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現代戲青春作伴好還鄉

沈 梅

人物表：

許小青 22歲，踏實勤奮，活潑聰慧，出場時正讀大三

許 母 許小青母親，因采石場事故，下肢癱瘓

許小明 許小青之弟，故事發生時正讀高二

劉春生 小青高中同學，二人互相愛慕，出場時正在讀大四

春生媽 刀子嘴、豆腐心。因山路閉塞，當年春生父親生病幾經輾轉，到達縣城時已經離世，春生媽恨透了大山，發誓要讓春生走出大山

趙奶奶 80多歲，年輕時參加過革命，丈夫兒子在戰爭中犧牲，飽經滄桑，活得豁達而睿智

王明德 扶貧干部，出場時二十八九歲，風趣幽默、熱情能干

李二嬸 小青同村鄉親，40多歲，自私自利，愛搬弄是非

二牛子 李二嬸兒子，好吃懶做，游手好閑，后有改變

二牛子爹 老實本分，寡言少語

同學六、七人，鄉親四五個。

序 幕

［上海一所大學校園的體育館。

［校園羽毛球賽接近尾聲，青春靚麗的許小青獲得女子組小組第一，同學

圍著歡呼。

［劉春生拿一束紅玫瑰上，目光緊緊追隨許小青。

女同學甲 （含有醋意地）喲，白

馬王子開始行動了！

［許小青被幾個女同學從場內擁出，春生正欲上前獻花，一幫同學故意穿插開，團團圍住許小青歌舞。

［合唱：今夜星光閃爍，

美酒伴著歡歌。

青春是詩情洋溢，

戀愛是美酒芳芬。

親愛的姑娘啊，

你是那山茶，

你是那白鴿。

花一般婀娜，

鴿子般活潑——

［春生大膽地將玫瑰捧給許小青。

［正當眾人載歌載舞之際，許小青手機響

許小青 （手中玫瑰落地，一聲哭

喊）媽媽——！

第一場

［數日后。

［幕后民歌傳來：

黑沉沉的天喲，

冰凌凌的花，

苦煎煎的藤上哦，

結苦瓜——

［幕啟。

［皖西大別山深處的一個村莊，許小青家里。家里陳設簡陋破舊，中堂上有一幅許小青父親的遺照。

［許小明圍著坐在許母身旁哭泣，趙奶奶一旁勸慰。

許小明 媽，我們以后怎么辦啊？許 母 唉，是媽不好，出了這樣的事，不能幫你們還要拖累你們！

許小青 （端著一碗藥上）媽——怎么這么說！要不是為了我和小明，你一個女人家，能去采石場嗎？要不去采石場，腿也不會這樣……（哽咽）

趙奶奶 是啊，小青他媽，天災人禍難阻擋，日子還得往前過啊！

（唱）橫禍飛來難阻擋，

擦干眼淚莫悲傷。

咬緊牙關往前闖，

日子還要過亮堂。

小青啊——

你媽身殘要贍養，

小明年少需扶幫，

房子不能沒大梁，

羊群得有領頭羊。

你是家里老大，得擔起這副擔子啊！

許小青 （擦了擦眼睛）奶奶說得對，不管怎樣，這日子還得過！媽，你別急，往后，不是還有我、還有小明嗎！我去菜園摘點菜，中午吃完飯，小明收拾一下就去學校……（接過藥碗欲下，王明德推著輪椅急匆匆上）

王明德 小青說得對，高中課程緊，不能耽誤了！阿姨，這是大伙湊錢給你買的輪椅，來，坐上來試試！（幫著把許母抱到輪椅上）

許 母 唉，讓大伙兒費心了，我這雙腿啊……（擦眼淚）

王明德 阿姨，你可是咱村里一條響當當的女漢子，要不是你拉扯著，叔過世這幾年，家里能這么太平嗎？眼下出了這事，你先別想其他的，把身體養好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哦，小青啊，你學校那邊怎么辦？

許小青 （駐足）明德哥，我媽現在離不了人，我跟輔導員請了假，準備休學一學期……（忍住悲傷）

許 母 小青，不能耽誤呀，你考上大學容易嗎？你爸活著時起早貪黑，不就是為著你和小明都能有出息嗎？……我這樣是害了你們啊，我還不如……（掩面哭泣）

趙奶奶 小青他媽，有你在，這個家就沒塌，孩子們還有個媽！

王明德 趙奶奶說得對啊，阿姨，“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有你在，這個家就沒散……你得給小青和小明樹個榜樣！這是大伙兒給你們的2000元救急款，先度過眼下這一難關再說！我馬上去給你們申請貧困戶，再難的事，大伙兒一起伸伸手就會好點！（把錢放在許母手上，下）

許小明 媽，姐，我不想上了！反正成績也沒姐姐好，干脆讓姐姐接著上吧！

許 母 小明，你想氣死我啊！摁到葫蘆起了瓢——你和你姐都不能耽誤啊！

（唱）都怪我身殘不爭氣，

肩不能擔手難提，

不能給兒遮風雨，

反害我兒受委屈。

［許小青手機響

許小青 喂，春生，學校那邊的手續你幫我辦了嗎？嗯，還好，你放心吧！我會的。（放下電話，走向小明）媽，讓我來跟弟弟說。弟弟啊——

（唱）家臨禍事弦音亂，

身為姐姐怎偷安？

你我齊心樹信念，

共托起這塌方的天！

許小明 姐姐，我心里亂得很，實在沒有學習的心！

許小青 （唱）人生哪能處處是坦途？

水流處有淺灘也有險阻。

遇險阻想逃避怎能克服？

爸在世常教導要有氣骨，

擦干淚一家人同甘共苦。

趙奶奶 小青好樣的，是我們老區的孩子！當年打鬼子鬧革命的時候，哪個不是咬著牙往前沖的？小明啊，跟姐姐學學，現如今這社會，沒文化可不行，下午去學校，啊？

小 明 可我——我心里好亂！趙奶奶 小明啊，

（唱）不學習沒文化處處受阻，

奶奶我吃夠這個虧受夠這個苦。

舊社會窮人家求學無路，

現如今天翻地也覆，怎能讓求學路廢在半途？

水來自有土相阻，墻倒還要眾人扶。

再難也怕志不窮，

再苦不能苦前途！

［二牛子吊兒郎當地上場.

