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我想創作的是周星馳式的故事

張淑雅

一貓一狗的走紅也改變了少年白茶的人生，在他創作的繪本走俏市場的同時，白茶也于2015年創立了自己的公司，并圍繞“吾皇萬睡”IP開展品牌化運作。

2017，萌寵當道。“喵星人”和“汪星人”搖身一變成為網紅，在各大平臺瘋狂收割流量。而如今這波熱潮也漸漸蔓延到了書業——2017年12月23日，知名漫畫家白茶執筆、磨鐵圖書策劃的《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3》（下文簡稱《喜干3》）正式與讀者見面，風靡朋友圈的二次元貓狗組合“吾皇”與“巴扎黑”立誓要承包讀者整個2018年的笑點與淚點。

在《喜干3》的讀者見面會上，白茶親歷了只有頂級暢銷書作者才能遇到的陣仗——書店內外人山人海，隊伍排出店外幾十米，由于銷售情況過于火爆，當天還一度斷貨，出版方磨鐵不得不緊急調貨以供現場讀者購買。

“過去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白茶表示。

此刻距離他第一次創作出“吾皇”這只拽拽的貓的形象已經過去了三年多的時間，而“吾皇”和后來“吾皇萬睡”系列在這三年中飛速成長，如今已成為現象級的超級IP：系列作品在自媒體平臺擁有數百萬粉絲，累積閱讀量超過20億；前兩部繪本長期位列圖書暢銷榜，如今累計銷量已突破300萬冊；“吾皇萬睡”還獲得了包括2017年CLE中國新銳IP獎在內的多項IP授權領域大獎。

一貓一狗的走紅也改變了少年白茶的人生。在《喜干》系列繪本走俏市場的同時，白茶也于2015年創立了自己的公司，圍繞“吾皇萬睡”IP開展品牌化運作。對于白茶來說，從創作者到創業者的身份轉變意味著什么？《喜干3》創作的背后又有著怎樣的喜樂與辛酸？帶著這些問題，《出版人》雜志在新書問世之際對白茶進行了專訪。

“吾皇是我的代表作”

冬日的午后，白茶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睡過頭了。”這個大男孩帶著幾分靦腆地告訴《出版人》記者，隨后表示，這是他生活的常態，希望記者不要介意。

白茶很忙。盡管據他所言，公司在內容創作之外的業務他本人參與的并不多，但新書上市前后密集的采訪和宣傳仍讓他有些吃不消。在對話的過程中，愛犬“巴扎黑”——就是作品中同名八哥犬的原型——時不時來到會客區“視察”，這時白茶就會把它摟在身邊。在他看來，與這些萌寵的相遇，是他生命中最幸運的事。

把時鐘撥回2014年，已經為《科幻世界》等雜志繪制多年插圖，在商業插畫界頗有名氣的白茶決心創作屬于自己的代表作。

“在此之前，我的創作風格充滿了不確定性，科幻的、文藝的都有，與其說是興趣，給人的感覺倒更像一種工作。我希望能創作一部更有個人特色的作品，讓我可以在商業和自我中找到平衡點。”白茶表示。

白茶最初想畫一只貓，然而最初畫的20余只都并不讓他滿意，直到他真正收養了一只流浪貓，才發覺貓這種動物或許并不如自己最初所想，至少這只貓在外表的乖巧之下，就有著霸道冷傲的性格。這也激發了白茶的靈感，讓他開始在貓的表情上做出顛覆性的修改，一只永遠半睜著眼，表情嚴肅，在舉手投足間與人類刻意保持著某種距離的“傲嬌”貓就此誕生。

“這只貓的眼神是帶情緒的，不是常見的撒嬌賣萌，而是霸氣。”白茶表示，在他看來，這種形象可能更接近貓這種動物的本質。這一形象被上傳到網絡上后，很快也受到網友的關注，他們甚至給這只與眾不同的貓取了一個頗具辨識度的名字——“吾皇”。后來白茶又收養了一直八哥犬，也就是如今趴在他懷里的“巴扎黑”。這一貓一狗的插科打諢，成為了今天“吾皇萬睡”系列最早的雛形。

在“吾皇”問世之前，白茶一直是一個注重技法的創作者，甚至曾一度沉迷于空間感和壯麗場景的塑造，而如今的他自認為“已經走過了單純追求技巧的階段”。對“吾皇萬睡”，白茶最初的定位就是“減壓”：“它不需要太復雜，也不需要承擔太多的意義，我希望它能夠老幼咸宜，可以讓大家在茶余飯后會心一笑。”

為了實現這一定位，白茶在后來的創作中堅持的一個原則就是把閱讀門檻降到最低，不因手法為內容設限。“這也是適應社交媒體時代內容碎片化的需要。”對此白茶表示。在“吾皇萬睡”與《喜干》系列中，一幅“吾皇”的畫作可能需要上萬筆繪就，但一些場景卻能用寥寥幾筆勾勒；有讀者不習慣漫畫中分鏡式的敘述手法，白茶就采用條漫甚至表情包等更直白的表現方式。

“現在我需要表達什么就表達什么，從不會拘泥于形式，因為表達才是最重要的。”白茶告訴《出版人》。

不止會賣萌

白茶把“吾皇萬睡”視作自己的創作生涯中一部具有標桿意義的作品，這不僅是因為這部作品讓他找到了自己的風格，也同樣源于這部作品賦予了他非凡的品牌價值。而在“吾皇萬睡”IP開發的眾多領域中，《喜干》系列圖書一直是白茶本人頗為看重的領域。

