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懷（外二首）

蔣紅平

這被鞭撻的靜物是午后時常

看到的，多于

人們沉思的生命苦短。

陽光以一件亮黃色的雨衣，披在

對面的樓房，披在我的窗戶上。

這是一個深秋，

有落葉和無法阻止盛開的黃花。

仿佛一場戲，從第二場到了第三場。

仿佛一個人，從50歲步入51歲。

季節泄火后，早上的露珠

紛紛破碎，析出鹽粒，

沾在葉子上，沾在草尖上。

空氣里滿是青柑茶、噴霧環保車，

和門診散不去的患者。

一群鴨子從一塊收割后的稻田，

穿過福蘭線，被趕向另一塊。

籠 子

昨天，在母親房間里，

看到一只誤入的小鳥向窗戶猛沖。

“啪”地一聲，彈回去。

光明并不一定是出口。此時

我就是那只小鳥。

我的身子在凳子上生出翅膀，

離開地面，飛起來。

我確信這是存在的，這不是夢。

而四壁起皮的舊油漆

和地板上厚厚的黑污漬告訴我，

這些都是臆想：俗人的思維與肉體

永遠都被禁錮在一個房間中——

沒有出口，

還有一條無形的繩子。

關上門

還能看見什么？

樓房，街道，屋外的花草樹木

一切都消失。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而

我們無法說話？

一條流逝的河

不能回頭。

那些庸常的浪花，纏繞的水草，

一條胡亂呼吸的魚

——肺魚。

在干涸的夢中爭來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