二牛子 （念）昨日飲酒過度，

醒來仍想嘔吐。

肚中饑腸碌碌，

村頭閑庭信步。

見一窈窕背影，

美得不可方物。

猛然回頭四顧，

嚇得我——倒退幾步！

（探頭，發現小青和趙奶奶等人）喲，小青，你還沒去學校啊！（想進門，屋里大黑狗叫了一聲，二牛子往后一退，趙奶奶迎門攔住）趙奶奶，你、你老人家身體好啊！

趙奶奶 二牛子啊，小青和小明心里不好受，你就別來摻和了，走，去我屋里幫我搬個東西，人老嘍，不中用嘍！

［二牛子不情愿地跟著下.許 母 唉，二牛這孩子，真被他媽給慣拾壞了！當年要是認真讀兩年書，也不會跟個二細狗似的！明兒啊，就聽你姐和趙奶奶的話，下午趕緊去學校，啊？

小 明 好，媽……我下午去學

校！

［燈暗。

第二場

［幕啟。

［小青家院子。

［許小青、王明德、趙奶奶圍著珍珠雞，興奮的指點、議論。

趙奶奶 小青啊，這、這叫什么雞啊？

小 青 （一邊喂食一邊回答）趙奶奶，這是珍珠雞，原產非洲大陸西海岸的幾內亞。這雞啊，肉質細嫩，味道鮮美，高蛋白，低脂肪。很受歡迎呢！

趙奶奶 哈哈，奶奶我今天也是見世面了，以前啊，只知道紅公雞、麻母雞，鳳頭雞、蘆花雞，這珍珠雞啊，還是頭一回見！

王明德 趙奶奶，你說的都是咱們

國家的土雞，這珍珠雞可是進口的洋雞，不僅名字洋氣，這味道啊，也是不同尋常！正因為這樣，它的經濟價值比普通雞高出很多，所以小青才重金引進啊！

小 青 謝謝明德哥幫忙！村里把我家列為貧困戶，給了扶貧款還有扶貧項目資金，我想著不能老伸手要政府和鄉親們的，所以就買了200只雞苗和幾頭羊，準備一邊照顧我媽，一邊學學養殖！

趙奶奶 老古話說得好啊！“餓得死懶漢，餓不死窮漢”，丫頭，有志氣！就是這洋雞比不得土雞，你一個念書的丫頭，會養這些洋家伙嗎？

［許母推著輪椅上。

許 母 就是啊，她趙奶奶，這丫頭，好說歹說不聽話，把手頭一點錢全用來買雞苗了，萬一養不好……（小青跑去推許母）

小 青 媽，你放心！

（唱）勤人登山易，

懶人伸指難。

不費心血花不開，

不花功夫甜不來。

手總伸著心不安，

背老彎著志氣短！

小青不想期期艾艾、

東挪西借，

等著接濟用吃穿，

靠著書本和實踐，

憑著勤勞和鉆研，

這珍珠雞啊，

定能養得肥肥胖胖滿院滿欄！

［眾人鼓掌，劉春生背著雙肩包，拎著一些營養品，風塵仆仆上。

劉春生 小青！雞苗到啦？都吃食吧？

小 青 春生你來啦！都好著呢，你看 ——哦，媽，他就是春生！

劉春生 （轉向許母）阿姨好！我是劉春生，和小青同校！（把營養品遞給小青）這是給阿姨的。

許 母 你就是春生啊！（上下打量，滿面歡喜，激動地推輪椅）家里出事多虧你幫忙啊！快、快請屋里坐！

小 青 媽，看把你高興的！這次買雞苗，也是春生幫忙聯系的呢！

許 母 好！好！好！好孩子啊，多虧了你啊！

劉春生 應該的，阿姨不要客氣！（唱）鳥無翅膀不能飛，人無志氣無作為。疾風過后識勁草，

人逢難時知是非。

小青她遭遇苦難不傷悲，

擦干淚水圖作為，

敢想敢做敢擔當，

七尺男兒也嘆喟。

春生我，

心有余啊力有虧，一點小忙助起飛！

趙奶奶 （點頭）嗯，小伙子真不賴！小青啊，家里來客人了，好好招待，我去幫你摘點青菜喂雞！

劉明德 村支部還有事，我也得回去了。

［二人欲下。

［二牛子裝束怪異，騎著摩托車，音樂放得震天響，經過小青家門口，停車，探頭，欲進。

二牛子 喲，咱老百姓，今兒真高興！（大黑狗一聲狂吠，把二牛子嚇得一趔趄）好狗不攔路，一邊去！……去！（被狗追著，一邊狼狽地跑，一邊說）臭大黑……一邊去！……大黑……好大黑……好大……黑……（氣喘吁吁）好……好，你是好狗……你是好狗還不行嗎？（跑著上了摩托車）……臭大黑，你給爺等著！（絕塵而去）

