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正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城市經濟與公共管理學院講師、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
近兩年來,在北上廣深等發達城市,支持性組織之間已經開始形成聯盟,有些聯盟是基于當地、服務當地的地域性聯盟,另一些聯盟聯合了全國的優秀機構并面向全國提供服務。
公益孵化器學習網絡是一個微信社群,由437位來自全國各地的公益孵化器運營人員組成(這是截至2017年4月的人數),我是該網絡的發起人之一。群內定期組織關于如何運營孵化器的經驗分享,由群友主講,或外請嘉賓主講。學習網絡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孵化培育是一項具有較高專業門檻的工作,沒有幾年的公益實踐經歷和一定的咨詢研究能力,很難把孵化器辦好,很多欠發達地區的孵化器尤其缺乏經驗;即便像恩派這樣的“大戶人家”,也需要不斷整理和總結再深化經驗,持續開發新的產品,以滿足政府和社會組織不斷上漲的需求。
成立聯盟并非易事,學習網絡也不是在一天之內建成的。其實,孵化器之間互相學習的需求一直是存在的,比如,不少孵化器的主任在籌辦之初都會到沿海發達地區走訪做得比較好的孵化器,交流經驗,求取真經。但是,沒有人了解全國一共有多少家公益孵化器,也不敢想象去成立一個全國性的網絡。2015年秋天,我在清華寫博士論文,為了發放問卷,必須首先掌握全國公益孵化器的樣本框,通過導師鄧國勝教授的推薦和不斷地滾雪球,終于建立了60多人的孵化器微信群,覆蓋面尚小,稱不上是一個全國網絡,而且,當時群友僅僅是分享一些資訊,沒有太多社群運營的工作。
2016年6月,恩派鄧富友希望把微信群運營起來,通過微信講座來加快群友之間的學習進程。富友和我邀請嘉賓,每周舉辦兩到三場線上講座,如此一共舉辦了13期分享活動,群友增加到了348人。但是,自組織的模式難以為繼,我們原本設想了一個“人人分享,人人學習,人人做志愿者”的辦法,可是實際上,有些群友沒有時間備課、講課,另一些群友覺得自己經驗尚淺,沒有干貨可以共享,因此,在第13期講座之后,活動漸漸少了。
2017年,“學習網絡”入選支點計劃的能力建設供應商。在南都公益基金會的支持下,我們重啟了學習分享的活動。這一方面得益于南都公益基金會、壹基金和恩派主辦的年度促進支持類社會組織學習交流會,使得不少孵化器運營人員彼此在線下相識;另一方面,支點計劃給予了必要的資金支持,協助我們進行項目化的運作,如今,線上講座以每兩周一次的頻率有序推進,預計舉辦12場系列講座。
公益孵化器學習網絡的艱難發展歷程,只是諸多聯盟成長故事的一個縮影。由于存在集體行動的困境,聯盟難以自發形成,而在推動聯盟成立、成長的過程當中,有兩股力量不容忽視。
第一股力量是來自民間的力量,壹基金、南都公益基金會和恩派等領跑型社會組織是重要的推動者。壹基金通過建立公益網絡,助推縣域社會組織的發展,建成了聯合救災網絡和兒童發展網絡等多個支持性組織的聯盟,這些聯盟秉持了自治、行動、學習和倡導的原則。此外,南都公益基金會發起成立了中國公益組織服務聯盟,為社會各主體參與公益事業提供綜合性一條龍服務,包括人力資源、保值增值、籌款服務、財務支持、法律支援、傳播服務、IT技術支持、知識產權、項目評估、活動策劃、志愿者管理等11個服務模塊。另外,中國好公益平臺在本質上也是支持性組織的全國聯盟,該平臺成立于2016年11月,它的宗旨是加速公益項目的產品化和公益產品的規模化。
第二股力量是來自政府的力量,北京、南京等城市政府引領了成立孵化基地網絡的浪潮。比如,早在2010年12月,北京市社工委就提出了要建立“一中心、多基地,形成社會組織孵化網絡”的工作思路[1],而且,政府并沒有一味動用行政指令,而是通過召開孵化基地聯席會議、編制優秀孵化基地案例等方式,潛移默化地引導區街孵化基地的發展。截止到2016年6月,根據不完全統計,全北京由社工委或民政部門主管的社會組織孵化基地達到53家,形成了市、區、街聯動發展的格局。此外,早在2012年,南京市政府也初步建成了市、區、街三級社會組織孵化體系,有效推動了民政事業的轉型升級[2]。
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是社會組織進行專業分工的基礎,也是聯盟產生的基礎。因此,在發達城市,一部分社會組織專注于提供一線的兒童、青少年、家庭、為老、助殘、環保等服務;而另一部分社會組織(也有一些公司)則為一線機構提供能力建設、評估、籌款、傳播、法律、財務、人力資源等專門的支持性工作,在專業分工中,他們是支持性組織。而在欠發達地區,大多數社會組織都在一線提供服務,往往只有社會組織服務中心、社工協會等少量支持性組織,還不足以形成聯盟。
聯盟是必然的發展趨勢。支持性組織專注于其細分領域,但是客戶遇到的問題是整體性的。這里有兩種具體的情況:
第一種,社會組織孵化基地是提供綜合服務的支持性組織,為初創機構提供創業指導,能夠滿足初創機構的一般需求。但是如果初創機構有更進一步的需求,比如希望提升運用互聯網的能力,那么孵化基地就可以邀請靈析這樣的公司,來為社會組織講解如何進行信息化建設和聯系人管理,久而久之,孵化基地和靈析形成了穩定的合作關系(結成聯盟)。每年,孵化基地都邀請靈析開展講座和輔導,靈析則把初創機構發展成為它的用戶。
第二種,社會組織的需求是多元的。比如,遇到財務問題的社會組織往往也可能有其他方面的需求,那么,某家支持性組織在為社會組織提供財務咨詢之后,可以將這位客戶介紹給另一家支持性組織。如果轉介的業務十分頻繁,成立聯盟可以極大降低支持性組織之間的交易成本。
聯合服務,為客戶提供整體性的問題解決方案。客戶面臨的問題往往是復雜的,上文已有敘述。
能力建設,避免在學習上的重復投入。支持性組織需要持續更新知識,才能支持其他機構。如果每家支持性組織(尤其是欠發達地區的支持性組織)各自邀請專家,既不劃算,也不成體系。
規范行業發展。服務如何定價,服務的流程是什么,質量要求是什么,這些議題都需要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從而有效遏制行業的亂象。
我看到越來越多的社會組織開始連接、開始合作。建立網絡或者加入網絡,能夠協同演進、加速發展(當然,我們也看到,運營一個網絡是有成本的,我們需要更有擔當,跨過集體行動的“籬笆”和“陷阱”)。而停留在刀耕火種或者小農經濟的形態下,久而久之,難免落伍。
參考文獻:
[1] 唐明金. 2013年北京市社會組織孵化中心社會影響力報告[R]. 黃江松,于曉靜.北京社會組織管理藍皮書:北京社會組織發展與管理(2015).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15:249─274.
[2] 鄧國勝. 社會創新案例精選[M].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13:237─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