“出書是我從小的夢想。”白茶表示。他也希望“吾皇”和它的朋友們能走出屏幕，用一種更溫存的方式呈獻給讀者。“網絡帶來的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有紙書能讓‘吾皇真正停駐在讀者心中。”

然而紅遍網絡的“吾皇萬睡”真的適合紙書嗎？至少最初出版社并不這么想，《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出版計劃也曾屢屢碰壁，然而最后系列的銷售成績卻令人咋舌：《喜干》系列如今累計銷量已超過300萬冊，成為繪本領域當之無愧的最“熱”作品。

白茶希望《喜干》系列繪本能一本一本出下去，而對于繪本的內容，他也有著更長遠的規劃。“《喜干》不能永遠賣萌耍寶，而要有屬于自己的故事線。”白茶說。在他筆下，《喜干》的內容不斷突破，新舊角色的性格日漸豐滿，故事的篇幅也越來越長。作為系列的最新作，《喜干3》不僅在容量上比前兩冊多了一倍有余， 還增加了部分與當下社會熱點話題相關的內容，以正能量小家庭折射國民性格的大溫暖，引導讀者去進一步思考關于愛、關于社會公益的命題。

正如白茶奉為座右銘的這句話所言，“走了心的作品才能走紅。”在他看來，觀察、刻畫是需要有情感作為基礎的，要帶有溫度和態度。而除了關愛自己的寵物，白茶也在把注意力投向流浪動物的境遇。“我們需要更多責任心。”白茶說。從2016年開始，“吾皇”“巴扎黑”成為“北京領養日”組織的愛心大使，與很多熱心公益的演員一起弘揚“領養代替購買”的公益理念，并且還參與由公益組織發起的“流浪動物冬季關愛行動”。白茶對流浪動物的關注也被加入到新書之中。在《喜干3》中，流浪貓“齊天傲霸”的故事令人不禁為之動容。白茶正是想借這樣的故事，呼吁讀者關愛動物，投身公益。endprint

“過去看完《喜干》能讓你哈哈大笑，但看完這本書之后你會產生思考。這是我希望帶給讀者的。”白茶表示，“作品影響力越大，我身上的壓力和責任感就越重。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周星馳式的創作者。”

從創作者到創業者

“吾皇”在微博的爆紅一度讓白茶有手足無措的感覺。“我就是一個普通人。”白茶說，他覺得自己不可能成為大V，微博能有幾千轉發量，最多再出一本書，就是他當時對成功的定義。

而一貓一狗的走紅速度之快，讓白茶式的“成功”很快成為了過去式。如今他已從西安來到北京，在東城區最值錢的樓盤之一——當代MOMA中擁有自己的辦公室。圍繞“吾皇萬睡”這一IP，白茶身邊聚集了眾多同齡人，他于2015年創立的文化公司“一間宇宙”至今估值已有數億之多且尚未融資。IP大潮之中，一個內容創作者似乎完成了向文化產業創業者的蛻變。

然而白茶的人生卻并沒有因此發生顛覆性的變化。他的日常依舊在創作——思考——創作中循環。盡管“一間宇宙”已經有了自己的創作團隊，但對于“吾皇萬睡”系列任一形態的每一個作品，白茶仍堅持親力親為。“公司越做越大，但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工作還是保持優質的內容產出。這也是我個人聚焦的核心。”白茶告訴《出版人》。

創始人的這種精神也融入到了“一間宇宙”的方法論中。與其他文化公司動輒擁有數十數百IP不同，“一間宇宙”創立至今手里只有一個IP，那就是“吾皇萬睡”。而公司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圍繞這一IP展開的。白茶透露，目前公司主營的業務主要覆蓋四大板塊：以紙書為核心的出版業務、及時發布內容的數字媒體業務、品牌授權業務和以周邊為主的衍生產品開發業務。

在“一間宇宙”團隊的眼中，白茶是一個可愛而嚴格的“守門人”。為了確保作為IP核心的內容品質，白茶對內容的把控堪稱嚴苛。周一是“吾皇萬睡”微信公眾號推送的時間，但如果當期推送的內容達不到白茶的要求，他寧愿推遲發送時間也不愿將不夠有趣的內容呈現在讀者面前。也有很多投資商找上門來，希望和公司共同開發“吾皇萬睡”的影視作品，也被白茶一一婉拒。他表示雖然影視化在公司的計劃之中，但目前這一IP的內容還不夠豐富，不足以支撐成功的影視作品。“在一切內容合作中，我優先考慮的都是質量。我不愿意犧牲品牌形象來換取商業利潤。”

強強聯手，是“吾皇萬睡”在內容合作和品牌授權領域的一貫策略，涉及出版也不例外。在白茶眼中，繪本不僅是重要的年度總結，也是品牌形象的杠桿，為了更好地呈現內容，創作《喜干3》時，公司最終選擇了在內容領域實力強勁的磨鐵圖書作為出品方。而拿下頭部內容，也正是磨鐵總經理沈浩波對漫畫產品線的要求。全網最紅的國民IP攜手漫畫產品線市場占有率全國領先的策劃方能帶來怎樣不同的體驗？《喜干》3將帶給你我答案。

許多喜愛白茶的讀者親切地稱他為“當代豐子愷”，與豐子愷一樣，白茶也有著自在無疆的心靈。以前他的身份是插畫師，現在是暢銷繪本作者，未來則想挑戰更多的形式。“我覺得藝術形式本身并不重要，思維方式更重要。漫畫只是我現階段的行為，未來我很想去嘗試不同道路，例如導演、作家等，我自己私底下也在嘗試著去做一些新的東西。但是我很希望別人能為我停留，所以我希望未來能在不同的藝術形式中都有能讓讀者沉浸下去的作品。”白茶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