［眾人笑，許母、趙奶奶搖頭。

［燈暗。

第三場

［深情的民歌從幕后傳來：

一層層的山喲，

一堆堆的坪，

一道道的河灣喲，

隔兩端。

趕路的哥哥喲，

你慢些走喂，

等著那個小妹，

等著那個小妹，

歇歇腿——

［幕徐啟。

［小鎮上，春生推著自行車，小青在車后扶著飼料。

小 青 越過一山又一山，

春 生 （唱）你我結伴趕集來。小 青 （唱）春生啊，春 生 （唱）小青哎，

小青、春生 （唱）雙雙對對喜開懷。

春 生 （唱）枯木逢春倍添彩，

小 青 （唱）孤鳥有伴心扉開。

春 生 （唱）哥推飼料前邊走，

小 青 （唱）妹提草藥后邊來。

劉春生 （唱）小青啊，

小 青 （唱）春生哎，

小 青 （唱）今朝初繪小康景，

春 生 （唱）盼著明春冰河開，

春生、小青 （唱）好日子齊心來安排。

春生、小青 （唱）同把貧窮帽子摘，

共把富裕花兒栽。

春生、小青 （唱）相親又相愛，

相幫又相偕。

危難見真情，

苦盡迎甘來。

從今后啊，

相親相愛相幫攜，日子越過越精彩！

小 青 春生，你快走吧！學校課程緊，別耽誤了！

春 生 小青——我、我挺舍不得的，真想和你一起坐車回學校！

小 青 春生，別說了，家里現在離不開啊……（轉悲為喜）不過你放心吧，我是打不死的小強！

春 生 （深情地理了理小青脖子上的圍巾）那我先走了！學校那邊就交給我吧……小青啊，駝著飼料，騎車當心點！（汽車喇叭響）

小 青 嗯，知道了，快上車吧！

春 生 （邊走邊回頭）小青，有事給我打電話啊！……有時間記得多看看書，別耽誤了課程……

［小青扶著自行車，揮手。

［春生媽四顧左右，走到小青身旁。

春生媽 （咳嗽）你就是許小青吧？

小 青 （收回注視的目光）啊？阿姨，你是——

春生媽 我是春生他媽！

小 青 （吃了一驚）啊！——阿姨，春生剛走……他、他是來看…… 來幫我一些忙的，這次回來時間短，就沒回家……

春生媽 我看到了，兒大不由娘啊！

小 青 （尷尬地）阿姨，您是來趕集的嗎？

春生媽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孩子啊——

（唱）苦藤子上結苦瓜，

春生是個苦娃娃。

母子多年苦相依，

日子過得緊巴巴。

想當年，和他爸，

情投意合共結發。誰想厄運突降下，一夜成了寡婦家！

小 青 阿姨，這些我都聽春生說過，我不介意，我爸爸他、他也不在了——

春生媽 （唱）那一夜刻骨銘心，

活生生人一個轉眼永離！

醫生說絞腸痧誤了時機，

早搶救也許就性命無虞。

可憐我母子孤苦無依，

風里來雨中去苦求生計。

可恨這彎彎繞繞溝溝

坎坎的山路啊！

它讓我丈夫撒手歸西。

還好春生兒聰明爭氣，

靠讀書考進了城里，

娘告訴他，

咱兒吃得苦中苦，

千萬別回大山里！

小青姑娘啊，我家春生好容易考進大學，無論如何不能再回這大山溝了！

小 青 阿姨是害怕他因為我耽誤學習，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嗎？

春生媽 是啊！小青姑娘，你家的情況我打聽了，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算阿姨我求求你，別耽誤我家春生，好不好？

