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的福文化

趙夢瑤+周小儒

摘 要：蝙蝠在中國漢字中諧音通“遍福”，即“遍地是福”，可表祈福納吉之意，因而在中國被視為祥瑞之物。在中國傳統吉祥圖案中，蝙蝠裝飾紋樣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在歷史發展過程中，蝙蝠紋樣文化已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在古代權貴的住宅建筑中應用極廣，恭王府就是蝙蝠紋樣在建筑裝飾中應用極具代表性的中國傳統建筑。各式各樣蝙蝠紋樣的靈活應用，將恭王府打造成了歷史上絕無僅有的“萬福之地”。

關鍵詞：恭王府；萬福之地；蝙蝠；福文化

在中華民族悠久的歷史文化當中，祈福納吉是中國人一直以來的文化傳統和社會心理需求。祈福已經成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世俗傳統，除了各種吉祥語的應用，帶有祈福色彩的視覺表達形式也日漸發展，其中吉祥圖案作為祈福納吉的重要視覺表達方式被廣泛應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到明清時期更是發展到“圖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程度。中國傳統吉祥圖案多取材于諧音事物，蝙蝠雖然外形怪異甚至可以說有些丑陋，但因其“蝠”諧音通“福”，蝙蝠諧音“遍福、遍地是福”，口彩吉祥，于是藝術家便運用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和夸張、變形的藝術手法，將自然界中丑陋的蝙蝠形象演變成為極具中華民族特色的美麗紋飾，加之諧音“遍地是福”寓意吉祥，因此蝙蝠便被我國古人視為一種祥瑞之物，作為裝飾應用在繪畫、雕塑、建筑等領域。建筑往往是一個民族審美觀念和文化傳統的重要反映工具，中國傳統建筑更是一套飽含傳統文化意義的意象表達系統，蝙蝠作為一種象征福氣的吉祥符碼，在建筑的構型和裝飾中被大量靈活應用。恭王府就是一個蝙蝠紋樣裝飾在傳統建筑中應用非常有代表性的中國傳統建筑。

恭王府又稱“萃錦園”，原為清朝大臣和珅所建的府邸，后作為恭親王奕?府邸而得名。恭王府規模宏大，占地約6萬平方米，分為府邸和花園兩部分，擁有30多處建筑群，布局講究，氣派非凡。恭王府整體是以“福”文化為主題設計建造的，整個王府以建筑構件或裝飾需要為載體，共有9999只形態各異的蝙蝠或明或暗藏于其間，無論是在椽頭、穿坊還是于彩畫、窗棱上到處都可以看到大量相同或相似的蝙蝠形象。這些蝙蝠與康熙御賜的一面“福”字碑一起共計萬數，故恭王府又有“萬福園”之稱，是中國歷史上不折不扣的“萬福之地”。

一、椽頭上的蝙蝠

在恭王府花園一些建筑的屋檐下，上下椽頭部分裝飾有蝙蝠紋樣。在這些裝飾中，中國木作的裝飾特點被巧妙應用，利用中國傳統建筑的支撐特點，在自屋頂延伸下來的兩層椽子末端截面繪制裝飾圖案，上層為桷，其截面為方形，根據形狀在其截面繪以“卍”字紋；下層椽，其截面為圓形，根據形狀在其截面繪制整體構圖為圓形的蝙蝠銜壽桃裝飾圖案，兩層椽子連續有序排列，帶來很好的視覺審美感受。這一結合建筑特點的裝飾設計既不突兀，又巧妙地將主人祈福納吉的心理表現出來。蝙蝠在作為裝飾過程中，經常與其他有吉祥寓意的事物組合，構成吉祥語意，此處“蝙蝠”“壽桃”與“卍”組合，根據漢語諧音取“福壽萬代”“萬世延福”的吉祥寓意，將和珅想要將福氣留給后代并世代傳承下去的心愿不漏痕跡地寓于其中。

二、彩畫中的蝙蝠

恭王府的園林建設頗有蘇式園林特色，在恭王府花園中繪有很多蘇式彩畫，其中最引人矚目的就是蘇式彩畫包袱中的“五福捧壽”圖案。圖案中五只蝙蝠飛翔著環繞成一圈，圈內有繪制的彩云，古人在畫中以云喻天，蝙蝠和彩云元素組和出現一般解讀為“天降鴻福”。畫面中央一只蝙蝠含著壽桃從天而降，寓意“福壽雙全”。那壽桃下繪制的金山暗指南山，山下繪制的海水紋意指東海，二者結合起來，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吉祥寓意。

