的工具，給歷史古建筑的保護和維修提供全面而實用的各種數據。因此，人們不僅不能忽視這個清單的制作，還要大力普及這個清單，讓更多的專業人士參與制作和推廣。中國的歷史古建筑同樣也非常急需這樣的一份清單。我們可以借鑒德國人已有的經驗再加上中國古建保護和維修的特殊要求，制作出具有中國特色的《古建室內清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