小 青 阿姨，我盡量不耽誤他，等我媽身體好點，家里經濟寬裕點我還會去把大學念完……

春生媽 丫頭，沒用！我也是苦水里趟過來的，不是我嘴壞，就憑你一個姑娘家，還帶著個殘廢媽，想要打個翻身仗，難！我家底子薄，春生和你在一起，啥時才能熬出個頭啊？

小 青 阿姨你、你別瞧不起人，我和春生有手有腳，怎么不能自食其力？

春生媽 你們自己顧自己是沒問題，可你弟弟上學要錢，你媽生活也要開銷，現在城市競爭那么大，我不能眼巴巴看春生累死累活、沒個出頭的時候！

小 青 （唱）一瓢冷水冷如冰，

一腔熱血心頭凝。

一場美夢突驚醒，

一番癡情成幻影。

事到如今心難寧，

想自己更應想春生。

我不能為己牽累他，

割愛還需心腸硬。

罷！罷！罷！

阿姨，我懂了，你放心回去吧……（哽咽，騎車飛快離開）

春生媽 （對著小青背影）姑娘！……阿姨對不住你了！……

［燈暗。

第四場

［小青家。

［小青情緒低落地推車進門，搬飼料。

許 母 青兒你回來啦！

小 青 嗯。

許 母 怎么不高興啦？那個春生……他回了？

小 青 回去了。（從口袋里拿出剩余的一把零錢，遞上）媽，買飼料花了231塊，買藥 花 了154塊5毛 ， 總 共 是385塊5， 剩 余124塊5， 你 收著。

許 母 丫頭，你自己拿著，媽這樣，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你給我干啥？

小 青 媽，你以前是精打細算的好手，現在還可以繼續發揮特長啊，你看，弟弟這星期回來，咱們還得給他留點生活費呢。

許 母 唉，真是難為你了，丫頭！看人家姑娘家穿紅戴綠的，媽心里就覺得對不起你！

小 青 （強打精神）媽，不說這個，困難是暫時的，你要對我有信心！你歇著，我去廚房給你煎藥去！

［許母推著輪椅到院里，給雞喂食。

［李二嬸推門，鬼鬼祟祟地。

許 母 哦，她二嬸啊，有事嗎？

李二嬸 大嫂子，你喂雞呢？那個……你家小青呢？

許 母 小青在灶臺煎藥呢！有事跟我說就行。

李二嬸 哦，我去看看、去看看小青……（李二嬸走至廚房門口）小青啊，你在煎什么藥啊？

［小青媽推輪椅悄悄跟上。

小 青 （慌忙擦干眼淚）哦，是二嬸啊，給我媽煎點草藥，她身體虛，醫生說得好好調理調理。

李二嬸 是嗎？喲，這藥味可真不好聞……喲，這小咸菜好吃（伸手拿幾粒放嘴里）……要我說啊，可真是難為你了，一個名牌大學生在山里喂雞養羊，伺候病人，可真不容易啊！

小 青 也沒什么，誰沒有個三溝四坎的？再說了，困難只是暫時的……

李二嬸 小青，說是這么說，可人啊，“得志一條龍，失意一條蟲”，人就得認清現實不是嗎？

［小青抬頭望著李二嬸。

李二嬸 小青啊，你猜二嬸今天趕集看到誰了？

小 青 誰？

李二嬸 （唱）就是那個、那個春生他媽！

小 青 （唱）二嬸你原來認識她？

李二嬸 （唱）我們娘家在李家洼，

小時候常一起過家家。

不曾想，

今天趕集時遇見了她。

小 青 （唱）然后你把一切告訴她？

李二嬸 （唱）我說姑娘好家庭太差，

好端端帶著個殘廢媽！

［小青媽在外不住地擦眼淚。小 青 （唱）二嬸這話，

讓人心里起疙瘩，

小青人窮志不差，

和春生同攜手把家發。

你何必一拆戀人在兩下，

傷得我、我心似刀扎！

李二嬸 小青啊，二嬸也是幫你認清形勢。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是不是？你媽媽現在需要人照料，你弟弟上學也需要錢，你和春生啊，還不如趁早了斷……小青啊，你別看二牛子有時有些淘氣，可他對你可是實打實的真心……

小 青 （跺腳）二嬸說什么呢！你回去吧，我不想聽你提這茬！（端藥，往里屋進）

李二嬸 小青啊，二牛夸你頂呱呱，模樣好似一朵花……以前你讀大學咱不敢提，現在啊……人要認清現實不是？

［門簾掀開，小青媽跌下輪椅，伏在地上，旁邊是打翻的農藥瓶。

小 青 （藥打翻在地，哭喊）媽

媽——

［王明德、二牛子、二牛子爹、趙奶奶趕來。

王明德 （背起許母）快、快叫車去醫院！

二牛子 我來找！（急忙翻手機）

二牛子爹 （生氣地看著李二嬸）我說、又是你、你、你這破嘴老鴰惹的禍，是不是？

李二嬸 他爸，這、這怎么能怪我呢？……再說，我這不也是為咱兒子好嗎？

趙奶奶 我說她二嬸，你就少添亂了行不行？

李二嬸 好、好、好，你們都嫌棄我，我走、我走還不成嗎？

二牛子爹 （蹲下，抱頭，用拳砸頭）唉！

二牛子 小青，對不住了啊！車來了，快上車吧！

［王明德背著許母，眾人跟隨下。

第五場

［幕徐啟。

［村口。

［王明德扛著一袋飼料上。

李二嬸 王書記這火急火燎地干嘛呢？

王明德 給小青家帶的飼料，她家人手不足，大伙能幫就幫點，要雪中送炭，不能火上澆油，你說是不是？

李二嬸 你們干部就是覺悟高！我家二牛子爹在鎮山做泥瓦工，二牛子常不在家，下回你從縣城過來也幫我帶幾袋！

王明德 你家又不養雞，要飼料干什么？

李二嬸 不帶飼料不是還能帶化肥嗎？

王明德 嘿嘿，李二嬸不能這么偏心的，你家二牛子年輕力壯舍不得讓他干活，讓我一個帶可不行喲！（邊說邊下）

李二嬸 哼，裝什么裝！什么行不行的！就是二嬸我老了，模樣不俊唄，這許小青要是個丑八怪，我就不信你那么熱情！

［劉春生火急火燎上，撞到李二嬸身上。

李二嬸 哎，我說你這人走路怎么不長眼！……喲，你……你不是春生大外甥嗎？

春 生 阿姨，對不起！……你是……？

李二嬸 我是你翠姨啊！我娘家是李家洼的，小時候和你媽一起長大的！

春 生 哦，原來是翠姨，聽我媽說過。

李二嬸 是吧？我前兩天還遇見你媽，你看看，都這這么大了，還長得這么帥！……你這是……？

春 生 哦，我來找小青，她們家出了點事，她休學在家……不知為什么，這幾天打電話找她，她都不接電話……

李二嬸 喲，你個實心眼的孩子……（湊近春生耳朵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春 生 不會的，小青不是這樣的人！……