“五福捧壽”中的福指福氣、幸福。五福之稱源于《詩經》中的《洪范》：“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由此可見，五福是包括了人們祈求長命百歲、榮華富貴、平安健康、積德行善、老得善終的美好愿望，這包含了一個人人生中的從壽命到健康甚至于死后方方面面的祈求。“五福捧壽”意指五福之中壽當先。《抱樸子》曰：“千歲蝙蝠，色白如雪，集則倒掛，腦重故也。”可見蝙蝠在古代有長壽之意，壽桃一直以來都是人們祈求長壽不可或缺的吉祥圖案，因此，蝙蝠與壽桃結合在一起更加強化了主人對于延年益壽、長命百歲的渴望。《韓非子·解老》亦有言：“全壽富貴謂之福。”可見金錢、權利與長壽比起來，長壽是最重要的，一個人如果沒有了生命，那么一切福氣都不能享受了，只有健康長壽的身體才是享受一切福氣最根本的要求。所以古人對于長壽之福的渴望尤為強烈，總是以各種各樣的吉祥語和相應的視覺表達形式來展現對于健康長壽的渴望與祈盼。

三、窗格上的蝙蝠

蝙蝠是中國傳統窗欞裝飾中運用最普遍，變化最多樣的吉祥圖案。恭王府藏寶樓的外墻上，一個墻窗十分抓人眼球，圖案頗有趣味，一只巨大的倒掛蝙蝠口銜窗框似是從天而降一般，墻窗窗框的造型像是一對“鈴鐺”，好像鈴鐺配飾造型一般，這是告訴主人“福從天降”，“福到了”。在“鈴鐺”下面緊接著一對鯰魚，同樣是中華傳統吉祥文化中的諧音寓意，鯰魚諧音“年余”，意指年年有余，祈求財富之意。墻窗中間是結合結構和功能飾有蝙蝠圖案的傳統窗戶，這是一個傳統的欞條型窗飾，在縱橫的窗欞上飾有一雙對面相處的蝙蝠，取“好事成雙”的吉祥寓意。整體結合來看，雙蝠和倒蝠二者結合又有“雙福臨門”的用意。這個墻窗的設計層層含義深入，相對獨立又相互呼應，不僅造型精美，更是福氣不斷，可見古人對蝙蝠在傳統吉祥圖案設計中的運用多么得心應手。

除了這些，在恭王府的梁枋上多描繪有蝙蝠展翅飛翔、從天而降的場景，這是“進福、納福”之意；穿枋上的蘇式彩繪中改變蝙蝠的體色為紅色，以紅蝠代表“洪福”，加上喻指天的彩云，寓意“洪福齊天”；柱子旁的鏤空雀替中將云紋與含著“卍”字的蝙蝠描繪在一起，組合起來就是“流云萬福”的吉祥寓意。這9999只各式各樣、姿態各異的蝙蝠將恭王府完完全全打造成了名副其實的“萬福之地”，將中國傳統運用吉祥圖案祈福納吉的傳統文化發揮到了極致。

四、蝙蝠文化的內涵

恭王府花園為表達福文化這個設計主題，選擇以蝙蝠為載體來表現，主要是因為王府這個形制決定的選擇，王府必須要不同于皇家的正統禮制，卻還要表現出有別于平民的精致和權位富貴，所以在王府建筑中寓意吉祥的蝙蝠受到推崇。這些吉祥紋樣表現出當時對于生命的重視和重視祈福的世俗傳統。

恭王府這些建筑、木雕、彩繪構思精巧、造型精美，各式各樣的蝙蝠紋樣，是受到中國漢語中諧音文化的影響，從文字上討采頭，將吉祥圖像化，這是中國特有的圖像文化的形式特征。雖然這些蝙蝠紋飾在形式上沒有邏輯性，但在功利性方面十分恰當地表達了人們一直以來對幸福美好生活的追求，充滿智慧和生活樂趣，帶給人們生存希望和生活信念，飽含著勞動人民自古以來對于美好生活的追求，既執著又樂觀，展現了我們中華民族特有的心理素質和審美追求。

藝術符號所展現并打動人的，正是人類在歷史沉淀中積累下來的情感心理。中國傳統吉祥圖案蝙蝠紋，是先人通過對蝙蝠的大膽變形，概括的藝術表現手法，將它的形象變成美紋，透過這種美的形式，表達“福”的意境，反映出中華民族最傳統最淳樸的生命追求和文化傳統，它的歷史發展還受到民族文化和風俗習慣的影響。一個民族創造一種文化，一種文化反映一個民族的精神，我們要繼承和弘揚我們的民族文化藝術，讓中國傳統民族文化在世界發展大潮中生生不息、煥發異彩。

參考文獻：

[1]陳又林，李合勝.民間傳統建筑窗格裝飾中的蝙蝠圖案解析[J].華東交通大學學報，2013，（06）：112-116.

[2]劉祎純.品味傳統吉祥圖案的韻味——中國蝙蝠紋[J].商，2013，（15）：352.

[3]陳佳君.論北京恭王府之蝙蝠意象[J].畢節學院學報，2009，（12）：90-96.

[4]裴東瑛.從蝙蝠形紋飾初探中國傳統吉祥文化的特征[J].江蘇絲綢，2008，（02）：43-45.endprint