李二嬸 知人知面不知心，知山知水不知深。翠姨我可不會騙你！

［小青左手挎著一藍青菜，右手拎著一個方便袋，李二嬸看見，急匆匆下。

春 生 小青，給我吧。（伸手）小 青 （冷淡地）春生，你現在課程緊，馬上要畢業了，不能這樣跑來跑去耽誤了學習！

春 生 小青……我本來也不想來的，可打電話你總是說忙，也不回我電話……

小 青 （唱）知心人在眼前倍覺心酸，

這滋味似冰凍又如火煎。

春生啊，

莫怪小青無情似這般，

為你千辛萬苦也心甘。

春 生 （唱）她那里粉面含冰不語言，

冷冷淡淡透骨寒。

小 青 （唱）他那里千里迢迢心一片，

眉眼落寞心犯難。

春 生 （唱）莫不是真如翠姨言？

嫌貧愛富為哪般？

小 青 （唱）萬語千言在心間，

忍淚不能吐真言。

春 生 小青，我知道我家比較困難，可是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只要我們一條心，不怕翻不了身，對不對？

小 青 春生……不是這樣……我……

春 生 小青，你是不是覺得我家太窮 ……幫不了什么忙？……

小 青 春生……別說了，我心里難受，你快回去吧……

春 生 小青……我、我明白了，如果你選擇了能幫助你的人，我祝福你……（難過跑下）

小 青 （跑圓場）

（唱）含著眼淚忍著悲，

心中好似萬劍摧。

家中現在實難回，

媽媽見了又傷悲！

（來至父親墳前）

爸爸，爸爸啊——

（唱）李二嬸小人心搬弄是非，

媽媽她怕拖累喝下藥水，

在醫院照顧她徹夜未歸。

誰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

黃鼠狼鉆進雞籠里，

辛苦養的珍珠雞，

如今只剩八十幾！

春生他媽媽怕春生

耽誤學習，

怕因我再回山里，

讓我和他莫聯系！

爸爸，

你總說做人要自強不息，

可我真的有心無力。

女兒我，山窮水盡，擇盡寒枝無處棲！

爸爸，我、我真想一走了之，去那沒有挑撥沒有煩惱的地方…

爸爸，我該怎么辦啊？（慟哭）

［趙奶奶拄著拐杖上，默默地走到小青身旁站住。

小 青 趙奶奶？——

趙奶奶 丫頭，哭吧，苦苦好受些！奶奶知道你知道心里苦！

（唱）看放聲悲痛小青女，

奶奶我心中似針錐。

我怎能袖手旁觀看苦戲？

我要雪里送炭救危急。

丫頭啊，奶奶這一輩子，有過很多次傷心傷肝的事，先是孩子爹參加革命犧牲了……后來我的大春子也出門參軍了，再沒回來……他走那年，我媳婦都給他張羅了……多好的姑娘啊！（擦擦眼睛）丫頭，沒有過不去的坎，你看奶奶不也活得亮堂堂的嗎？

小 青 我知道，可我就是覺得接受不了……本指望養雞改善一下經濟狀況……誰知道……

趙奶奶 小青丫頭！你看，天黑了，誰能拉著太陽不讓它下山？你就得躺下。……孩子，不怕，多黑的天到頭了也會亮。來，和奶奶一起回吧，免得你媽惦記——

［小青擦擦眼睛站起。

［憂傷的民歌從幕后傳來：

一層層的山喲，

一堆堆的坪。

一道道的河灣喲，

隔兩端。

趕路的哥哥喲，

你慢些走喂，

等著那個小妹，

等著那個小妹，

歇歇腿——

［暮色中，小青扶著趙奶奶下。

［燈暗。

第六場

［幕啟。

［小青家。

小 青 （端藥上）媽，你又起這么早，不是告訴你我來喂

雞、放羊的嗎？

許 母 （接藥）小青啊，我昨晚想了一晚——

（唱）我的小青啊，

你要聽媽說。

千樹坪流傳一支歌，

石婆婆生個丫頭叫石娥。

石娥長得像花朵，

起早貪黑割草放羊在山坡。

石婆婆吃穿靠石娥，

小石娥整天去干活。

石婆婆只顧自己享安樂，

不給姑娘找婆家，

冬去春來日月如梭，

小石娥變成老石娥。

石婆婆才知錯，

天天哭、哭瞎了眼窩窩。

到現在呀——

婆婆石還在那兒坐。

我的小青啊，

媽媽不把你耽擱，

收拾書本，

下午去坐那返校的車！

小 青 （唱）媽媽強顏唱石娥，

小青心中似刀割。

含淚的我也唱一支歌，

貼心的話兒對媽說。

媽——

松樹嶺有座斑鳩坡，

一對斑鳩嶺中落。

生兒育女把巢做，

和和美美多快活。

那年林中遭山火，

風吹火近斑鳩窩。

老鳥催著小鳥躲，

小鳥護著不離窩。

相扶相幫兩不舍，

眼淚流成一條河。

感動上天來降雨，

一下就是三月多，

女兒愿學火中鳥，

生死不離窮山窩。

我的媽媽啊，

趕也趕不脫！

許 母 小青，媽知道你孝順，你看村里給了這輪椅，我自己能湊合著在院里轉轉，左鄰右舍都挺幫襯的。你就去學校吧，把你這樣耽誤了，媽心里不好過啊！［小青熟練地兌水、試溫，拿毛巾給許母擦臉。

小 青 我走了，誰給你做飯？誰扶你上床？誰替你抓藥、提水？媽，你以為我不想去學校？我自己有主張，等你身體好點了，小明也考上了，咱們手頭也寬裕點了，我就去把大學讀完，啊？

［王明德拎著飼料上。

王明德 阿姨、小青，早啊！

許 母 王書記，多虧了你幫襯，這跑前跑后的，可沒少累！

王明德 應該的，阿姨，不要客氣！我啊，和你家是同一戰壕的戰友——你家不脫貧，我這績效就沒著落！哈哈，小青，你要加油哦！

許 母 我們這光景是老鼠鉆竹

竿，過一節算一節，要趕上富日子，難呀！王書記你就甭操心了，還是勸勸小青去上學吧，別折騰什么創業了！

王明德 小青，你怎么考慮的？小 青 （唱）挨冷受餓我不怕，

篳路藍縷咬緊牙，

但愿苦盡甘來冰雪化。

我也想把大學上，

但眼下媽媽她身體差。

舍不得生我養我的許家畈，

拋不開爸爸臨終囑托話，

丟不下無人照料的親媽媽。

不甘心創業路就此罷，

不想讓自強夢變成空話！明德哥，我原來想珍珠雞養大了賺點錢，省吃儉用再擴大生產。可上次出了岔子，死傷大半，剩下的又不熟悉習性，又死了一些，剩下只有40多只了，這回啊，連本都撈不回了！

王明德 小青，你以為養雞就像你學習考試啊？創業沒那么容易哦！要天時地利還要鉆研努力！不要緊，花錢買教訓，別泄氣！

小 青 唉，受打擊！

王明德 小青，摔一跤就爬不起啦？這可不像你！……哦，幫我個忙！

小 青 什么事？

王明德 村里之前號召大家稿綠色經濟，種生態茶、木耳，本來約好的客商這回轉行房地產，不收購了。你熟悉網絡，又懂經濟，幫大伙想想主意！

小 青 試過網上銷售嗎？

王明德 還沒，看，我就知道你行！要不你明天來村支部給大伙搗鼓搗鼓？

小 青 沒問題，明天我把我媽安頓好了就去！我查查一些商場超市的聯系方式，問問可有人愿意收購。

王明德 好嘞，一言為定！先走了！

唱念字正腔圓，

做打有板有眼。

粉墨下爺爺的箴言，

錦瑟了華年，

藍臉的竇爾敦盜玉馬，

紅臉的關公戰長沙……（邊唱邊下）

許 母 小青，你會弄啥網啊？山里孩子，捕魚捉蝦都不行，還什么網上……網什么來著？

小 青 哈哈，老媽你真逗！明德哥說的是因特網，用電腦和外界聯系，銷售東西！

許 母 那電腦能賣東西？

小 青 是啊，我們在學校時，吃、穿、用都用網絡，不出門就能把街逛呢！

許 母 也有人要咱們山里人的土東西？

小 青 現在人講究綠色、無公害，寧愿貴點也要健康……

許 母 那你也開個店，把咱許家畈的農產品賣出去！

小 青 對啊、對啊，（跳起來）我怎么沒想起來呢？……老媽，你真聰明！要我說你沒上中學真是可惜了！你要有文化啊，一定很可怕！

許 母 呵呵，這丫頭，說的什么話呢！……我們那時候，家里窮，上個學要走二十多里山路，你姥姥說，一個姑娘家上什么學啊……她一輩子大字不識一個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小 青 幸虧你和爸爸沒這么想，要不然我出門打工都沒人要！

許 母 呵呵，你爸活著時老說“現在條件好了，我丫頭又聰明，怎么能不上學？”唉，你爸啊，好好的人啊，一天福沒享！……

小 青 媽！不是答應我要好好的嗎？……別難過，爸爸把福留給我們了，我們要替他好好過！走，太陽好曬，我推你進屋吧。

［二人下。

［燈暗。

第七場

［一年后。

［幕后伴唱：

今朝初繪小康景，

盼著明朝云霧開。

同把貧窮帽子摘，

共把富裕花兒栽。

好日子努力重安排，

生活越過越精彩！

［幕啟。

［小青家門口，掛了一塊簡易牌子“山里人網店”，聯系電話18344556671。

［院子里，許小明拎著一筐木耳，趙奶奶、許母在往包裝袋里裝、過秤。

趙奶奶 小青這丫頭啊，真是不得了！居然能和看不見的人做買賣！

許小明 呵呵，趙奶奶，是用網絡做生意！

趙奶奶 那可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之前我心里老犯嘀咕，覺得這山貨要打水漂！就怕小青再摔跟頭！

許 母 可不是，我在小青電腦跟前琢磨好久，就想看看里面和小青做生意的人長啥樣！可別坑了咱丫頭！

許小明 哈哈，你們這是老眼光跟不上新時代嘍！咱們的“將軍故里茶”“山里人”系列山貨在網上買的可火了！

趙奶奶 做夢都想不到！年輕那會兒出山賣點東西，腿都跑斷了！

許 母 他趙奶奶，不說你年輕那會，就是前幾年，成山的栗子硬是賣不出去！想換點錢腳底磨破了幾層皮！

趙奶奶 這山路修好了，交通方便了，城里人居然也想來鄉下逛逛了！跟我年輕那會，正相反！

許小明 咱們許家畈現在可是鳥槍換大炮啦，叫什么來著——“高速路邊綠色明珠”！多牛！

［王明德拿著信封上。

王明德 快報、快報，最新版的《許家畈快報》！據可靠消息：革命老區一有志少年，自強不息，頑強拼搏，考上上海某有名高校，他的名字就是——許小明！現在我們把鏡頭對準許小明同學！來，小明同學，我是《許家畈快報》的記者，請問你對本次高中有何感想？

許小明 明德哥，又來拿我開玩笑！快把通知書給我！（拿著通知書走到媽媽身邊，蹲下來將拆開的通知書遞給許母）

［許母喜極而泣。

王明德 小明好樣的！

趙奶奶 通知書來了？小青他媽，倆孩子都給你爭氣，苦日子熬到頭了，高興啊，別哭！

許 母 （哽咽，擦眼淚）高興、高興！

［許小青騎著三輪車上，車山堆滿茶葉、干筍、香菇、木耳。

［手機響。

小 青 （接電話）對，是“山里人”，兩袋將軍故里茶、一袋干山筍、一袋木耳，好的，您放心，把地址留好，今天下午準時發貨！（轉向小明）弟，等會把今天的訂單統計一下，貨和地址核實一下，不要弄錯了！

小明 好滴，姐！

王明德 又去收購去了，小青？你現在越來越像女漢子了！

小 青 明德哥又笑我，我可不比你那位女朋友，柔情似水啊，溫柔得我都不敢跟她大聲說話！再說啦，女漢子有什么不好？小青我就喜歡做女漢子！

王明德 呵呵，小青你現在口才了得啊，小心遇到一個比你更彪悍的男朋友！哦，還有一個好消息！聽不聽？

小 青 明德哥別賣關子了！

王明德 （唱）小青啊，

網店經營有一套，

山里貨賣得十分火。

家里經濟有著落，

順帶還幫了大家伙！

村里致富你領頭，

小康路上你多張羅！

小 青 哪里！“一人跑得快，眾人跑得遠”——

（唱）多謝鄉親多支持，

多謝熱心的明德哥！

致富的路上才起步，

能做的事兒實在多！

生態養殖農家樂，

綠色茶園供采摘；

珍珠雞、大白鵝，

中草藥、竹雕佛。

能做的事兒實在多！

王明德 現在有干勁啦！呵呵，我告訴你啊，你這網店經營得風風火火，既有效解決了家里的貧困問題，也給鄉親門的農貨尋到了出路。你現在是咱們的致富帶頭人哦！鎮里和縣里都非常支持，打算再撥一些扶持資金！

小 青 明德哥，咱們可以在大山里建一座綠色茶廠、一個生態養殖廠……

［二牛子拎著一些營養品上。

［大黑狗汪汪叫了兩聲。

二牛子 大黑，咱們也是老熟人了，給點面子行不？（扔了一塊糖）

王明德 喲，二牛子啊，好久不見，今天真是有備而來啊！

二牛子 呵呵，明德哥笑話了！阿姨、小青！以前二牛子不懂事，沒少給你們添麻煩！

趙奶奶 二牛子這一年多去外地了？

二牛子 我出門打工去了，出門才知道生活不易。越想越覺得慚愧，小青啊，你和小明那么難都能自強不息，我要向你們學習！我、我以前真是太、太渾了！對不住你和阿姨！

趙奶奶 浪子回頭金不換！二牛子，改了就好！

二牛子 是、是、是！（回頭喊）媽，你別躲著了，也來給阿姨和小青道個歉吧？［李二嬸別別扭扭地上。

李二嬸 嗯，大嫂子、小青，對不起啊！

二牛子 媽，你就別犟了！“偶然犯錯叫做過，存心犯錯叫做惡”，死要面子活受罪，認個錯心里舒坦！

許 母 她二嬸，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鄉里鄉親的！

李二嬸 對、不提，不提了！……小青……二嬸我、我……

小 青 二嬸什么事？

二牛子 我來替她說吧，我媽啊，抹不開面子，又想請你幫她賣山貨！

小 青 好啊，二嬸，只要質量沒問題，完全可以！

李二嬸 好好好！絕對沒問題！我這就回去拿來給你看看啊！（二牛子和李二嬸下）

趙奶奶 這二牛子如今倒是變了很多！好啊，咱老區的孩子，就該踏踏實實做事，堂堂正正做人！

［手機響，小青接電話。

小 青 喂，哪位？這里是山里人網店——

李老師畫外音 許小青同學吧？我是上海財經大學學生處的李老師！你自強不息的事跡我們已經了解了，學校考慮到你家的特殊情況，可以解決你和你媽媽的住宿問題……

小 青 我能帶上媽媽去上學？

李老師畫外音 是的，學校還會提供助學貸款，會給你提供一臺電腦，你的網店也可以在課余繼續經營……

小 青 啊，太好了，謝謝老師！

小 青 （興奮地扶著媽媽肩膀）媽媽、媽媽——

許 母 呵呵，什么事啊，把你高興成這樣？

小 青 是好事，可是——

小 明 姐，是不是讓你回校上學的事？

小 青 你怎么曉得的？

小 明 你電話里不是說了嗎！

小 青 媽，學校讓我帶上你去上學，提供住宿、還有電腦！……媽，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嗎？還有這網店，我一離開……

王明德 好事啊！磨刀不誤砍柴工，既然學校提供這么好的條件，你上課之余又可以繼續經營網店，不是一舉數得嗎？

許 母 我愿意，媽媽今天太開心了！小青、小明，走，我們去給你爸上個墳，跟他說說，讓他也高興高興！

王明德 好，帶瓶酒，給叔喝一杯！看我，只顧高興了，小青，剛村頭有人找你！

小 青 誰找我啊？難道是快遞？

王明德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 明 姐，我們先去爸爸墳地了，你也趕緊來！

［燈暗。

第八場

［村口。

［春生背著雙肩包，焦急地張望。

春 生 （唱）彎彎月亮照高樓，

樓上月明照心頭。

皇天不負苦心人，

多年壯志終得酬。

原想努力跳出窮山溝，

萬里蒼穹任遨游！

誰曾想，

夜夜夢里是鄉愁，

你在村口把我留。

小青啊，

你是我離不開的青山，

拋不去的鄉愁！

［小青急匆匆上。

小 青 你好！請問是你找我嗎？（春生轉身）呀，是你！春 生 小青！（激動地拉手，又覺不妥，尷尬地放手）

小 青 （唱）不怕仇人舞拳頭，

就怕親人如陌路。

山風陣陣似訴苦。

露水點點濕衣服。萬語千言何處述？對面如隔萬里路。

春 生 小青，聽說你現在開網店了？

小 青 是的。

春 生 生意挺好？

小 青 還不錯。

春 生 小青，上次的事后來我聽我媽說了，對不起你和阿姨啊……

小 青 都過去了，我能理解阿姨……

春 生 阿姨現在怎樣？

小 青 挺好的——小明考上大學了，家里經濟也好轉一些，我想開學去把大學上完。

春 生 太好了，小青！我來也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被上海一家大公司錄用了！

小 青 是嗎？真厲害！恭喜你！

春 生 小青，我來是想請你和我一起去上海的，你可以先把大學上完，咱們一起在上海工作！

小 青 春生，恭喜你，不過我想的和你不一樣！

春 生 不一樣？

小 青 （唱）小青自幼成長在山洼，

青山綠水是我家。

也曾想振翅高飛離窮家，

找一個知心人談婚論嫁。

困難時也想過做逃兵，

像鴕鳥把腦袋埋進沙。

可春生啊，

我忘不了幼年門前騎竹馬，

舍不得霜打雪壓窮莊稼。

忘不了窗外親手栽桂花，

舍不得生我養我的山洼洼。

丟不下無人照料的親媽媽。

為這片山林啊，

受苦受累我不怕，

篳路藍縷要伴隨它！

春 生 小青，我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女孩子，可是你想，你我在上海創業有成也能回報家鄉啊！說不定那時候咱們的能量更大！

小 青 不，比起人才濟濟的大城市，我覺得這一片青山綠水更適合我，這里的鄉親更需要我，所以我打算一畢業就趕緊回來，和鄉親們一起讓這片土地更富裕、更美麗！

春 生 （略帶失望）小青，真佩服你這百折不撓的精神勁！

小 青 還記得趙奶奶嗎？上次媽媽出事以后，家里出了一連串的倒霉事，我非常沮喪，覺得天都塌了，是趙奶奶勸我的，她說，咱老區的兒女，都要能經風雨——

（唱）天黑莫去擋太陽，一覺醒來自然亮。

橫禍飛來難阻擋，

擦干眼淚莫悲傷。

咬緊牙關往前闖，

日子還要過亮堂。

春 生 趙奶奶是老革命，話說得就是有道理！

小 青 春生，你很優秀，將來一定會更優秀！你是咱們老區的兒子，在外面要給家鄉爭氣。我是留在家里的兒女，我也要把家鄉建得更美！

春 生 好的，小青，咱們保持聯系！你去上海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給我打電話，咱們還是好朋友不是？

小 青 好的！春生，一言為定！［燈暗。

尾聲

［一年后。

［幕啟。

［村頭。

［趙奶奶、王明德和幾個

鄉親在張望。

趙奶奶 是說今天回？

王明德 是的，趙奶奶！

趙奶奶 回來就住下不走了？

王明德 不走了，和大伙兒一起干革命！

趙奶奶 干革命？干啥革命？

王明德 趙奶奶，我是說小青這次

回來和大伙兒一起創業！［小明推著輪椅，椅子上坐著許母；小青和春生緊跟其后。

眾人熱情迎上。

趙奶奶 小青啊，你告訴奶奶，是不是回來就不走啦？

小 青 （大伙的問候聲讓小青沒聽清楚）啊？趙奶奶你說啥？

趙奶奶 我問你是不是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小 青 不走啦，趙奶奶，不僅不走啦，我把他呀也帶回來，和咱們一起創業啦！

春 生 趙奶奶，我打算來許家畈和小青一起創業！

李二嬸 喲，春生大侄子，你媽能同意？她不是說死都不同意你再回山溝溝里？

春 生 我媽啊，她以前覺得山里落后，日子苦。現在路也通了，外出也便利了，她啊，也就想通了！去年她跟我去城里，住了一個月，最后吵著要回來，說城里的水都沒咱山里的好喝！（鄉親們紛紛點頭）

鄉親甲 可不是，到處是車子，出門連個熟人都遇不著！

鄉親乙 那一座座樓啊就像鳥籠，困得人心慌！

鄉親丙 就那鴿子籠啊，一般人還買不起！

鄉親丁 唉，想不通，有什么好啊？都往城里擠！

春 生 我這二十多年啊，一直忙著讀書，用成績證明自己，對于自己究竟要什么并不非常清楚。這一年的奔波讓我領悟出這大山對于我的意義，“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我愛這片土地，所以決定回鄉創業！

［大伙兒鼓掌。

王明德 什么這片土地對你的意義？春生，你說實話，是不是咱們小青對你的意義更大？

［眾人哄笑。

春 生 都有，都有！

小 青 明德哥，別欺負老實人！

王明德 喲，這就護著啦？趙奶奶、阿姨，我才是老實人呢！你們幫幫我！

［眾人笑。

［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